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方海
桃夭见他面色凝重,心中也不免有些不安,愈发想念谢珩,只恨不得出现在他面前。
可待回到家中天已经黑透,外头也宵禁,今晚哪里都去不了。
管家一见她同许凤洲回来,立刻道:“家主正在书房等着。”
桃夭同许凤洲又匆匆去了书房。
进去后吃了盏茶,她又把在坤宁宫发生的事情同许贤说了一遍。
许凤洲皱眉,“父亲觉得皇后殿下这是何意?总不会是真想太子殿下娶妹妹做太子妃?”
桃夭闻言很是害怕。
许贤一时也猜不透皇后的用意,沉默良久,道:“先用晚饭吧,此事为父自会处理。”即便是皇后真同意太子殿下娶自己的女儿做太子妃,可赐婚的旨意未下,说明此事定不是那么顺利。
桃夭见他如是说,只好先把心搁回肚子里。
待用完晚饭后,桃夭便回了屋子,才沐浴完,采薇便拿了一封信给她,“是燕子巷送来的。”
一听燕子巷,桃夭便赶紧拆开来看。
里头装了两张戏票同一只草编的蚂蚱。里头还有一张花笺,上头说明日晌午会在相府朝街的大门口等她。
桃夭把玩着那只草编蚂蚱傻笑起来。
还是那么丑,一点儿进步也没有。
随即又想到今日入宫的事情,心底不免有些愁得慌。
她躺在床上,伸手摸摸身侧冰凉的位置,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如今也不知怎么了,好似一刻也离不得他,只想日日同他在一处,哪怕不说话,也是高兴的。
这一夜她都未能睡安稳,次日睡到晌午时才醒。
她用完晌午饭后赶紧叫采薇帮她梳妆打扮。
采薇望着镜中本就生得极美丽的少女,揶揄她,“小姐从前都不爱打扮的。”
桃夭也不怕她笑话,眯着眼睫笑,“同他一块出去玩,总想要更好看些。”
一旁的白芷也捂着嘴笑起来。
她真是极喜欢小姐这种性子,喜欢什么从来都不遮掩,却对什么都极宽容。不过短短数月的功夫,府中上下提起她,没有人不夸的。
采薇替桃夭梳了一个长安贵女流行的发髻,又帮着上妆。
她本就肤白,且眉型生得也极好,只在眼尾同两腮匀了薄薄一层胭脂。
虽只是随便妆点,可镜中的少女顾盼间眼眸流转,多了些许妩媚多情,愈发明艳不可方物。
桃夭越看越喜欢,换好衣裳便出门去,谁知才到花园里便撞见迎面走来的许凤洲。
许凤洲还是头一次见她打扮,一时愣住,问:“阿宁这是要去哪儿?”
桃夭还未同他说起谢珩之事,一时有些慌乱,忙道:“我,我出去逛街去。”
许凤洲见她神色闪躲,分明是有事瞒着自己,不动声色道:“外头冷,早些回来。”
桃夭乖巧地“嗯”了一声,又同他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出门去。
她才走远,许凤洲立刻跟了上去。
他一路跟着她出了对着街道的那道门,见她并未乘坐马车,而是向停在街角处一辆并没有家徽,却非常宽敞华丽的马车走去。
待她近了,那马车内伸出一只洁白似玉的大手来。
是一只男人的手。
许凤洲欲瞧清楚些,自己的妹妹已经把手搁在那男人的掌心里,将他的模样挡了个严实,只瞧得见一抹鸦青色的衣角。
他微微眯起眼眸,若是没猜错,恐怕那马车内的男人就是她那“死”的赘婿。
他胆子倒是大得很,缠人都缠到他家门口来了!
这时马车已经朝着城外走去,许凤洲立刻叫人驱车跟了上去。
他今日倒要看看这个胆大包天的赘婿,究竟是长安城内哪家郎君!
前头马车内。
谢珩目不转睛地盯着怀里今日特地上了妆,愈发明艳不可方物的少女。
她有些羞赧地把耳垂的一缕碎发拨到耳后去,问:“三郎总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他不作声,低下头亲吻她的唇。
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待会儿胭脂都吃没了。”
他只好作罢,在她白皙的指尖印下一吻,道:“今日怎么想起上妆?”
