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都能梦到清冷表哥 第133章

作者:汪汪碎大冰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青梅竹马 古代言情

  “谢知鸢是不满陆世子吗?怎么还要去当官?哪有权贵会让夫人去当官的?陆世子他没事吧?”

  确实没有先例,如此越发显得陆世子难能可贵了。

  *

  女子试被安排在来年二月,谢知鸢并不着急,她将昨夜按严夫子所说修改的策论叠好,打算去趟夫子院落给他看。

  谢知鸢先前最讨厌的夫子就是严夫子。

  别的夫子不至于为难个小姑娘,严夫子却很是不同,为人死板又严苛,最烦不思进取的学生。

  每回她颤颤巍巍将课业交上去,都要被他留着,恨铁不成钢地训斥一顿。

  先前她在考核时过于无聊,在卷子上画了一只小猪,结果当夜严夫子怒气冲冲找上谢府,拎着那张试卷到她爹娘跟前,言辞之间似椎心泣血般说她不争气。

  惹得娘揪了她耳朵半天。

  现在想来,谢知鸢却注意到了先前从未留意过的地方,严夫子也确实与其他夫子截然不同,在他眼里,不论是男子还是女子,都只是读书人,该骂的都得骂。

  谢知鸢是男是女、身份是高是低都不重要,只要她还是他的学生,严夫子眼里就只有她的课业。

  更何况——严夫子好像觉得她很聪明,是个可造之材,所以每回才会恨铁不成钢。

  谢知鸢近日书背得多了,虽说积累量定然比不上多年寒窗苦读的才子们,可策论这一门毕竟瞧的是逻辑数理。

  先不提表哥每日都会与她通信谈及近日朝中的大事,她光是每类的大家之作都搜集来背了一两句,足以制成一篇还算出色的策论。

  这是因此,严夫子近日看她的神色都缓和了不少,昨日她将课业交上去后,更是被叫到他那提点了一番。

  谢知鸢有些心虚,虽然这篇文章确实是她写的不加假,里头一些暗戳戳指桑骂槐之语是她的也没错,但其中不少政见还是表哥的建议......

  夫子们的院落就在学堂边上,远远望去可瞧见院里整整齐齐的一排屋子。

  院前种了几颗落叶树,原本还残余的几片叶子顺着风刮过的弧度慢悠悠飘辞柯于地上,正巧有一片落至少女脚边,被绛色的毛边靴轻轻踩过。

  夫子们也怕冷,除却为学子们上课外,都恨不得整个人都窝在屋内里不要出来。

  谢知鸢卷起大氅边袖,推了推院前篱笆处的栅栏,吱呀一声与谈话声同时落下,她一愣,目光避无可避朝院中望去,

  先前与她有一面之缘的钟山长才从门扉里出来,他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毛绒绒的毡帽盖在头上,倒是将身上的矍铄得近乎锐利的气息遮掩了一二。

  他笑着侧身道,“你小子可真行啊,都无需我教了哈哈哈哈——如今抓了那么多,你又该如何处置呢?”

  同他一道出来的男人身姿颀秀挺长,似是才下了朝,穿着繁复的、谢知鸢看不出品级的朝服,

  他侧对着这边,闻言掀了掀眼皮子,淡声道,“刑律如何,便如何。”

  连带着眼睑处投下的阴影也骤然缩短,

  钟莫不禁叹惋道,

  “倒是可惜了那些如花似玉的女眷,父兄犯了罪,自己也逃不掉。”

  陆明钦未置可否,修长如玉的手轻拢了拢袖口,好似早已预料到般斜着看向栅栏。

  一直愣在原地的谢知鸢躲闪不及,对上男人悠悠望来的目光。

  谢知鸢已快有一小个月没见着表哥了,如今乍一眼见他,不免感到有些陌生。

  陆明钦目光在她不自觉并拢的脚尖处轻描淡写扫了一眼,还没开口说什么,边上的钟莫倒是先一步哈哈笑了两声,

  “这不是谢家那小丫头吗?老夫听说——”他眼睛在陆明钦同她之间一个来回,“快成亲了?”

