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当夜我醒悟了 第44章

作者:小小椰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古代言情

  从前在宫中, 她一直仰承他的教诲,接受他的关照, 沐浴在他和风细雨的言语及处事方式下, 时间久了,竟也生起了眷念。

  从此以后, 就要脱离他的庇护,独自面对外面的风雨了,她相信自己可以面对一切,却仍——忍不住有些贪恋。

  这曾经的,难得的温暖,来自一个本与她不会有交集的人,如今骤然失去,不免心生怅然。

  宋秋觅明白,自己能在危难之时, 遇到萧问渊, 已是人生之大幸, 往后余生中,恐怕也很难找到一个对她如此之好的人了。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正因为难得,所以才愈发珍贵。

  于是宋秋觅声音微闷地出声:“只是想着,日后出了宫,不知再见到圣上,又是何夕了。”

  似是怕他误解,她又补充道:“我只是觉得,仰仗圣上这么多日的照顾,日后却不能时常瞻仰天颜,心怀殷殷之情,难全拳拳之心,敬爱之意,更无处诉说了。”

  说完后,她微低下头,似是不想让帝王看见她微红的脸颊。

  虽说她表达的仅仅是臣民对君父的敬爱之情,但不知怎的,有一种名为难为情的情感悄悄地爬上她的心头。

  低头了半晌,都没见帝王对此做出回应,直到感觉到微凉的指尖轻轻捏在了她的下巴上,微一用力,将她的脸抬起来。

  迎面撞见的是帝王含着深深笑意的眸子,他唇角的弧度几乎抑制不住,这是宋秋觅头一次看他如此开怀。

  “傻姑娘,谁说日后就见不到了。”他边说着话,边笑了起来,胸腔都在震动,笑声揉碎在嗓音里:“朕会赐你特令,出入宫禁,无人拘束,更何况……”

  说到这里,帝王突然顿住了,好似想说什么,但此时还不准备说出来一样。

  他向前倾身,和宋秋觅四目相对,眸中淬着柔光,缓声道:“总归,你无需为这方面忧心。”

  帝王忽然离她这样近,这让宋秋觅的脸刷地一下热了起来。

  她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但又说不上来,就好像之前的帝王和现在的帝王,与她相处的模式,在某方面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变化一样。

  她不敢再与他对视,默默地移开了脸,揪紧自己的衣角,绕开话题:“圣上,您先前把南安郡王妃如何了。”

  之前全顾着与萧祁的那档子事去了,倒忘了这次最开始引出源头的南安郡王妃。

  现在回想起来,宋秋觅还是觉得难以想象,一个与自己相见不多的人,居然对自己怀着这般难以言喻的恶意。

  “你说她啊。”帝王容色淡淡,好似南安郡王妃只是一个不值得一提的小人物一般,“自然是死了。”

  萧问渊语气轻描淡写,仿佛死的不是一个宗室命妇,太子生母,而只是路边的芥草,地上的蝼蚁一般,死了就死了,无关紧要也无人在意。

  先前,若不是宋秋觅突然醒来,又想见他,只怕南安郡王妃早已成了他的剑下亡魂,又怎有机会再苟活些时辰?

  后来想想,若是直接杀掉,未免太过仁慈,帝王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烈性药物灌她喝下,弃之于荒野,不让任何人接近。

  药效发作之时,南安郡王妃自然是烈火灼心,几欲发狂,为了缓解,她跳进了冬日里冰冷的河流,夜里气温陡降,待到早上有人去的时候,已是被冻死在了河中,成了冰雕。

  南安郡王妃死后冻僵的脸上呈现脸色青白,面目扭曲的模样,显然在生前遭受了极大的痛苦,但这却并不能使萧问渊的心中生起一丝一毫的波动。

  他全部的怜悯,仅剩的作为人类的良心与柔软,已经尽数给了那个小姑娘。

  而南安郡王妃正是害她的凶手,对于萧问渊来说,百死莫能赎。

  死了?宋秋觅微微一怔,虽然她在问话前,就有了大致的心理准备,也知道南安郡王妃在帝王手中,怕是落不到什么好下场,就算是没了性命,也不足为奇。

  但如今骤然听到一个不久前还鲜活的生命,却猝然消逝,甚至她连一丝风声都没有听到,就好像世上从来不存在这个人一样,不由得还是有些恍然。

  她本想张口问,是如何死的,但看见帝王沉静中又隐含着锐光的眼眸,嘴唇张了张,最终又合了上去。

  总归不是什么好的死法,那还不如不知道算了。

  似乎感受到了她此时有些微妙的心情,帝王展露笑颜,一扫方才室内一瞬的沉凝,仿若春光驱散了寒意。

  先前放在她下巴处的手指又挪移到了她的颊侧,顺着她的下颌,一下又一下轻轻地刮蹭着。

  帝王眸中墨色凝结,染着轻笑:“你要知道,无论是谁敢动你,朕都会让他们付出他们无法承受的代价。”

  “而你,不需对此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他们做了坏事,自然是罪有应得,朕不过是代天行事,便是真有罪孽,也是算在朕的身上。”帝王的语气懒懒散散,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似是在开玩笑,又似乎是认真的。

  宋秋觅被这乍泄的春光险些晃了眼,又因他摩挲在自己脸上的手而顿生痒意,耳朵尖都红了起来,咬着唇道:“圣上在说些什么呢,什么罪孽不罪孽的,您是真龙天子,有谁比得上您尊贵,龙气护身,便是上苍也不敢任意施罚,何况您所做所为又有哪处不是顺应天命,维护人间法纪?”

