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珠 第20章

作者:洋洋兮与 标签: 天作之合 虐恋情深 豪门世家 宫廷侯爵 古代言情

  “我不想回家,周渡,我不想回家。”她声音脆弱到好似在哀求他。

  周渡不知道她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望着她的目光一错不错,在等一个答案。

  不想却只等来瑜珠颤着声的哭泣:“周渡,我不想回家,我不想再回到那个家,周渡,我受不了了,我们和离吧。”

  “你说什么?”周渡不可置信地扣紧她的手腕,活了十余载,头一回觉得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他咬牙切齿,看着瑜珠道。

  瑜珠早在挣扎间泪流满面,不论他怎么问,都是不变的一句话:“我们和离吧。”

  我们和离吧。

  不过是一个早晨,他不过是放她出去了一个早晨,她居然就同他说出这样的话。

  周渡好似在这一瞬间,也理解了母亲究竟为何要派嬷嬷看着她,又将她禁足在家中。

  她不过是自由了一个早晨,便要同他提和离了。

  “为何?”他忍着隐隐将要爆发的脾气,手背上的青筋暴怒,抓住瑜珠的手腕一寸一寸扣紧,在她手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红痕。

  瑜珠被他抓得疼了,忍不住面容扭曲,一双柳叶细眉拧到了一块儿,深深堆起了层峦叠嶂的山峰。

  “你需要问我为何吗?”她不顾过路人怪异的目光,冲周渡吼道,“你自己同祖母做过什么,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你还需要问我为何吗?”

  她知道了?

  周渡锋利的目光有一瞬间变得错愕,可也不过一瞬,他便压低了眉峰,问瑜珠道:“我做过什么?祖母又做过什么?”

  “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跟我说实话,是吗?”瑜珠绝望地摇着头,只想挣开他的手赶紧离开,一了百了。

  可周渡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开她的手,甚至在这一刻,比她还不顾街上众人的目光,直接将她拦腰扛起,往自家马车的方向转。

  瑜珠拼命拍打着他坚毅的后背:“周渡,你放我下来,混蛋,你放我下来,我不要回家,我不要回去,你放我下来!”

  周渡充耳不闻,只是越来越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往马车回去。

  云袅在一旁看的可怕,想上去救下自家小姐,可不过上去了一步,便被周渡狠戾的一眼吓得呆在了原地,不敢再动一下。

  瑜珠被扔到了马车里,人还没坐稳,便听周渡冲车夫道:“回家!”

  他的声音很冲,可以听得出来,满满都是压抑的怒火。

  可瑜珠此刻的怒火哪里又会比他少。

  “你即便是将我带回家,我也依旧会同你和离!疯子,你们一家都是疯子,我原以为你好歹还算是个人,结果你们一个不如一个,你,你和祖母,把我骗得团团转,将我当个傻子在耍!”

  “看我没日没夜照顾祖母的时候,你是不是心里还觉得我真好骗?看,多傻的一个人啊,被人利用的一干二净居然还要守在她的床前尽孝,连她的亲孙子亲孙女都没有她上赶着勤快,多可笑啊,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这么蠢的人,怎么就落到了你们周家,被你们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你闹够了没有!”周渡不知道自己要怎样才能压制住胸腔里的怒火,只能反剪住瑜珠的手,像抓犯人一样将她抓在掌心。

  “你说的什么话,我一个字也听不懂,我只知道,我们刚成的婚,你想要和离,不可能。”他一字一顿,越说到后面,越磨牙凿齿。

  “凭什么不可能?就算你们周家手眼通天,和离也不过是一纸诉状的事!”

