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当夜我醒悟了 第45章

作者:小小椰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古代言情

  宋海生只好讪讪闭上了嘴,心里也很是不满,那次宋秋觅从家里捞了许多财产出去以后,宋阁老反而越发向着她了,就连这回这么大的事,也为她说好话。

  难道父亲又是想起了早逝的兄长?这何曾像父亲他自己所说的,没有私情,皆以家族重之,父亲分明就是偏袒长兄的孩子!

  但此时他不敢出声反驳,只能恨恨低下头,在心中想到,等着吧,从前可没见哪位太子妃与太子和离的,他倒要看看,这个胆大妄为的侄女,能有什么好下场。

  但,他的这种心绪没有维持多久,因为仅仅是过了半日之后,他就再次跌破了眼睛。

  “什么……怎么会……圣上这是什么意思?”宋海生双手颤抖着,捧着眼前白玉为轴的明黄圣旨,浑身都跟着一起震动着。

  这次在他身后的,不仅有宋阁老,还有府中所有的宋氏子弟。

  宋阁老靠坐在太师椅上,喝着刚倒上来的热茶压惊,茶上飘散的白雾与热气,将他苍老的脸和花白的长须尽数掩映,直到他大灌一口,咳了一声,才终于缓过一口气,将茶杯放下。

  “秋觅,这是甚得圣心啊,你我也不用为先前的事而担心了。”宋阁老徐徐说着。

  年纪大了,或许会对一些身外之物越发看淡,而是希望子孙之间能和和睦睦,都过得好。

  因此在这封圣旨的依托下,他十分之快地就接受了宋秋觅和萧祁和离的事实。

  但宋海生仍是不可置信,他将圣旨举高,对光看了又看,再三确认,看到的字依然一字不差,顿时面如死灰。

  两刻钟前,宫中发来圣旨,全府中人皆在门前跪地迎旨,起初,众人皆一脸茫然,不知道所来圣旨是为何故。

  但在听完了圣旨的内容之后,更是惊异,所有人都一齐睁大了眼睛。

  圣上居然下旨封前太子妃宋秋觅为长宁郡主,一切用度皆与公主同,实封万户,享汤沐邑,出行仪仗居诸王之上。

  这哪里是封了个郡主啊,这分明是封了个祖宗。

  听到的人无不怀疑,若不是本朝公主皆为天子亲女,姊妹,或过继收养的宗室女,或许圣上会直接封一个公主的徽号给宋秋觅。

  帝王还在圣旨中说到,宋秋觅才明夙赋,肃雍著美,太子失德,未能约束生母,以损良质,后致和离,国朝失之,犹失明玉,故以彰圣德之道,特加恩于宋秋觅,传先贤遗风,颂兰芳之美。

  字字句句都在称赞宋秋觅,丝毫不因她与太子和离之事而有所避忌,反而将和离的源头尽数安在了太子的身上,甚至算得上是在公开斥责太子。

  失德一词,自古以来,对于储君而言,都是重中之重的话,为君要先立德,无德何以统率万民,圣上不可能不知道这句话说出去的后果,那便是他故意为之,公开表示对太子的不满。

  而对于宋秋觅,他则不吝赠予任何溢美之词,甚至表示,为了挽留这枚蒙尘的明珠,哪怕以郡主徽号赐之,亦只觉不够。

  两厢对比之下,意图明显,任是个黄口小儿,都看得出帝王的喜恶。

  显然,圣上只是对萧祁单方面不满,却并没有迁怒宋秋觅,反而对她所待甚厚。

  大家不由得纷纷揣测起来,萧祁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圣上。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含英