  她伸手虚虚一晃,作势要用手指抵住他的唇,本来只是一个虚拟的动作,好告诉帝王不要总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却没想到或许是因为卧于床榻太久,又时常靠着床头,导致此时身子陡然直起前倾的时候,居然平白一软,宋秋觅来不及发出惊呼,便眼睁睁看着自己向前倒去了。

  幸而帝王眼疾手快,伸出双手,握住了她的腰肢,将她牢牢地稳住了,但宋秋觅伸在前面摊开的手掌,却不可避免地碰触到了帝王的薄唇。

  宋秋觅顿时浑身僵硬,讷讷半晌说不出话来,手掌也维持着先前的姿势,任那过于柔软的地方继续贴着她的掌心。

  迷迷糊糊间她不免胡思乱想,原来在外人面前,素来冷硬的帝王,他的唇瓣,也是软的。

  此时它不似平时里想象的那般会是薄凉的触感,而是温热的,灼烫在她的手心。

  而宋秋觅此时满脑子空白,收手也不是,继续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似乎也不是,想说什么话来缓解气氛,却连直视他的眼睛都不敢。

  直到帝王率先有了动作。

  他改用左臂揽住她的腰肢,然后伸出右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随即他轻轻缓缓地移动,顺着她的掌心,悠悠地挪到了她的指尖。

  宋秋觅被他揽住腰,扣住手,全程被禁锢在他的身前,一动都不能动,虽然更主要的原因来自于她自己僵直无法动弹的身体。

  手掌传来触感,她看着他的动作,眼睛睁大,嘴唇也微微张开,全身仿佛被过电一般,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只是呆呆木木地看他结束这一切,而后转头对她露出了一个昳丽光耀又夹杂着几分难以言说的魅惑的轻笑。

  宋秋觅第一次知道,原来帝王做出这种表情的时候,会是如此的光彩俊美,这种格外勾人的笑,使他英挺深邃的五官更加出彩,隐约有日光蔓延其中,仿佛造物主最完美的制品一样。

  方才,她的脑中虽然一片空白,但手掌的触感却格外灵敏,仿佛生了火一般,偏那股火苗还不肯轻易离开,而是顺着她的手掌一路向上,连同她的心脏也一并灼烧。

  当帝王的薄唇从她的掌心移开,偏头过来看她的时候,他们目光相接的刹那,她更是感觉轰地一下,心中好像有什么炸开了。

  一瞬间眼前万千花火,绚丽迷离,仿佛有无数花瓣随风飘下,落在身上,暗香弥漫,疏影横斜。

  萧问渊做完这一切,握在她手腕上的手指轻轻捏了捏,勾起唇角道:“这是呆住了?”

  宋秋觅霎那间醒过来,脸颊爆红,手忙脚乱地收回手,背在了身后,正欲坐回去,却发现腰间还缠着他的手臂。

  这次她不敢再用力动弹,怕一个不慎,用力过猛,又向前扑去,闹出更大的乌龙,于是只是小声说道:“圣上,放我坐回去吧。”

  萧问渊倒没有在这点上过于为难她,只是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忽地一笑,伸手勾了勾她的面颊,从善如流地放开了她:“也好。”

  宋秋觅顿时如逃一般地窜回了自己的被窝,尔后又悄悄探头看他,却发现帝王神色如常,好似方才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得了的是,而她悄悄的偷窥却被他捕捉了个正着。

  帝王捏住她欲缩回去的被角,微微倾身,温柔含笑,十分包容:“何必这般委屈自己,若是想看,朕就在这里,可以让你一次看个够。”

  宋秋觅想不明白,为何他就可以当个没事人一样,好似羞涩的只有她,而方才所发生的事情,并不算什么大事。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明玉

  于是宋秋觅不死心地探头去觑他, 大着胆子去瞧帝王的脸, 盯着看了半晌也没有看出什么来。

  反倒惹来了他的注视,萧问渊微笑道:“这是想通了?”尔后专门将脸凑近了些, 好似为了让她近距离看得更仔细一些。

  宋秋觅脑中转了一圈, 才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从前怎么不知道, 他居然这么喜欢逗她。

  只是结巴着说:“圣上, 我是说方才……”说到一半, 声音又弱了下去,面有难色, 语焉不详了起来。

  帝王将她的神态一并收入眼底,其中或娇憨, 或羞涩, 或灵动,他将之珍藏并细细品味, 只觉得仿佛有柔软温暖的羽毛在心间撩动,十分安然。

  “嗯,朕知道你的意思。”他先在她纠结好之前出了声,“等你想好了再说也不迟。”