  瑜珠态度坚决,眼里熊熊燃烧的烈焰快要将周渡淹没,也快要将自己淹没。

  周渡显然,经受不住她如此炽热的凝视,眼里再多一刻便要暴露的心虚被他别过脸去的动作掩饰,唯有他自己知道。

  瑜珠瞪累了的眼里渐渐噙起了泪,望着周渡坚毅的下颔,哽咽着道:“周渡,我累了,我真的累了,我不想再留在周家,我不想再留在上京,我想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去重新堂堂正正地活着,去重新自由自在地活着,就算是我求你,和离吧,好不好?”

  周渡绷着脸,没有说话。

  “我答应你,只要你肯和离,只要你肯放过我,当初的事我不会向人透露半个字,我也不会执拗地想要洗刷自己的冤屈,就当那些事都是我做的,你们周家的名声,依旧好好的,只要你肯放过我,只要你肯……”

  “你就那么想走?”

  周渡终于回过头来,眼里蕴藏的风暴叫瑜珠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从未见过周渡这般可怕的模样,比前两次的争吵还要可怕百倍。

  可她还是点了点头。

  她绝望地恳求周渡可以放过她,她只是想要离开,她只是想要离开……

  可周渡连这点要求也不能答应她。

  马车行驶到家门口,周渡却喊人驶去偏门,他依旧扛着瑜珠,从马车上下来,云袅胆战心惊地一路跟着,看他将人扛进了清水居的主屋,重重一声砸上了房门。

  屋里紧随而来的,便是不断的陶器瓷器摔碎打砸声。

  云袅听得心慌,不知究竟是谁被欺负了。

  周渡脸上被瑜珠胡乱抓破了相,两道红痕分别挂在左右两侧脸上,才将瑜珠重新制住,压在床上。

  瑜珠不能动手,便想去抬脚,结果双腿也被他狠狠地压制住。

  “我不知道这些风言风语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但是瑜珠,我再认认真真地告诉你一次,你想要和离,不可能。”他眼里的坚定并不比瑜珠少,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会有这么强的信念,不想叫她离开。

  明明她也说了,只要能放她离开,她不会将那件事说出去。

  可他就是不想。

  甚至在她面前,他都不敢承认自己当初做过那般算计她的事。

  她愿意说出去就说出去吧,他甚至自暴自弃地想,只要她能留在周家,那些事,说不说出去都无所谓。

  他看着瑜珠气到通红的脸颊,忍不住俯身想要亲亲她,可不过刚做了个下低的动作,她便好似厌恶般别开了脑袋。

  望着眼前的半边侧脸同凌乱的发髻,他的心登时凉了半截。

  他好像也赌气一般,非要同她面对面地亲吻,掰过她的脑袋正对着自己,与她牙齿磕着牙齿,唇角撕着唇角。

  他的唇被瑜珠咬破了皮,他也不管,只是与她不断交换着彼此的气息,亲得她满嘴血腥,与自己一样脏污。

  只是渐渐的,他捧着瑜珠脸颊的双手,触到一片冰凉。

  他慢慢回过理智,看着自己身下的瑜珠,衣衫不整,满脸泪痕,沾了他血迹的唇瓣腥红一片,全然是被人糟蹋过的模样。

  方才的争吵与打闹显然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她此刻躺在榻上,一点挣扎的欲望也没有,只是不断地哭,无声无息地哭,哭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哭到浑身都渐渐麻木,好像那样就能麻痹自己,没有被他轻薄。

  周渡突然很想扇自己一巴掌。

  捧着瑜珠的双手不自觉慢慢轻抚上她的脸颊,替她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地擦拭着不断涌出的眼泪。