  一边斥责太子, 一边又大肆封赏前太子妃, 若说圣上没有隐含的意思,谁都不信。

  于是许多人都心思浮动起来, 对于太子也有了不同的考量, 之前意欲拉拢萧祁的人,此时也难免多想几分,暂且歇了心思, 预备先观望几分。

  方才宋府中人之所以会接到圣旨, 是因此份旨意, 除了会传达本人以外,还会一式两份, 传达到家族所在之地。

  也就是说,宋海生不仅要跟着家族老小一同接旨, 甚至还要恭恭敬敬地将其迎入祠堂, 上座供奉,节庆大小年, 都要恭顺磕头行礼。

  却偏偏是册封宋秋觅的圣旨,在她即将成为皇室弃妇之时,让她得以柳暗花明,绝地反击的一道旨意。

  宋海生还得面上端着笑,装作一副与有荣焉,高高兴兴的样子,简直差点没把他气出内伤,却偏不敢表现出来,只敢在暗地里咬碎了牙齿。

  若说前面的那些逾越礼制, 优渥甚重的封赏与厚待也就罢了, 圣旨最后的几句话, 更是让宋海生差点没一口气上不来撅过去。

  圣上言明,宋秋觅不再为太子妃后,为了方便新上任的,身份尊贵的长宁郡主出入宫闱,将特地在禁宫中辟出含英殿,加以修饰装束,以迎新主入内,宫外亦会一同兴建郡主府,供郡主落脚。

  含英殿,每个长在京城中的人都知道,这是一座多年未开启实用过的宫殿,始建于高祖年间,富丽堂皇,柔暖舒适,位于前朝和后宫之间,自成一处,出入禁宫十分方便,即便在雕梁画栋的皇宫中,亦是一处难寻的佳处。

  这么多年来,都无人入住,其一原因就是其建造时规格过高,按照前朝约定俗成的规矩,仅容帝后作寝居之地,但大雍建朝以来,还从未有过皇后,帝王自有居所,此殿便一直空置,珠英空待。

  可眼下,圣上居然毫不犹豫地就将之赐给了宋秋觅,好像全然不知道这所宫殿的历史积淀,所代表的意义,又好像是知道了,但是浑不在意。

  宋海生想不明白,为何宋秋觅都与太子和离了,还可以随意出入甚至入住内宫,便是皇家郡主,也没有这样的先例吧,最多就是借住在宫中女眷宫殿的厢房内,还从未有过如此这般有自己的固定居所的。

  与他不一般的是,宋阁老红光满面,捋着胡须笑道:“看来,圣上不仅没有对秋觅不满,甚至称得上是恩宠甚重,老夫也就放心了。”

  宋海生心里听着不舒服,忍不住对宋阁老道:“父亲,宋秋觅是不用担心了,但是太子那边,可就说不好了,圣上这次的举动,怕是朝中都已起了议论。父亲您可别忘了,您的另一个孙女还在东宫呢。”

  谁知,宋阁老只是神色淡淡地答道:“海生,你要记住,我宋家与太子联姻,并不代表宋家从此就成了东宫势力,不同时候,自然也要做出不同抉择,适当时更要放弃某些东西。”

  “何况就现在的情势而言,与太子捆绑过深,并不是什么好事,日后我们也要与太子适当切割了,尤其,莫要让朝中或是圣上,以为宋家是和太子一条船上的人,以免将来被牵累。”

  “从这个角度来说,秋觅与太子和离也不能说不是一件好事,太子日渐失去圣心,便不再那么重要了,甚至随时可能将宋家也一并拉入深渊之中。若是东宫正侧妃仍皆是宋家之女,那将来出事时只怕宋家也难逃其咎,但现在宋氏女不再是太子妃了,自古以来亲家认妻不认妾,便是霜眠仍在宫中,到底也不如从前那般紧密了。”

  宋阁老抬眼看向宋海生:“你懂我的意思吧,”

  宋海生自然懂了,但是与此同时,他全身的血液也一并发凉。

  父亲这是要放弃与太子结盟的打算,父亲也知道,霜眠仍在宫中,但他依然打算这样做。

  宋海生知道,宋阁老是理智的,从大局出发,站在整个宋家的角度思考问题。但为什么他这个儿子,却总是最先被放弃的。

  眼看着宋秋觅离宫,只要他再努力进行一番运作,就可以将女儿送到太子妃的宝座上,但父亲却先一步退却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尴尬地杵在原地。

