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配南
一个冰清玉洁未出阁的女儿家,瞧瞧,瞧瞧你穿得这像是什么样?简直比秦楼楚馆承恩卖笑的妓子还出格!竟还敢瞒着家里,做出下媚*药如此令家族蒙羞之事?
想来是这些年我念着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对你娇宠太过,才让你如此不知好歹,闯下这样的滔天大祸!”
张颜芙是被轰出德政殿的,太监服早就被没收了,只能衣不附体形如疯癫地走在红墙绿瓦的宫廊当中,引得路过的太监宫女纷纷侧目。
还是太后娘娘李明珠,一则看在富国公府扶持幼帝登基有功,二是不忍看张颜芙声名有碍……不仅特意命太监扛了顶软娇将她抬回家,且还雷霆镇压,让知情者不得散播谣言半句…
张颜芙这才能安然出宫回府。
可人虽回来了,可却如丢了魂般,眼神涣散着,就像是一具失了魂魄的行尸走肉。
此刻听到富国公的斥责,瞳孔微微聚焦,可却似笑又似哭喃喃道了一句,
“我再不是福安县主了…
富国公府一等公爵的头衔也没有了…
父亲定是觉得脸上无光,恨不得将女儿剥皮吃肉了吧。”
说到这个,富国公那张脸愈发墨黑如炭。
“你不想当福安县便也罢了…可千不该,万不该惹得那位厌烦,祸及家中!
那可是一等公爵…你可知一等公爵是何概念?那是开过功勋才配有的爵位,晏朝上下开国至今,拢共都只加封过三个德高望重的内阁重臣,好不容易都已经到手了,谁知最后到头来,被你连累,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在绝对的权势面前,那点子血脉亲情便显得微不足道。
富国公是心疼女儿,也曾豁出性命为她闯宫请求赐婚懿旨,可眼下瞧着女儿的所作所为,只觉愈发失望。
他缓缓阖上眼,面上带了些狠辣决绝,
“那位既然发了话要发落了你,那便谁也护不住你了。
你这就收拾好行装,明日一早就启程去贺州老家,到了贺州之后自有你五叔会照拂,我会让他帮你寻一门婚事,你以前不是挑么?只想嫁给那位么?所以才惹出了这么多祸事!
现如今也由不得你挑了!无论你五叔为你选定的是白丁寒门也好,贩夫走卒也罢……无论是谁,这次再也容不得你说不嫁!成亲之后,好好跟着夫家过日???子,自此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得离开贺州半步!”
此言不亚于直接宣判死刑。
不。
她宁愿死,也不愿受如此屈辱。
一个高阁贵女,岂可去配那些粗鄙之人?
张颜芙大受打击,只觉得两眼一黑,气急之下哇地从吼嗓中吐出一口猩红的鲜血来,直接斜斜朝后倒了过去,彩云立马上前来扶,执起巾帕帮她擦拭着嘴角的血渍,哭问道,
“小姐,这可如何是好……贺州离京城相隔千里,今后只怕是您想要再见老夫人一面,都是难上加难。”
张颜芙再抬眸时,眼中射出恶毒地寒光来,满面怨恨与不忿,
“沐浴更衣,乔装改扮。
两个时辰后由后门逃走,去顺国公府。”
皇宫。
虽说与胞姐起了些冲突,可大人之间的事无关孩童。
外甥朱承基这个年幼无知的稚子,什么也不知道,实实在在是无辜的,且作为未来国主,要学习掌握的事情还有许多,李渚霖也还是悉心教导着,这日处理完正事之后,一如往常来抽查功课。
眼见他这几日似有些长进,虽这长进很微弱,可李渚霖也不吝夸奖了几句。
看得出来幼帝心中是极其开心的,眸光添了几分光彩,脸上隐隐有些自豪的神情,却又努力想要将嘴角的笑意压下去,小身板崩得笔直…
努力装出个谦逊的小大人模样。
李渚霖轻摸了摸他的头,又变魔法似得,从袖中掏出几块他爱吃的市井小吃出来做奖励,小承基接过,垂头呐声欢喜着道了声谢,然后就欢快迈着小碎步,出宫门玩耍去了。
自此。
这一天所有的政事才算是忙完了,还有些些收尾的工作,自有那几个内阁大臣帮着他处理…
下值的第一件事,李渚霖想的便是直奔阮府,抱着娇香软玉温存一番……
朝中有那么一两个爱妻如命的臣子,常将妻子儿女挂在嘴边,以往李渚霖很是不喜这番做派,总觉得他们耽于情爱,并不能成何大事,现在想来,他好像也比他们好不了多少。
因着阮珑玲,他办公时竟偶尔还会分心…
快些成亲吧…
为何还有七日这么久?简直让他度日如年。
李渚霖脸上隐带着笑意,朝宫门外走去。
此时迎面走来个熟悉的面孔,眼前的文官官服平整熨贴,无一丝皱褶,缓缓行在宫巷当中,通身清正,端睿方华。
阮成峰站定在他面前,埋首拱手恭敬行了个礼,
“首辅大人安好。”
李渚霖对这个以往教过的出息学生,心底里是有些好感的,且在阮珑玲去父留子一事上,阮成峰委实参与得不多。
所以比起阮玉梅,他待阮成峰倒要和善许多,
“你如翰林院当差也有几日了,感觉如何?”
