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太子错认成竹马后 第39章

作者:慵不语 标签: 因缘邂逅 古代言情

  李御伸出掌心,轻轻拢在温热的灯罩之上,嘴角浮现出阴戾的笑。

  在黑暗中独行的人,看到远处的光亮,也会生出愉悦满足,以为只要再向前几步,殊不知再走几步,便是粉身碎骨。

  他抬手,将灯罩毫不留情的抽走,那飞蛾在光芒中,瞬间成为飞烟。

  那股无法言明的戾气早在墓碑前,已被悄然压抑住。

  可如今心底的疯戾又再次汹涌。

  也许那情绪未曾褪去,从前种种,只是暗潮涌动的波面罢了。

  作者有话说:

  开始啦开始啦,之后正式强夺开始

  这两天搬家更新不及时了,

  这章给留言小可爱发红包补偿

第43章 覆舟

  李御和陆郁交谈时始终如常, 当陆郁走出殿门,望着那春风得意的背影,黑眸终于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兽类捕猎的冷光一闪而逝, 他缓缓呷了口茶, 望着东宫外的初夏浓阴, 徐徐道:“陆母如何了?”

  “陆母始终在嘉兴。”在太子身侧的金吾卫阿常知道前情,会意后立刻禀道:“因了江姑娘一事,陆母说, 若是陆林不联姻,她就绝不回来。”

  李御淡笑道:“阿郁是个孝子,对此就无动于衷?”

  金吾卫向来无孔不入,太子想要盯的人,阿常自然桩桩件件都晓得, 他立刻道:“陆大人这几日写了好几封信寄去,都是情真意切的苦劝, 但陆夫人执意不来, 他也没法子。”

  李御近乎玩味的勾起唇角,修长的指尖抚着扳指, 倒好似在旁观一出有趣的大戏。

  如今江陆二人正是如胶似漆之时,陆郁对母亲的愧疚之情还可压抑, 可之后日复一日, 两人感情总有平缓冷淡的时候, 那时候陆郁再想起母亲所受的苦楚,难免对绫枝心生怨怼。

  “阿郁是孤最为倚重之人, 如此悬心嘉兴家宅不宁, 如何替孤办事啊?”李御状若无意道:“若是陆夫人执意如此, 孤也不敢劳烦阿郁了。”

  李御见过陆夫人几次,自然知晓这位早早守寡的夫人命脉在何处,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儿子断了前程的。

  这句话只要传到陆夫人耳中,她来京城之心,定然比陆郁还焦灼。

  “如今入夏,河流汛期水流湍急,朝廷已接到了不少船只倾覆之事。”李御语气一如往常的淡淡吩咐道:“要当心,看顾好陆夫人。”

  他语气悠然,却让人不寒而栗。

  金吾卫早已晓得,越是位高权重之人,动起手来越是慢条斯理,状若无事。

  阿常心头一抖,凛然道:“属下明白。”

  *

  京城位于北地,夏日的阳光倒比南方更热烈和煦,小小的三进院子皆是朝南,午后阳光暖暖洒落,陆郁支着下巴在光影中闲闲而坐,琥珀般的眸光温柔的望着正在绣平安符的绫枝,微微出神。

  青云直上,美人在侧。

  他在京城,真可谓事事顺遂。

  “郁哥哥,林家真的答应退婚了?”绫枝语气里还带了几分忐忑:“他们不会从此记恨上我们吧?”

  “林家自然要退婚的。”陆郁轻轻笑笑,轻柔抬起绫枝的下巴:“在京城,我们不怕有人记恨,只要身居高位,让旁人有求于你,那些记恨你的人,也只得挤出笑来逢迎。”

  陆郁循规蹈矩了太久,也就是最近,他才渐渐晓得权势的滋味。

  江南的官场一有动静,陆府门前登时挤满了前来拜访之人——这些人自然知晓实际任免权皆在陆郁手中,人在江南官场的,想走走关系不被问罪,想要在江南谋份差事的,想挤破头皮求个职位……

  陆郁之前就料到苏杭盐运使的肥缺会让林家罢手,但他未曾想到,几代皆是清贵官员的林尚书,竟甚是喜出望外,不仅不再执意于婚约,还惶恐奉承着说要送自己一份新婚之礼。

  想起林尚书方才的模样,陆郁不由得有几分快意和安心。

  他再也不是刚进京城的无措少年。

  曾经高不可攀的门第,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曾经强忍思念,不敢闻不敢问的小青梅,如今却能按自己心意将她立为正妻。