  宋海生心里难以控制地生起了一股怨怼。

  为了庆贺宋秋觅得封郡主,宋家要进行宴饮庆祝,已经有人赶去府中揽芳榭搭建戏台,席位了,宋阁老也不欲在此久留,转身走前对宋海生叮嘱了最后一句话:“为父知道你关心霜眠,她现在有了身孕,你可以多关照她,但切记不要失了分寸,关键时刻,该以什么为重,你应该清楚。”

  宋海生不管心里如何做想,只得低头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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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秋觅接到圣旨之时,尚在东宫之内收拾自己的物品,听见传旨的公公来了,还以为是关于她不再为太子妃一事的旨意。

  但接旨时听到一半就当场愣住了。

  与此同时惊愕呆住的还有柔仪殿众人,与宋秋觅不同的时,在得知即将要离开东宫之时,不免有人忧心切切,担心太子妃从此失了倚仗,恐会受到太子及其他贵人打压,有人也因此担心上了自己的命运。

  但此时骤然听到宋秋觅被册封为长宁郡主,享邑不输于亲王,都呆愣住了原地,半晌做不出反应。

  宋秋觅最先回过神来,上前接过了圣旨,面对宣旨公公刻意的讨好赞美,她的脑袋仍有些木木的,只是麻木地点着头,根本没有听进去什么。

  直到外来的纷繁人等散去,她才慢慢悠悠地反应过来,但仍是惊诧甚多。

  只因自古以来,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圣上此举,闻所未闻,她何德何能能担起此等厚待。

  有些归置收拾好的行礼物品被搬到了柔仪殿前,张仪不知道何时赶了过来,恭敬地守在一旁,见了宋秋觅道:“奴才先帮您将东西搬到含英殿。”

  宋秋觅身形一顿:“这么快的么?”她还没有完全从方才那道惊天动地的圣旨留下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张仪闻言身形压得更低:“不快了,您在宫外的郡主府尚未修建好,旁的地方配不上您的身份,现在就只好将您恭请至含英殿了。那里多年未住过人,或许有些冷清,但旁倚着前朝,离宫门亦不远,风水甚佳,于您出宫也方便,宫殿规格较大,奴才等人以添置了许多日常用物,只等您去瞧瞧还有什么需要填补的。”

  张仪顿了顿,补充道:“添置的用物皆是从圣上的私库中出的,都是各州以及外邦上贡的稀罕物什,圣上屡次过问此事,要求奴才等人务必尽善尽美地安置,不得有任何纰漏,一切皆以您的心意为先。”

  圣上……自方才的圣旨过后,宋秋觅再从他人口中听见他的名字,心中的滋味以及心绪又有了不一般的光景。

  她的手指在贵妃椅背上摩挲着,轻轻叩击了一下,想了想,对张仪道:“我能先去见见圣上么?”

  张仪恭敬答道:“自然可以。”

  于是宋秋觅在张仪的护送之下,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圣上所在的两仪殿,来时发现帝王正端坐于案前,执笔于案上书画着什么,走近些了才看见,此时摆在他手下的并不是什么政务,而是一幅画。

  宋秋觅走了上前,行礼过后,定睛一看,才发现居然不是她想象中的惯常的山水花鸟画,而是一幅活灵活现的梧桐双兔图,两只栩栩如生的兔子正在青碧的梧桐树下嬉戏,闭目假寐,用笔精细,纤毫毕现,身上蓬松的绒毛好似真的一般。

  尤其是两只兔子的神态活灵活现,嬉戏的那只,活泼可爱,古灵精怪,闭目假寐的那只,则多了丝懒洋洋的意调,好似兔中智者,一切尽在把控之中,就连另外一只兔子一直吵嚷,也似预料之内,没有烦躁,多了两分纵容的味道。

  宋秋觅不由得就多看了两眼,总觉得哪里有些眼熟。

  萧问渊在她来时就发觉了,此刻放下笔墨,偏头去看她,微微一笑:“你觉着朕的这幅双兔图如何?”

