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当夜我醒悟了 第6章

作者:小小椰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古代言情

  他回想起当初,每次他去府里拜访宋阁老等人,趁机见了宋秋觅之后,总会有个温柔的少女一路送他出府,起初他只是秉承着礼貌没有拒绝,再后来来往多了,偶尔他也会对她吐露一些心事。

  宋秋觅是他青梅竹马的心上人,更是他心中不可亵渎的神女般的人物,他喜欢她,但是却不敢越过男女大防过分亲近她,再者宋秋觅美则美矣,性子却很是清冷,平素有时与她起了龃龉,她就抿着唇不肯和他说话。

  烦闷之下,不得纾解,宋霜眠却在他每次失意的时候恰好出现,温柔小意地安抚他,说他这样的男子已是世间少有,宋秋觅不解风情,希望他不要责怪。

  萧祁当时表面上让她不要再这样说,心里却很是宽慰,觉着宋霜眠便是他一见如故的红颜知己,知晓他的不易。

  一来二去的,宋霜眠就渐渐走进了他的心里。不过他也曾很明确地告诉过她,无论如何,在他这里排第一位的永远是宋秋觅,她那时只是乖巧着应道好,说她永远不会和姐姐争抢。

  萧祁重新打量宋霜眠,见她眉间蕴着怨气,只觉眼前的人无比陌生。

  宋秋觅的事情就已经够他头疼了,他没想到宋霜眠此时还要来给他添乱。

  娇妻美妾,于寻常男子是齐人之福,在他这里,却仿佛身陷囹吾。

  萧祁疲惫地揉着太阳穴,抬眼看着宋霜眠道:“你回去吧。”

  他口气微微加重:“明日是回门日,不想让人看了笑话今日就好生待在院子里。”

  宋霜眠不敢相信这是萧祁对她说的话,婚前,萧祁每次见她,哪回不是温言软语,谦谦君子,对她包容又宠溺,若不是如此,她也不会打定主意非要嫁他。

  更近些,就算是前日夜里,他也将她搂在怀里,小心呵护,情意绵绵。

  但此时见他语气不佳,她自知继续顶撞下去对她没有好处,于是只得跺跺脚,转头回去了。

  心里却是又给宋秋觅狠狠记了一笔。

  短时间内萧祁有着如此大的转变,除了是她要求萧祁冷落自己,借此报复以外,不作他想。

  回想起萧祁那幅维护她的样子,宋霜眠心里又恼又愤,打定了主意,不会给他们修复关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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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霜眠走后,萧祁想起他们之前的对话,她指责他讨好宋秋觅那一幕,突然福至心灵。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眼下宋秋觅心里对他有气,他更应该拉下面子去讨好她,才能获得她的原谅。

  想到这里,他立马喊来了东宫总管太监李福:“前些日子进贡的黄金柑橘是不是还有一些?”

  李福弯身说是。

  萧祁大手一挥:“你将剩下的柑橘都送到太子妃那里去,问她还有什么需要的,都尽量满足,不需要来问本宫的意思。”

  宋秋觅看到李福亲自带人送了一堆柑橘过来,略有几分惊讶。

  这黄金柑橘确实是上好的贡品,只怕萧祁那里也没有多少。

  只可惜她最近火大,柑橘此物,吃了只怕更易上火,她是无福消受了。

  但她并不是很可惜,毕竟她殿里的荔枝还不知道可以吃到什么时候,别的水果,再怎么稀奇,两厢对比之下,也落了下乘。

  宋秋觅思索片刻,对彩笺尺素道:“你们几个,拿下去分了,分一些给年岁大的宫人,剩下的奖励给做事做的好的。”

  话传下去,一时间,整个柔仪殿内喜气洋洋,大家都称赞太子妃宅心仁厚,体贴下仆,也没人去关心太子爷来不来了。

  与此同时,两仪殿内,萧问渊刚看完西北的一份军报,就得知了在东宫发生的事情。

  王礼描述着太子妃将柑橘分给阖宫众人的情景:“太子妃娘娘确实体贴宫人,蕙质兰心。”

  帝王闻言,身子微微向椅背靠去,他姿态慵懒,用指尖敲击着龙案,眉目舒展:“太子妃品德贵重,甚合朕意。王礼——”话语未尽之意,侍奉他多年的老仆早已领会。

  王礼赶紧跪下身去:“圣上说的是,奴才认为应该给太子妃娘娘嘉奖,以示圣上仁心。”