  宋秋觅一下愣住了,两手放置在身前,有些懵然地看着他。

  她不是想说,方才他们二人之间过于亲密,但他却没有立马离开的接触么,怎在萧问渊这里, 又多了几分难言的意思。

  像是凭空在他们之间增添了几分说不清的意蕴, 暧昧又昏暗的调子。

  帝王这般先入为主的话语, 倒让宋秋觅一下子解释不清了,只能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他娴熟地为她搭好被角,转头对她温温一笑:“你今日经历事情太多,朕就不再让你费神了,总之,来日方长。”

  来日方才,宋秋觅唇齿之间细细品味着这句话,越品越觉得,这似乎是一种他独有的,不为她所知的配方,在她不知道的角落里,像所有熟练的猎人一般,调配出所有小动物都无法拒绝的香味,别有耐心地引之一步步亲自踏入,为之提前布置好的陷阱。

  陷入其中,浑然不觉,待发觉时,自已是其掌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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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在京城的宋海生得知了西山寺发生的事,亦是大惊失色。

  先前他与南安郡王妃有些联系,对方只说会协助霜眠成为太子妃,却没有跟他说是用何种方式。

  他万万没有想到,南安郡王妃竟然用了如此直接的方法,而且还失败了,最后暴露了自己。

  听说帝王勃然大怒,对于眼皮子底下发生的构陷之事要严惩到底,南安郡王妃现在是何情状都尚不明确。

  宋海生不免有些自危,忧心忡忡,提心吊胆了起来。

  生怕南安郡王妃会牵扯到他。

  这边还未放下心,那边就又生起了风波。紧接着,宋海生又接到信报,说是宋霜眠胎相不稳,隐有流产之兆,他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处理,夫人李氏就也收到了消息,哭哭啼啼地跑到他的面前来。

  “老爷啊,我们的儿命怎么这么苦啊,您可要想办法为她做主,她一个人待在宫里,怪孤苦伶仃的。太子也是薄情,都到了这等地步,都对霜眠不闻不问,您可要提醒太子,他就算不喜霜眠,也要考虑她背后的宋家!”宋二夫人扯着嗓子哭嚎道。

  “知道了,知道了,你以为我不想么,现在是连外面的情况都没有完全搞清楚,贸然行动,出了事怎么办,你先去信让霜眠稳住,其余的事我来处理。”宋海生被妻子哭得有些烦,不耐地挥了挥手。

  其实,最近他参与的一些事,他都没有和父亲说,毕竟对于父亲而言,整个宋家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而对于他来言,唯有他个人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宋秋觅再怎么风光,也比不上让他的亲生女儿风光,这就是为什么他一直想着将宋秋觅拉下太子妃之位。

  但若是宋阁老知道了,却不会同意他的做法,对于宋阁老来说,两个孙女牢牢占据了太子身侧的位置,才是最好的。

  所以近段时间以来,他一直瞒着父亲行事,包括前些时日与西域那边某些人的联系,他不介意提供一些情报给他们,只要能利用他们间接达成自己的目的。

  但这些成功的前提,就是万不可让其他人知道,包括宋阁老,包括太子。

  想到了心底的精密计划,宋海生的心定了定,紧张的神色也缓和了些。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伴随着一日以后,帝王的御驾回京,传来了一个更令他震惊百倍的消息。

  宋秋觅居然与太子和离了,虽然没有说明具体原因,但确确实实是和离了。

  得知消息的时候,宋海生正在自己居所的食厅里用着早膳,吃到一半就被宋阁老叫走了。

  宋阁老显然也对这个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十分愕然,一见到宋海生就问他此前可有听到风声,宋海生自然是连连摇头。

  “这么大的事,儿子怎么会知道呢,若是知晓,岂能忍住不告诉您?”

  宋阁老闻言,在堂中踱步了几个来回,面色严肃,不住地抚须道:“难道是西山寺的那件事,让秋觅和太子生了龃龉,所以才有了后面的和离。”

  南安郡王妃做的那件事,虽然传出来时有所掩饰,但还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京中的高门世家无不震惊于她的行事,同时亦对宋秋觅和萧祁今后的关系有了许多揣测。

  毕竟此事发生后,不仅宋秋觅内心会生出不忿,南安郡王妃亦是难逃其咎,就算太子妃决定忍气吞声,也难保太子不会生起别的想法,毕竟郡王妃是他的生母。

  宋海生马上接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这个侄女可真是太不懂事了,她再委屈能有霜眠委屈么?霜眠怀着身子,受了这么久的冷待,也没有抱怨什么,她身为太子妃,养尊处优,本就该为家族奉献,如今又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南安郡王妃应也是受到了惩罚,怎就娇贵起来了?”

  宋海生夹带了一点自己的私心,说了一长串,说完以后,却没见宋阁老马上回应,心里咯噔一下,转头去看父亲的脸色。

  却见宋阁老神色依旧沉凝,皱眉对他道:“秋觅自幼没有父母照看,又一人在宫中主持中馈,何事都全靠自己,能和霜眠比么,此事我总觉有蹊跷,先不要妄下论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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