  谢知鸢乖乖福了福身子,按捺住比见到夫子更甚的慌乱,乌溜溜的眼睛弯了弯,

  “山长好——”

  若是不知如何回应,只需笑便行了。

  这是娘亲教她的。

  钟莫捋着发白的胡子,笑着摆手,“嗬——这丫头,怎的如此多礼,”

  他说完又看向身边默不作声的陆明钦,这么久相处下来,这小子眉眼惯常如此淡漠,可他心里那点小九九,他哪能不晓得?

  想来早在心里觉着他碍事了。

  眼瞧着这两人一个紧张地扣手指头,另一个耐心地轻阖下眼皮、等着他离开——

  钟莫伤感暗叹,倒显得他是那个棒打鸳鸯、横插中间一脚的恶人了,

  何苦啊何苦!

  “云梦落今日恰巧是云影先生说书,他特意给老夫留了座,老夫便不在此多留了——明钦,”钟莫看向敛眸望来的男人,沉声道,“莫要忘了将投名状给我一份。”

  陆明钦应是,他眉尖微挑,倏忽开口道,“老师届时别忘了来陆府喝杯喜酒。”

  钟莫连声应好,一旁的谢知鸢早已尴尬地缩脚,默默垂头看着地上的落叶。

  钟山长走后,此处霎时陷入沉默,唯有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动静。

  才入冬的风比之秋日的要湿润些,可刮在脸上也有些疼。

  谢知鸢才将被吹乱的领口理好,又将大氅的兜帽重新盖回头上,才抬眼,便瞧见表哥正朝自己走来,外头的大氅尾摆随着步靴前行被风卷到空中,

  男人的朝服繁复,绣着云鹤纹样式的金丝线,在他身上时煊赫不已,显出矜贵高不可攀的气度,

  他慢慢靠近,声音不紧不慢带着从容,被风一吹,倒像是要消散了般,“怎么来了这?”

  谢知鸢戳了戳手边的黄皮纸,“来交课业的。”

  陆明钦颔首,他垂睫看着她,连带着眼睑处投下的阴影也骤然缩短,“那快些进去罢,外头风凉。”

  谢知鸢长长地哦了一声,难不成两人快有一月没见着面,他便只同自己说这个?

  在男人快要走时,她心下一忿然,直接伸手拽住陆明钦的衣角。

  她用的力度不大,甚至与其说是拽,不如说是揪,小小一点指尖掐在滚边处小小一角,却成功让男人停了步子,

  陆明钦侧眸俯视过去,女孩的脸被风吹的有些泛红了,她比起上月脸颊又瘦了一些,脱去婴儿肥后,漂亮的骨相越发显眼,

  可仰脸望来的眼睛还是乌溜溜的,她问,“表哥是升官了吗?”

  陆明钦颔首应是,看着她眉眼瞬间落了委屈巴巴,那双潮湿的眸子好似会说话一般,

  “这样的好事,表哥怎么都不同我说的——”

  陆明钦听着她沮丧拉长的腔调,唇角微伸,“算不得什么大事。”

  与将要成亲相比,确实算不得什么大事。

  谢知鸢还是不满,她手顺着拽住一大片一角,轻轻晃悠了下,“那表哥也要与我说,不论是大事小事,我都想听。”

  陆明钦侧身,大掌顺势拉住她不断作乱的小手,指腹按在软肉上捏了捏,他缓声道,“那阿鸢呢?”