“劳大人挂心,卑职一切都好。”
阮成峰先是答了一句,然后又将头深埋了埋,
“卑职今日是特意等在此地侯着大人的,并不为公事,而是为家事。”
李渚霖心中微有疑惑,
“家事?
你说。”
阮成峰轻抿了抿唇,眉尖微蹙,露出几瞬间犹豫神情,可终究还是说出了口,
“按照晏朝习俗,两个已订亲的男女,在大婚之前是不得见面的。而首辅大人…已经接连好几日夜闯阮府了。”
。
?
!
不是?
阮成峰这话是什么意思?在责怪他行为不端?不遵礼仪传统?
阮成峰明白这些话或许会触怒首辅,可他也不得不说。
其实若是阮家有能操持家事的长辈,自有长辈出面提点,根本轮不到他来说嘴,可偏偏没有,那他便不得不站出来,做这个担责之人。
“大人与家姐互有情意,且共有为安这个儿子…
可这些我们阮家人清楚,旁人却都不清楚,您这般三番两次漏夜前来,街坊邻居次次都看在眼里,已经流传出了些对家姐声名有碍的言论了…
我阿姐嫁过去毕竟是要做正妻的,那还请大人给她正妻应有的体面和尊敬,这般如若无人来去自如,委实有些不合规矩。
所以还请首辅大人在成亲之前,还需暂且压抑一下此番心意,莫要再登门了。”
???
不是?
滑天下之大稽!
阮成峰现在是在教他做事么?
阮珑玲不是个豁然爽心,不拘小节之人么?
怎么她这弟弟,却这般因循守旧?刻板古究?!
李渚霖:你在教我做事?
阮成峰微笑脸:你就不能再忍忍么?七日,七日而已。
小天使们晚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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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阮家的这几个孩子中…
女眷们都在商场中摸爬滚打过, 接触得人多了,会更容易接受新事物新观念,可阮成峰不一样, 他虽也出自商户之家, 可自小读着四书五经长大, 是个君子。
身上多多少少会有些墨守成规,固执保守的影子。
可那些戒规, 落在自家的血亲身上, 弹性就极大了。
当年为了胞姐, 阮成峰可以放下父父子子,人伦纲常那一套,护着她未婚生下孩子。
现在也能为了胞姐,冒着触怒权臣,前程尽毁的风险,前来拦路劝谏。
冗长的宫巷当中。
一个男人面上微有愠怒,指尖紧握成拳。
而另一个,俯低了身子, 将薄唇抿成了一条细线。
隐约散发出些互不相让的对峙氛围来。
让宫廊头尾原本应该穿行而过的宫人们,都冒着冷汗不敢上前搅扰, 不约而同驻停在了原地。
阮成峰一直没有起身,可就算是埋着头,也能感受到那两道灼热冒火的眸光, 他的身子愈发僵直,贴身的中衣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湿透。
若是换了旁人, 只怕是早就受不了这股威压了。
偏阮成峰还硬着头皮顶着。
李渚霖并不是那般可任人指手画脚之人, 没有当场发作, 就已经算是给了这个未来妻弟几分薄面, 正想着如何将他打发走,谁知阮成峰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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