作者:春风迟迟
可是宣明繁今日,就是故意打他的脸,非叫他认输不可。
荣王紧紧咬牙,不曾想自己机关算尽,也能有被人威胁的时候。
宣明繁还是风轻云淡的做派。
“皇叔有何异议?”
“不敢!”
眼看荣王拂袖而去,丞相差点拍手叫好,回头看宣明繁目光冷凝,显然不是高兴的模样,顿时噤了声。
殿试考卷当日批阅,次日放榜。
宣明繁忙完已是戌时。
夜色如墨,灯火辉煌。
进了寝殿见到窗下看书的人,眉眼松动了几分。
案上烛火摇曳,宁湘一袭藕色衣裙凭几而靠,一手翻页,一手搭在肚子上,看书看得正兴起,连他走近了也不知道。
“在看什么?还不睡?”
座前的人惊叫一声,吓得甩飞了手里的书,看到是他心有余悸的捂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宣明繁没想到会吓着她,不由得心生愧意:“抱歉,吓着你了。”
弯腰捡起她扔掉的书,随意一瞥里头的内容,瞬间明白她是怎么会吓成这样。
他以为她在看四书五经,结果是满篇鬼神妖魔的奇闻异志。
宁湘看到他一言难尽的神色,一把将书夺回来,按在怀里:“不许扔我的书。”
宣明繁没打算扔她的书,只是好奇:“你看这些不怕夜里做噩梦?”
“打发时间罢了……”宁湘无所畏惧,四书五经有什么可看,还是这些奇闻异志看着刺激,“鬼神之说本就荒诞,我不信,也不怕!”
他失笑:“方才怎么吓着了?”
宁湘:“……”
戳她的痛处!
她嘴硬反驳:“那是你悄没声儿的进来,不吓着才怪。”
得亏她心神强大,禁得住吓,不然他儿子今晚就得吓出来。
转头把书放好,宁湘想起今日殿试,又问:“殿试出榜了吗?”
宣明繁点头。
礼部已经拟好了榜文,明日一早就将相贴告示。
“有马筠安吗?”
他在她的位置上落座:“有。”
宁湘两眼放光,双手撑在案桌上,灼灼看着他:“第几名?”
她一直记得马筠安胸怀大志,如今夙愿得偿,甚是为他高兴。
可是宣明繁显然没有要跟她透露的意思,只说:“明日你便知晓了。”
宁湘愤愤不平:“您既然知道结果,不能提前告诉我?”
宣明繁顿了顿:“这是机要,不能说。”
宁湘气笑了:“行!我不问了。”
她气冲冲转身,趿拉着软鞋进了内室,钻进被褥里蒙头睡觉去了。
结果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到宣明繁一脸冷漠地拒绝自己,宁湘就气得捶胸顿足。
不就问个名次,有什么不能说?
难道她会转头泄露出去?
太看不起她了!
宁湘气鼓鼓地瞪着床帐,竖着耳朵听外边的动静,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宣明繁应当是就寝了。
回宫这么久,她睡床,他睡榻,隔着几丈远,夜深人静时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宁湘今晚觉得这呼吸声也甚是扰人,心烦意乱的捂着耳朵,折腾了许久才勉强入睡。
结果如宣明繁所料,半夜真的做了噩梦。
怪她看了太多奇闻异志,梦里都是无头女尸、百鬼夜行。
一只仅剩白骨的手握紧脖子的时候,宁湘惊醒了,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早知如此,她今日就不该看那些劳什子书。
正伸手擦眼泪,暗夜里有人疾步而来,声音含着几分急切:“怎么了?”
清醒过后,宁湘就没觉得多怕,只是还记着睡前他冷漠的态度,顿时来了主意,哭哭啼啼又挤出眼泪来,两只手往他身上扒拉。
“我怕……怕极了!”
殿中只有一盏不甚明亮的灯笼照明,宁湘只能看见他侧脸深邃的轮廓。
温热的掌心拍了拍她的后背,带着安抚的意味:“没事了……只是噩梦罢了。”
她伸手,攀上他的脖子,脸上尚有泪痕。
“可是我还是怕,梦里全是妖魔鬼怪……”
她跪坐在床上,可怜兮兮望着他:“皇上,你陪我睡吧?”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我又高估我自己了,以为能准时更的,又拖到现在!咦呜咦呜
第49章
人的情绪和感知,会在深夜里愈发敏锐。
宣明繁原本只是坐在床沿上,毫无防备被她这么缠上来,隔着轻薄的中衣,将浑身熨得滚烫。
“……你先放手。”他如临大敌,声色渐沉,眼中可见狼狈。
宁湘哪里肯,好容易逮着这个机会,圆润的肚子顶在他腰腹间。
宣明繁大约是伤到她,双手撑在她身侧,好歹稳住身形。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面庞上,他听见她大惊小怪的声音。
“你耳朵红啦!”
宣明繁难堪别过头,嗓音喑哑:“别闹……”
宁湘看他这强装镇定的模样就尤其兴奋,看来还了俗,做了皇帝的人,还是和从前的净闻法师一样不近女色。
这点认知,让她心里生出几分难言的欣喜来,只管搂紧了他的脖子,娇娇媚媚地唤了一声:“净闻法师……”
冷不防被她唤出从前的法号,他一愣,无端想起那些尘封在记忆里的令人面红心跳的画面。
他受她蛊惑引诱,便是听了整晚婉转娇媚的法师,以至于后来数个深夜,都受此梦魇侵扰,心悸难寐。
佛珠不在身上,试图靠诵经清心的打算,被她胡乱扭动的身子终止。
三月的深夜本该清凉如水,他却被她折腾得心浮气躁。
“法师……”
她贴上来,双耳生起热意,喉结难耐地滚动了下,替她把微敞的中衣拉回去。
“有孩子,别乱动。”
他还是一本正经,不为所动,宁湘不禁怀疑起自己的魅力。
她记得他喝醉后可不是这个样子,那样凶狠亲她,全然忘却了谨守多年的戒律清规。
眼下坐怀不乱,莫不是她哪里变丑了,吸引不了目光了?
低头瞥见自己圆滚滚的大肚子,宁湘忽然明白过来。
是了。
她眼下这模样,什么也做不了。
忽然没了兴致,宁湘松开手,垂头丧气躺回去,拥着被褥一言不发。
宣明繁握紧拳头,吐出一口浊气,垂眸却看她耷拉着眉眼,黯然神伤。
原本挪开的脚步,又停了下来,躬身打量她:“可是哪里不适?”
她不语。
宣明繁顿了顿,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
指腹下脉搏清晰,圆滑如珠。
并无异样。
修长的指尖贴在腕间,宁湘看他的手背青色的脉络,想起客船那晚十指相扣,缠绵不休的暧昧。
一失足成千古恨!
若不是她利欲熏心、色.欲熏心,缠着他做了那些事,肚子里哪会多出个孩子来。
把她生生困在了宫墙之中。
悔恨、迷惘,还有莫名其妙涌上来的委屈,霎时间化作眼泪簌簌而下。
宣明繁心头微颤,一时无措。
只彷徨安慰她:“别哭。”
宁湘抽回自己的手,伤心呜咽着:“我想我爹娘了……”
她还有两个多月就要生了,深宫寂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