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汪汪碎大冰
她这句话惹得在场的喜娘都掩嘴笑了起来,谢知鸢意识到她们在笑,脸更红了,热意蔓延至耳朵尖,可是她全然控制不了自己的举止。
如此各种礼数都算尽了全,喜娘纷纷退下,前厅还有贵客要招待,陆明钦起身要唤过服侍的丫鬟,却不料被一只小手攥住了衣角。
原本白皙的手好似也跟着醉,泛上了粉色,阿鸢纤细的指尖微蜷,仰头扁嘴道,“表哥——”
她大眼含着两汪水,好似两丸黑水银,眼巴巴看过来时,瞧得人心都要化了。
陆明钦静静看了她几眼,火光跃动在黝黑的眸底,直到四喜探了探脑袋,他才敛眉移开目光,抬睫吩咐道,
“待会我走后照顾好夫人,帮她把身上凤钗同吉服都拆了,伺候她早些睡。”
累了一天了,娇气的小哭包怕是受不住。
四喜同春桓领命进来,接住想要去追世子爷的谢知鸢,那边厢陆明钦早已出了门,四喜捏了捏她酡红的脸颊肉,
“小姐,啊呸,夫人,世子爷都走了,您不是早就累了吗,咱们收拾收拾去睡呗。”
熟悉的声音唤回谢知鸢的些许清明,她身子虽还在兴奋,却后知后觉泛上疲乏,
她乖顺地点了点头,任由她俩将她拉到梳妆台前。
四喜帮谢知鸢脱着身上的喜服,扫了眼瞧见春桓在解凤钗,她低声道,“你倒是做得熟稔。”
春桓还是一副稚嫩中透着沉稳的模样,听见她这话也只是垂首道,“担不得四喜姐姐的夸奖,奴婢先前替府里的夫人拆过发髻,唯手熟耳。”
两人在这边嘀嘀咕咕,谢知鸢却只对着镜面鼓着脸吹泡泡。
不一会身上厚重的都被拆完了,她便被带着去隔间的浴房洗漱去了。
停南轩的隔间是谢府风行居的好几倍大,里头放置了两个浴桶,中间以纺纱屏风轻隔,
透过屏风,可瞧得见人的剪影。
四喜难免有些束手束脚,摩挲了半天,才把胰子、布巾等一应事物都找了全,
小厮不一会提着水来了,热气腾腾的水被倒入桶里,室内顿时被白汽笼罩。
谢知鸢进水时有些不适应地打了个哆,如今是十一月底,空中的气息得跟什么似的,好在这屋内刚烧了地龙,只是现在还没热起来。
她迷迷瞪瞪的,脑子好似也被浸在了水里,雾茫茫一片,连晃动都有黏腻缠连。
屋内渐渐被地暖侵蚀,热烘烘一片,谢知鸢脸上泛了红,渗出好些汗。
四喜一一替她擦了,转头见春桓盯着她家姑娘的身子瞧,她毛瞬间炸开,“你倒你的水,不该看的别乱看。”
春桓这也是头一回,向来不动声色的脸也不禁泛了红,她敛眸应是,不敢多看。
洗完澡后,两人将昏昏欲睡的世子夫人抬着身穿了供好的水红色寝衣,才走出隔间,便见一个丫鬟立在桌前,
桌上已摆好了热吃食,还热腾腾冒着烟,她福了福身子道,“陆世子吩咐我拿来的,若是夫人饿了,可以先填填肚子。”
四喜看了眼早已眯眼睡过去的夫人,心知这是吃不了了,赏了块封银给小丫鬟,吩咐她退下后便将谢知鸢拉至床边。
她沾床即睡,小手死死扒着被褥,微张唇打着呼,任谁也拉不动。
四喜无奈,就着她侧歪的姿势将另一床被褥盖在夫人身上,想着由世子爷头疼去了。
陆明钦确实有些头疼。