  伶仃的一个孤女,却能凌驾于京城贵女之上,只是因了她是他选中的,是自己心尖上的人。

  陆郁每次一想起,便觉得甚是快意。

  绫枝却听得不是十分明白,微微茫然的仰起眸子看向他。

  陆郁也并不多说,只笑着捏捏她的下巴:“你也不必明白,只要有我护着你,这京城中,我们怕的人越来越少,怕我们的会越来越多。”

  他还要说话,却听到外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青玉脸色煞白的走进门,望着陆郁道:“公子,出大事了,公子请随我速回陆府一趟。”

  陆郁皱皱眉,仍是不紧不慢的模样:“何事?”

  “是有关夫人的。”青玉沉重道:“夫人前几日从嘉兴乘船从水路赶往京城,结果未到无锡就……就遇上汛期,整个船都被打翻了。”

  陆郁只觉得头脑一懵,唇霎时褪去了血色:“夫人呢……”

  “夫人被及时救了起来,陆府已派人去接了,应该后日就到京。”青玉颤抖着道:“如今陆大人已请了太医过来,说要请公子过去商量个章程。”

  陆郁眼前发白,稳了稳心神便想赶去陆府,绫枝忙扶住陆郁摇摇欲坠的身形,轻声道:“郁哥哥,你也不必过于担心,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再说救得及时,又有太医问诊,想来也并无大碍。”

  “并无大碍……”陆郁眸光微微涣散,若有若无的落在绫枝面庞上,喃喃道:“好一个并无大碍——你知道翻船落水有多危险?知道河水有多无情?我母亲已年有四旬,你还说并无大碍?!”

  绫枝本只是为了让陆郁放宽心才如此说,却未曾想一句话登时戳了他的痛处,看着有几分陌生的郁哥哥,怔忡站在原地。

  陆郁一拂袖,头也不回的大步朝院门走去。

  倒是青玉忙凑过来安抚了一句:“姑娘莫放在心里,公子因了老爷之事,最怕的就是这河水江水的——哎,公子急起来说的话,姑娘千万莫放在心上。”

  绫枝望着陆郁那抹修长身影转瞬走出了视线,强笑道:“这节骨眼儿上快去侍奉你家公子吧——我无碍,有什么消息遣个人,也报我一声。”

  青玉哎了一声,忙应着过去了。

  绫枝站在窗畔,望着窗外生机盎然的夏日之景,全身却泛起阵阵冷意。

  她真的不愿再经受任何意外了,可偏偏这些毫无征兆之事,却能一次次改易她的命运。

  万一陆夫人有碍,这罪名是不是也有她的一份儿呢……绫枝抱着纤细的双臂,不敢再深想下去。

  “姑娘?”有一道熟悉冷冽的声音乍然在身后响起,绫枝一惊回头,却发现是前几日来寻过自己的阿常,这本是太子身边的金吾卫,怎么这个时候会过来?

  阿常似是看出了绫枝的疑虑,笑笑就将手中的匣子递了过来:“这是太子殿下嘱属下来奉还给姑娘的,因此事隐蔽知晓的人也不多,殿下特意让属下亲自来办。”

  绫枝有几分心神无主,只是茫然的接过了那匣子,阿常笑着道:“姑娘打开瞧一眼,看看是不是那物件。”

  绫枝顺从的打开那匣子,却登时怔住。

  匣子里,静静躺着失而复得的平安符。

  簇簇石榴花开赫然出现在眼前,如同点点殷红血珠。

  绫枝忙合上匣子,心头说不出的慌乱:“殿下这是……”

  她本以为太子定然不悦,没曾想他却遣人将这物件亲自送了来。

  可也许是送的时候不对,从前鲜艳明媚的石榴花,如今望去,却有几分触目惊心。

  “殿下说……他也极喜欢石榴花开。”来人仍含着淡淡的笑意,躬身道:“以后有机会了,殿下定要请姑娘一观。”

  说罢这句话,那金吾卫径直退下了。

  日暮西沉,绫枝抱着匣子坐在窗畔怔忡望着远处余晖夺目的夕阳,也不知过了多久,清露捧着烛灯进来道:“姑娘,天色已晚,您也该用膳歇息了。”

  绫枝摇摇头,陆夫人之事没有回应,她自然没胃口,她顿了顿,轻声道:“我想早些歇息了。”

  清露应了一声,忙妥帖的为绫枝整理好薄被,夏日屋里闷,清露特意打开窗,夜风吹起袅袅纱帘,伴着幽幽帐中香,心境该是平复的,绫枝走近窗畔本想看几眼夜景,伴随着呼呼风声,似乎有辽远的女声在低声哀嚎,不绝如缕,如琴弦般让人心颤。绫枝望着那翩飞的白绉纱帘,捏紧帕子,低声问清露道:“你可曾听到什么声音?”