  帝王沉吟片刻,指尖在紫檀木案上敲击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回响在空旷的殿内:“拟旨,太子妃宋氏体恤宫人,仁爱良善,乃国朝典范,特赐黄金百两,以示嘉奖。”

  “另——”萧问渊声音微微一顿,凤眸看向王礼背后,“明日太子妃回门,叫张仪跟着侍奉,不得怠慢。”

  王礼一一应下,心如明镜,这是在给太子妃撑腰呢,也在警示国公府的人,不要忘了尊卑,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

  萧问渊面上神情淡淡,并无显露情绪,王礼却感知得出来,太子妃今日的举动,再次取悦到了帝王。

  他在心中暗叹,从前还以为太子妃不太明智,初初新婚就打成了一副烂牌。

  如今看来,是他道行浅了,短短几日,竟比他这个侍候多年的奴才还要知圣心。

  回头来看,纵使得罪了太子,又算的了什么呢,谁才是这大雍真正的主人,不言而喻。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情绪

  萧祁骑在马上,身穿宝蓝色销金云纹团花直裰,戴着银色面具,贴合着他锐利的下颌线,英挺逼人,远远看去,倒真有几分少年储君的气势。

  只是无人知晓,他面具下的眼睑处青黑了一片。

  昨日他听闻皇帝为宋秋觅赐金百两,打听一番,便知道了她将他送的礼物赐给下人的事情。

  偏生他还不能为此发作,在旁人面前表现出来,因着这是圣上认可的美行,谁有不满,就是对圣上不满。

  于是一夜难眠。

  今日他好不容易调整好了心绪,想着是宋秋觅的回门之日,特地在装扮下下了几番功夫。

  未想到,宋秋觅只是从他身边飘然而过,敷衍般地行了一个礼,就登上了马车。

  甚至没有多给他一个眼神。

  若是从前,她定会含羞看他,就算碍于少女羞涩和性格里的清冷,也不会这么无动于衷。

  萧祁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下来,他甚至有些庆幸这个面具遮挡了他的全部神色,才令他不会过于难堪。

  一行人离开了东宫,正要从皇宫东侧的朝阳门出去时,却骤然停了下来。

  “殿下。”太子右内率走上来拱手,脸色微有些难看,“锦衣卫指挥使卫郁带着他的人正从朝阳门出宫。”

  话未继续,萧祁却已明白了意思。他的面色亦是微变。

  “今日是本宫大婚三日回门,他居然也……”

  说到这里,他顿时止住了,似是想起了很多不好的回忆。

  “罢了,我们就在旁安静避让一会罢,总归也要不了多久。”能让卫郁急行出宫办事的,普天之下除了那位还有谁。

  萧祁虽是储君,却也不觉得自己在那位眼里算什么。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直到锦衣卫们远去,留下朔风阵阵,萧祁才朝他们离去的方向忌惮地看了一眼,方收回目光。

  东宫的仪仗重新起驾,继续前行,气氛却不知不觉发生了变化,回门日的喜庆淡了很多,空气中有些沉默。

  宋秋觅在马车里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她是有所耳闻的,上达天听,下执圣意,监察天下,冷酷无情。

  除了当今陛下,就没见他卖过谁的面子,却唯独在天子面前像条狗一样听话温顺。

  他这般不顾太子的脸面,倒也在意料之内。

  宋秋觅没有多想,但坐在她对面的张仪却忽然低声道:“指挥使大人应该是不知道您在车列之中,单见着太子了,如若方才奴才在前面,定让他们避让一番,以免冲撞了娘娘。”

  这话就说得十分巧妙了,不怕冲撞了太子,却怕冲撞了太子妃,细思下来,都知道这是承了圣上的恩惠。

  宋秋觅有些受宠若惊,更是没想到,她在圣上那里,居然得到了此等重视,圣上待忠臣真是不薄。忆起昨夜帝王赐给她的黄金百两,一股热意涌上心头,她开始琢磨起来,这次回府如何也要为圣上带来一些有用的情报。