陆府的宴席直至亥时才散,月已上了柳梢,朦朦胧胧的冷晖照着众人尽兴的脸,贵客们稀稀拉拉地往外走,
喧闹声中,太子宋誉启红着脸,拍着陆明钦的肩膀,“从瑾啊——你与你表妹可千万要和和美美,孤看着也开心。”
他这番话颠三倒四,却透了无尽的羡慕,宋誉启刚刚敬了陆明钦不知多少杯酒,陆明钦没醉,他自己倒是先醉了。
府外的车舆挤挤挨挨着,各家的车夫早已等候,陆明钦拂开他的手,朝赶来的太监吩咐道,“太子殿下醉了,好生照顾着。”
等对方应了一声,陆明钦便步伐不停地往停南轩去了。
如太子般,方才席间众人灌了他一杯又一杯,好似想瞧瞧平日端肃稳重的世子爷喝醉了时的景况,若是能发个酒疯最好,
他们其实开始时也不敢如此,只是瞧见陆明钦来者不拒,这才有了敬第二杯、第三杯乃至更多的。
这么多酒灌下去,陆世子却依旧沉稳地坐在席间,半点醉态不显,除却呼吸沉重了些,与平日也无异。
众人纷纷笑着夸他千杯不倒,可世上的千杯不倒,不过是酒劲未上头。
陆明钦揉着额角踏入院子里,浑身散着沉沉的酒气,但他步伐稳重,眉目淡然,让人瞧不出深浅,
侯在门边的四喜见他这样放心了些,正要瞧瞧溜走,却被男人唤住,“她如何了?”
四喜纳闷,如何世子自己不去瞧吗?
“小......夫人她酒意未消,方才睡着了。”
陆明钦淡淡嗯了一声,他步伐停顿片刻,垂眸道,“让小厮备些水来。”
这些本该是伴云去吩咐的,但今日世子爷大婚,他高兴得难免多喝了几杯,如今醉的不省人事,只由着疾烨将他拖到屋里睡大觉去了。
小厮们不敢靠近主屋,只在廊下候着,见四喜来了,纷纷站直了身子。
“麻烦诸位再去拎些水来,”四喜从袖口里掏出一只香囊,从中取出些碎银子让小厮们分了,才嘱咐道,“世子爷要沐浴用的。”
这银子还是姑娘备给她的,直说笼络人心的最好法子便是赏银子,况且她大婚当日,也得让他人沾沾喜气。
小厮们眉开眼笑,纷纷道谢,其中一个道,“这算什么麻烦,不过是互相帮扶罢了,世子爷不喜我们靠近,下半晌的时候,也得麻烦姑娘唤我们了。”
*
陆明钦从浴间洗漱完后,倒是清明了些。
他揉着眉心,于窗牖前的桌案入座。
屋内被布置得处处亮堂,因是扩建的,正房并了个原先在东侧的隔间,垂帘后置办了女子的梳妆台,垂帘外则摆着陆明钦的桌案,上面还堆了一小叠折子。
此时夜深人静,屋内只余墙角掐丝珐琅盆烧炭时的细碎噼里啪啦声。
燃得正盛的烛火将男人挺阔的肩勾勒出轮廓,又跳跃至他波澜不兴的脸上,鸦黑的睫在眼睑投下浅淡的倒影。
没批几份折子,那长睫又抬起。
陆明钦停笔,侧眸探向垂帘后。
许是怕主子着凉,侍女们方才在火盆里头倒了满满的银炭,如今燃得正旺。
闷闷的热气瞬间勾起了男人体内残余的酒意,火似的烧得沸腾。
坠着珠子的垂帘被人撩开,翠玉屏风后,拔步床的轮廓微微显露。
待靠近些,女孩略沉的呼吸声便越来越清晰。
窗牖被留了条细缝,有些微凉风挤入,床边的幔布随之扬起。
被褥上有个小小隆起,半只玉足垂在床沿,莹莹玉白,泛着点红。
第128章 、谁是坏人