  自从知晓陆夫人出事,她这一日总是心神不宁。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相邀

  清露应了一声, 忙妥帖的为绫枝整理好薄被,夏日屋里闷,清露特意打开窗, 夜风吹起袅袅纱帘, 伴着幽幽帐中香, 心境该是平复的, 绫枝走近窗畔本想看几眼夜景,伴随着呼呼风声,似乎有辽远的女声在低声哀嚎, 不绝如缕,如琴弦般让人心颤。绫枝望着那翩飞的白绉纱帘,捏紧帕子,低声问清露道:“你可曾听到什么声音?”

  自从知晓陆夫人出事,她这一日总是心神不宁。

  她本以为是自己今日接连出事, 疑心罢了,谁知身侧的清露也不由得攥紧了她的手腕, 语气里有几分哭腔:“姑娘, 似乎真的是有什么人在哭。”

  这院子里除了她们三个女眷,还有江诺的书童, 和陆郁为她采买的两个小厮。

  绫枝心里一紧,轻声吩咐:“你让那些小厮前去看看。”

  几个小厮忙听命跑去看, 半晌才回来, 七嘴八舌的向清露交代, 有人说什么也没望见,有人说看到了影影绰绰的衣摆, 一闪而过看不真切。

  几人说得都是神乎其神, 清露只好拿原话回了绫枝, 北方夏夜本是凉爽舒适,但三个女子乍离乡来京,夜里不由得瑟瑟发抖,清露清霜二人拿了被褥也来到了绫枝房中,三人一起躺下,听着那若有如无的声音辗转难眠,直到后半夜才朦胧睡去。

  好容易熬到明日一早,绫枝几人便想着去向周围邻居打听一番。

  离得最近的是巷口东侧一户人家,这人家的媳妇儿二十多岁,说是从小就在这巷子里长大的:“你们那处宅院吗?”那媳妇儿张望了一眼,忙收回了目光:“说是从一年前就经常有奇奇怪怪的声音传出来,一直都不干净……毕竟那宅子里曾经有人悬梁自尽过,想来是死得不明不白,阴魂难去……”

  这话让清露大白天起了一身寒栗:“夫人,我们姑娘一人住在此地,你可不能拿这些浑话吓唬我们啊。”

  “这怎么是唬你们呢。”那媳妇儿一转身便要进家去:“你们若是信不过我,也可再周围打听打听,是不是这宅子一年前就有些风闻断断续续传出来,要我说,你们几个女孩儿住这里,胆量倒是蛮大的呢。”

  清露只好又和别的邻居着意打探了一番,但大家众口一词,都是说此宅不干净云云。

  倒是让清露越听越怕,只得拣了几句,去回了绫枝。

  “可这宅子是冬郎为我安置的,而且那些人前几日不是还来迎我们,并没人提过宅子不干净。”绫枝怎么想都觉得蹊跷:“你不若再去问问旁人。”

  清露道:“姑娘,咱们已问了好几个邻居,这些人却都是众口一词,皆是说此处不宜住人的。”

  清霜沉吟着:“姑娘不若问问公子?”

  这房子是江诺从同窗处租来的,若是让江诺向同窗打听,想来比她们打探到的东西更多。

  “不必。”绫枝摇头道:“他如今备考,正是繁忙的时候,又怎好因了此事去扰他学业,况且这本就是他从同窗处租来的房子,也许实情阿诺也不晓得,让他知晓了,他再去问同窗倒更是尴尬。”

  清露清霜对视一眼,都晓得姑娘如今将公子来年的春闱当成天大之事,有任何顾虑不适都不会去烦扰公子的,想了想只好硬着头皮道:“那,咱们要不搬个屋子睡,或者让陆公子来几日?”

  绫枝摇头道:“先换个屋子试试吧。”

  陆郁是男子,半夜留宿不成样子,更何况陆母又出了事,想必此时焦头烂额,自己又怎能给他添乱?

  几人熬了几日,到了晚间那诡异之音却愈演愈烈,几乎让人不能忽视。

  京城居大不易,再说此处陆郁也来得熟稔了,若冒然再搬,也太过动荡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