  宋秋觅一怔,没想到他会先发问她,盯着那幅画看了一会儿,点评道:“圣上的丹青功夫甚深,只是,我没有想到您也会喜欢画这种类型的画。”就像大多数文人雅士,总是喜欢故作清正,连平素的书画,也多是着墨于那些清癯高洁之物。

  像这般的小兽作为主角,实则少见,大家多不屑于此。

  帝王并没有生气,反而笑意渐深:“所谓活物情态,才最是难以捕捉。”说完之后,他便继续落墨,在画中的背景之上以折带笔方正勾出峻峭山石,缀以寒菊点点,与画中灵兔一动一静,冷暖相宜,坚硬方正与绵软柔曲相互映照,画面的层次一下子又丰富了许多。(1)

  宋秋觅一下子看得入迷了。

  以至于最后是被帝王先行唤醒:“你观之此画,可想起什么?”

  宋秋觅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暗怪自己方才失态,忙仔细看过去,斟酌出口:“我以前观鸟兽图,只见过凤栖梧桐,取尊贵之意,倒从未见到雪兔卧于梧桐之下。”

  这般看来,越看越是不同寻常,尤其那只嬉戏的雪兔,通体雪白,灵动狡黠,蹬着可爱的四肢,在梧桐树下翻滚,露出绵软的肚皮,任落叶纷纷而下,洒落在它小小的,毛茸茸的头上。

  帝王只是“嗯”了一声,并未多加评论,却伸手示意她往旁侧来靠,然后拉她坐在了自己的身侧。

  宋秋觅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坐在龙椅之上了,次数多了,便已经习以为常,或者叫麻木了。

  刚一坐下,帝王便长臂一揽,从她的背后绕过,将她的右手包绕在了自己手心,和她一起握住笔,向着画面落笔。

  帝王清润的声音缓缓响起:“年节将近,明岁就是壬辰兔年,想着这小兽倒也可爱,便入画其中,给你添几分意趣,顺便祈福新年安康之意。”

  他边说着,边握住宋秋觅的手,蘸取颜料,在兔子的眼睛上轻轻一点,完成最后的步骤。

  宋秋觅看着原本就已十分形象的雪兔,在萧问渊的点滴笔墨之下,眼中似乎生出光彩,更加逼真灵动,不由得心中赞叹,暗暗折服。

  所谓画龙点睛,莫过于此。

  作者有话说:

  (1)部分笔法源于故宫博物院资料参考

第58章 两情

  以至于对他的那句话, 迟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宋秋觅睁大眼睛道:“这是圣上送我的?”进来的时候就有些奇怪, 本该是理政的时间,帝王却难得有了闲心, 去做这等之事。

  本来还以为是他突然生起了意兴, 结果现在却知是因为她。

  帝王轻轻颔首:“嗯,圣旨发出之后,看到王礼他们忙着为你归置宫殿, 不知怎的, 就由你想到了这幅图景, 脑中生起后便怎么也忘不掉,于是干脆将其记录而下, 作为一件亲手所制的贺礼,贺你乔迁新居。”

  宋秋觅怔了怔, 没想到他会这般说, 萧问渊这么一提及,倒是令她想起了自己来此的目的。

  她轻轻拧眉, 有些为难地道:“圣上将含英殿那般大张旗鼓地赐给我,朝野皆传遍了,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她试探性地问,既不想拂了帝王的好意,伤了他的心,又不想因为此事给他造成什么外部的负担,如朝臣的劝谏,民间的名声等等,于是用词语句皆十分曲折委婉。

  帝王听了以后, 却并没有马上直接回答她, 而是将方才画的那幅梧桐双兔图往她那边挪了挪, 让她得以更清晰地观看,帝王微笑着用指尖敲击了下桌案,别有深意地道:“去围场之前朕不是说要教你习丹青?现在看来,近期朕刚好有充裕的时间,可以耐心细致地教导你,只是——”

  他微微拖长了声音,对她露出了一个意蕴颇浓的笑容:“若是你住在宫外,恐怕每日在时间上来不及,太早赶来,天光尚黑,宫门尚未开匙,也不是长久之际。含英殿离前朝近,最是适合居住之所,你可以仔细考虑一下,朕不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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