  谢知鸢不解,她一只手被表哥拉着,只好用另一只手护好快被风吹乱的课业。

  “礼尚往来,阿鸢若如此,我亦会如是。”

第125章 、本性

  雾蒙蒙的云遮盖住了整片天,原本浅蓝的底便被全然染成了白。

  此时正值晌午,夫子们大多都在吃饭。

  大学府算五年制,文讲经纶、史册、典簿,亦有古今结合的策论,武设骑射或剑术,另有工科、医科林林总总好几大类别,

  每科雇了好几名夫子,再算上那些挂名的客卿,大学府乌压压养了好些人,个个在外头皆是名号响亮的大儒。

  这么多人,也便只有山长同院长能有自个单独的屋子,其他人只有独属于自己的木案。

  负责同年段的夫子间的关系总是要更亲密些,用午膳时众人都会将家里带来的菜端一张桌上,热热闹闹围坐着吃。

  三年段的夫子们亦是如此,有个着黑锦布的壮汉吃得大汗淋漓,见众人没说话的,便挑了挑眉问道,“喂,严巍,听说你们丙班出了个女子奇才,写得一手锦绣文章,改明儿让大伙瞧瞧啊——”

  严夫子人缘并不好,甚至于算差,他这性子过于斤斤计较,易与人交恶,

  着黑锦布的壮汉便是教导策论的另一名师长,他向来与严巍不对头,此话含枪夹棒,明目张胆的鄙夷,可即便如此,也没有人帮严夫子说话,反而有几个夫子也笑了,

  不是他们肚量小,这严巍平日鼻孔朝天了都,好似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①,谁愿意搭理他?

  严夫子不紧不慢夹了颗菜,瘦削却蕴着精神气的脸上满是不在意,

  “她呀?确实是有几分天赋,策论一般般,但要比过甲班那些个蛀虫,简直戳戳有余——”

  嘭地一声,碗底落桌,壮汉嘲笑,“严巍,我听闻那女子未婚夫可是陆世子啊,我想这策论也是抄来的吧,也就你将这些女子当块宝,”

  “那些贵女说来读书的最后为的不都是嫁人吗?咱们好心好意把政见教给她们,结果呢?相夫教子且不提,怕是有不少婆娘用于后宅那些腌臜事上吧!”

  严巍眉目瞬间挂落下来,他吹胡子瞪眼,声音带颤,“梁峰啊梁峰,亏我以为你是个明智的,不曾想也有此等偏见。”

  “陆世子会是那样的人吗?啊?你一句话便想要诋毁我的学生,没门!”

  不等梁峰反驳,他搁下碗筷,沉声道,“咱们授业的怎么能把私人看法带入其中?”

  “我管那个学生将来是要去哪,现下我眼中也只有那人的课业,谁做的好我便夸,谁不好我便罚,你平白计较那么多作甚!”

  “真是本末倒置!”

  其他夫子皆埋头干饭,不敢加入其间的争议,梁峰能有此言全然是因为自己的小妾用了些个朝廷里的手段害死自己的原配,其他人顾忌着他的伤心事,总不会驳斥他的想法,敢上赶着怼的也便只有严夫子了吧。

  景砚默然望向梁峰,修长骨感的手将筷子轻轻搁下,他开口道,“谢小姐是个赤忱的性子,为人又聪慧,我信她是自己写的策论。”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严梁二人明明是在扯落授业理念,谢知鸢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由头,却被景砚以一己之力将话题扯落了回去。

  可景砚此人平日里绝不多说废话,性子寡冷,除了做木头便是做木头,明明是在场之人中最年轻的,活的倒像是个小老头,

  是以哪怕他重点歪错了地儿,其他夫子也不好意思反驳他。

  严巍冷哼了一声,斜斜看了眼默不作声颓然垂首的梁峰,端着碗直接起身了,“诸位慢慢享用,严某先行一步。”

  他潇洒地甩了甩衣袖,大步向门口走去。

  结果才推开门,便看见一对男女在院外栅栏旁亲吻,他们旁若无人,听见他故意踏响的脚步声还在纠缠。

  岂有此理!

  谢知鸢只顾着回应表哥的调侃了,哪还能听到什劳子脚步声,

  她委屈得不得了,方才表哥笑话她胆小,她当即便要亲他一雪前耻,

  可两人之间的身高差太多,表哥他又故意没弯腰,她就只能,就只能踮脚才勉强够着男人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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