  可是眼泪怎么可能擦的尽呢。

  瑜珠闭了眼,自轻自贱般任他抚摸,源源不绝的泪水擦了又涌,叫他好像总是在徒劳地做无用功。

  又慢慢的,周渡总算也不再替她擦眼泪,改成俯身抱住她,与她一样一动不动,压着她的姿态好像至死都要跟她待在一起,不死不休。

  两人都累了。

  尤其瑜珠,被他抱着不知不觉就哭到睡着了,周渡喊人进来,收拾了一地狼藉,又亲手替她擦干净了脸和手,将她褪去外衫,小心翼翼地塞进被窝里。

  这个秋日来的不是很美好。

  他坐在床边,望着瑜珠安静的睡颜,好像直到梦里睡着,她也没有很放松,轻皱的眉头叫他想要帮她抚平都不能够。

  他不过是轻触了触她的脸颊,她便下意识紧张到发颤,嘴里嘟哝着他听不分明的话。

  他凑近了去听,才知道她在喊“爹爹”。

  是在指望爹娘能来救她吗?她是真的把周家当成了一日都待不得的龙潭虎穴吗?

  周渡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靠在床头,唯一的想法仍旧是不能放她走。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逼瑜珠,自己日后会不会后悔,他只知道,他此时不留着瑜珠在身边,他此时便会后悔。

  什么君子端方,什么有礼有节,他也不过是个俗人,甚至还是个品行低劣,做了坏事都不敢承认的俗人。G

  他不堪的很。

  他又安静地陪瑜珠坐了会儿,而后便下了榻,去书房喊来手下彰平。

  “去查查少夫人今早下了马车后都见了谁,事无巨细,都给我查清楚。”

  作者有话说:

  今晚二更结束啦!明天同样二更!

第26章 走之前

  走之前,我想好好睡个觉

  瑜珠睡醒的时候, 只觉浑身酸软无力,脑袋昏沉不清晰,床前垂下来的帐子遮住了大半的光线, 叫她连如今是何时刻也分不清。

  她静躺在床上, 想了片刻。

  她自从在何纤素家见完陈婳回来之后, 便跟周渡大吵了一架,她想要和离, 但周渡不允许, 甚至还不由分说,把她带回了家里。

  所以她如今还是在周家。

  还是在这个令她厌恶至极的地方。

  她慢慢爬起来, 掀开盖在身上的锦被细毯, 秋日夜间冰凉的气息毫不留情地向她袭来,叫只着一件里衣的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她披了件衣裳, 面沉如水, 想唤云袅进来,可是进来的却是院中的另一个丫鬟, 翠湘。

  “云袅被大少爷身边的彰平带出了府, 说是有要事要办,至今尚未回来,少夫人有何吩咐, 便请使唤奴婢吧。”

  瑜珠脸色霎时变得阴郁惨白, 下了榻直接光脚走到翠湘面前:“云袅被彰平带去哪里了?”

  翠湘疑惑:“这……奴婢也不知。”

  瑜珠便又问:“大少爷呢?”

  “大少爷也出门了,一直未曾回来。”

  瑜珠不顾衣裳尚未穿戴整齐, 光脚掠过翠湘,一言不发往门口去, 只是在乍见烛光的一刹那, 她看见赵嬷嬷一丝不苟、严肃至极地站在门前。

  “大夫人有请少夫人过去一趟。”她刻薄板正的声音犹如来自地府的鬼使, 尤其如今已是日暮夜半,幽幽烛火照着她,更满是森然。

  瑜珠知道,温氏这时候喊自己过去,多半又是抓到了她的什么把柄,好趁着周渡不在,对她尽情发难一通。

  她不言语,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转身回去,安静穿戴好衣裳鞋袜。

  见识过周渡和周老夫人的嘴脸,瑜珠跟着赵嬷嬷来到温氏跟前的时候,竟有一刻荒唐地认为,她在某种意义上,也算得是一个好婆婆,起码好恶都写在了脸上,没有心机与算计。

  温氏面容比赵嬷嬷更为严峻,坐在煌煌灯火旁,可不知道瑜珠此刻心底里正夸着自己,瞪着扁圆的一双杏眼,厉声道:“听闻你午时在屋中发了好大的一通脾气,砸碎了十几只上好的陶器与瓷器?”

  果然是为此事。

  瑜珠跪在地上平视着她,不再是从前的谦卑样,而是不卑不亢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