  她这边沉思着,那边张仪也在心中暗忖,锦衣卫直属帝王,自成一派,地位超脱,平素对他们这些阉人,就算是在王礼面前,也都是不假以辞色。

  但方才他说的却不是假话,卫郁此人,传闻可止小儿夜啼,是京城无数人的噩梦,嗜血冷酷,但有一点不会变。

  他是帝王最忠实的鹰犬,最锋利的剑。帝王所指之处,便是他横扫之地。帝王看重之人,他亦会收起獠牙,摆出一副虚假的温和。

  往后,车队中人各怀心思,一路无话。

  国公府在京城的主干道长安街上,本就居于内城,距离皇宫不远,车队没过太久,就抵达了目的地。

  宁国公府的重要人物此时都早已等候在了府门口,最顶头的就是宋秋觅的祖父宋阁老和叔父宋海生。

  宋家子弟繁多,主脉支脉的加在一起,在朝中为官者甚广,此时均身着朝服,恭迎东宫仪仗,齐声道:“臣等恭迎太子殿下,恭迎太子妃娘娘,殿下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无论众人心思如何,从前对宋秋觅又是什么态度,此刻都是一齐挂着笑,满面春风。

  萧祁先行下马,他衣袍挺拓,气宇轩昂,朗声道:“众位请起,今日是家宴,不必多礼。”

  宋秋觅下马车的时候,刚好看到了这一幕,阳光照射下,这个角度的萧祁看起来俊朗闪耀,这般的他,或许是许多闺中少女的梦中人,是长辈们心中的佳婿,从前的她可能也会为他驻足停留。

  但是,他们间的一切美好,早已在那个夜晚烟消云散了,纵然有人尽力弥补,撕开的裂痕依旧永远横亘在他们中间。

  不知道萧祁何时才能明白这个道理。彩云易散,琉璃易碎,美好的东西之所以珍贵,在于它们不能重来,感情亦是如此。

  人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她是,他亦是。

  国公府众人将两人前前后后里外围着,恭敬地迎了进去。待到所有人都走得稀稀拉拉,宋霜眠才从最后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里下来,她心有不甘,但看着前面远去的人影,也无可奈何。

  宋秋觅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这些“家人”的热情,知晓了原来他们也会笑得这么开怀,连眼角的皱纹都抻平了。她知道这不是笑给她看的,而是给萧祁,给她太子妃的身份。

  于是她表现得很文静,只是偶尔应下他们的话,微微点头,不再多说。

  一行人宴饮一番,吃过了饭,又在政事堂中闲谈几下朝中事务,接着有年轻小辈带着太子去府中新建的园子参观去了,留下宋阁老,宋海生等人,说有体己话要和宋秋觅说。

  他们几个在内堂坐下,上了茶,宋阁老才徐徐开口:“秋觅啊,你也是老夫看着长大的,如今出嫁了,祖父终是了了一桩心愿。”

  他眯着眼睛,慈爱地说道:“这次叫你来,是因着你父母留下的产业一事。你也是知道的,你父母亡故以后,那些产业无人打理,你当时还小,就先交由府中一道管辖。原本预计着待你出嫁之时作为嫁妆一起带走。”

  宋阁老叹了一声:“可是谁都没有料到你会嫁到皇家,嫁妆单子大多由宗人府和礼部那边拟好了,从国库和东宫的库房里出的,太子还给你添了不少,原本给你备着的嫁妆倒是用不上了。”

  他和蔼地看着孙女:“你嫁到东宫,平日里出宫也是不易,不方便管理产业,不如,那些产业就留给你二叔,然后由府里补偿你一些钱财?”

  宋阁老说完了话,等着宋秋觅回答他。不是他不疼自己的孙女,而是两相权衡下,他自然要选对国公府最好的选项。

  宋秋觅的父亲已逝,固然他曾为这个惊才绝艳的长子扼腕叹息,但是也不得不接受事实。眼下,能带领国公府下一代的只有宋海生,府里的一切迟早是他的,为了家族的长久繁荣,他平时也多对宋海生的一些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连带着对宋霜眠也表现得更宠爱些。

  其实宋霜眠和宋秋觅在他的心里并没有什么实质区别,谁能为他带来更大的利益,他就更喜欢谁。

  宋阁老看着宋秋觅和他长子几分相似的脸,心中惋惜,若是个男嗣,兴许也不会到如今这般。

  可惜了。

  宋秋觅没有马上答话。

  这些年,父母留下的产业虽不在她手里掌管,但名义上仍是她的,里面也有不少父母留下的人,只忠于她。

  产业很是丰厚,不乏一些肥沃的良田,经营甚好的铺子,占地广大的庄子,许多产业每年的利润分红都足以让国公府的人眼红。

  远不是只给一笔钱财便可以直接换了的。

  宋秋觅不信他们不知道这个道理,但他们还是决定这样做。

  只能说明,国公府里的人,对她全无骨肉亲情,连已逝长子和兄长的财产都不放过,只恨不得将她扒皮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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