屋内的热气好似源源不断,还算宽敞的床榻竟显得逼仄起来。
谢知鸢睡得不安分,身上的被褥裹得又严,手动不了,便只蹬着腿,将两只莹白的脚都伸出被衾外。
乌发泼墨般蜿蜒在水红色被褥上,与男人的相交融,兀地显出些许缠绵意味。
陆明钦正斜靠在攒花金纹枕子上醒酒,他单手支颞,长腿微曲,半阖着眉目静静看了她半晌。
窗外的风灌到床边纱布便散,只卷起细纱的一角,床帐里头密不透风,越发燥热。
空中散落着女子的清甜气息,晦涩如轻羽般,勾得人心烦意乱。
烛影摇晃间,男人眉间微动,忽地想起那杯酒。
阿鸢多不能喝酒她自个是清楚的,可就算明知是何后果的境况下,她还是不听劝喝了,
便如先前的每一回,一遇到令她无所适从之况,便如受惊了的鼹鼠,被吓得哆哆嗦嗦躲进洞里。
而现在,她就躺在他旁边,呼吸沉软,睡得不省人事,徒留他一人在边上。
没心没肺的小坏蛋。
又是一阵香甜的气息袭来,宛如雨夜蜜语,陆明钦喉结上下滚动了下,慵然抬手掂了掂她身上的被褥,眼睫微抬间,忽地连人带被拖了过来——
小巧轻软的玉足落进宽大温热的掌心,手下的嫩肉如软香润玉,略带粗糙的揉捏,顺着肌肉走势缓缓而上。
还在梦中的女孩眉心微锁,有些难受地动了动身子,却因浑身发软卸了力,沉沉地动弹不得。
她热得不行,面上浮起细汗,加之泛红的雪颊,宛如颗还在滴水的蜜桃。
被褥缠得紧,男人不耐得解开,大掌探进去,那原本罩住女孩全身的锦衾随之上移至大腿。
“热......”谢知鸢斜过脑袋,雪白的玉颈顺着弧度收拢至锦被中。
“阿鸢——”他轻声在她耳边唤,声音好似被细砂中的烈火灼烧过般,低沉沙哑。
男人温热滚烫的呼吸轻扫过她敏感的耳廓。
谢知鸢被扰得清梦无存,蹙着眉睁了眼,眼中还有微散的水汽与迷蒙,
她扁了扁嘴,嗓音温热潮湿,“干嘛呀——”
说着面上一副要哭的模样,真真是委屈极了,
“小没良心的。”陆明钦低笑一声,唇微垂,轻轻含了含她的耳朵尖,
在她细颤时,掌心覆至她大腿处,隔着层薄薄通透的亵裤锦布,慢条斯理揉/捏着香软的髀肉。
“难受——”谢知鸢蹬着半条腿,想躲过男人的掌控,
可若她是水里探头呼吸的游鱼,陆明钦的掌心便是封细密的鱼网,任由她在何处都躲不过灼热的禁锢。
左右抵挡挡不过,反而让自己又泛了层汗,黏黏腻腻的热气窝在被褥里散不出去,
“坏人!”谢知鸢语调里带了哭腔,潮湿眸里水光愈盛,几乎快要溢出。
陆明钦细细吻去她下颌处的汗珠,在她耳边缓声问,“谁是坏人?”
他耐心地留给了她作答的时间,捏着她的下巴让她好好瞧清楚自己是谁。
可谢知鸢脑袋昏昏沉沉,像是有什么一直将她的意识往下扯落,醒是醒了,却全然控制不住自己的举止,
她眨着湿漉漉的眸子,对上男人的眼睛,身子好似被冻住般一僵,
他的眸黑沉沉的,探不出深浅,却清晰地倒映出她醉乎乎的脸。
陆明钦悠然散漫地看着她,却又不喜她不好好答或答非所问,指腹在她膝盖处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