她眨眨眼,“好看吗?”
他“嗯”了一声,“好看。”
“我也觉得我好看,”她弯眉嗔笑,“昨夜三郎有没有想我?”
他亲亲她的眼睛,“想得一夜没睡。”
她笑得眼睛眯起来,将他抱得更紧些,道:“我已经同我阿耶说了我们的事。这两日想带三郎给我阿耶看看。”
谢珩蹙眉,“这么快?”
桃夭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担忧,“三郎不愿意?”
谢珩沉默片刻,道:“自然愿意,只是觉得有些快,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我阿耶人很好很好的,”她搂着他的脖子保证,“我就站在一旁,他若是瞧不起三郎,我立刻带三郎走好不好?”
他“嗯”了一声,“都听你的。”
她这才高兴起来,也不怕花了妆,主动勾着他的脖颈亲他的唇。
最是经不得勾引的男人扣着她的后脑勺,霸道地吮吻着她的唇舌,宽厚的手掌贴着她的腰滑到她衣襟里。
一会儿的功夫,怀中少女眼神迷离,沁着水光,像是要淌出泪来,娇怯怯叫着他的名字。
他眸色又暗了几许,轻咬着她的耳朵,捉着她的手按在那儿,“它也想宁宁。”
马车在一个时辰后停下。
一脸满足的男人替怀里脸颊潮红,云鬓微乱,愈发娇艳得少女整理好衣裳,亲亲她微肿的唇,“到了。”
她把自己的小手搁在他宽厚温暖的掌心,撒娇,“手好酸。”
他耳朵微红,替她揉了好一会儿,这才牵着她下了马车。
今日虽天暖,可风却有些大。
才下马车,夹杂着梅香的泠冽寒风扑面而来。
他赶紧替她戴好风帽,理了理微乱的鬓发。
桃夭抬起眼睫望着待自己愈发温柔,眉眼矜贵的美貌郎君,冰凉的小手钻进他的大氅里,圈紧他结实温暖的腰身,垫起脚尖在他脸颊亲了一口,娇声娇气,“三郎哥哥待我这样好,我好喜欢。”
仍是不大习惯她在外头这样亲昵的谢珩耳朵红地滴血,下意识去看周围的人,谁知一转眼却瞧见三千灼灼开放的红梅前,长身鹤立着一袭白狐裘,面若冰霜的男子。
他正死死盯着自己,漆黑的眸子都要喷出火来。
谢珩面色骤变,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下意识将怀里心爱的女子抱得更紧些。
桃夭这时也瞧见了,吓得立刻拦在谢珩面前,向他解释道:“哥哥不要打他,是我当初不要他的,不管他的事!”
第68章
我有话对宁宁说
许凤洲心中一直觉得奇怪, 长安贵女如云,其中并不缺美貌出众的女子。
便是自己的妹妹生得再美,也不可能让一向清心寡欲且极其注重名声的太子殿下只见过一面就喜欢到到连脸都不要, 去同一个臣子抢夺未婚妻的地步。
如今见了才知晓, 原来他就是那个已经“死”了的赘婿。
想来当时他定是抛弃了自己的妹妹, 后来回长安与妹妹重逢后又后悔了,是以不顾一切的想要抢回来。
仔细想想,那日给妹妹举办相亲宴, 从不喜参加宴会的太子竟然风尘仆仆地赶来。
在球场同沈时进行击鞠比赛时,想要沈时用发簪做彩头,不仅如此,后来更是将沈时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无非是因为那发簪是自己妹妹所赠,他打翻了醋坛子。
一心扑在政务上面,连哪家贵女的名字恐怕都叫不出来的男人曾经多次询问自己妹妹的婚事, 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特地将自己叫来询问沈时职务的问题,便是知晓自己不舍得自己的妹妹同沈时外放吃苦,联同裴季泽给自己下套,让自己主动开口提出将沈时留在长安, 这样自己便不会起疑心,还会极力促成此事。
这个满腹心机的男人将自己的政治手段倾尽数用在心思单纯的妹妹身上, 一边用自己太子的身份逼地沈时退了婚, 一边又用赘婿的身份哄得他妹妹神魂颠倒, 没名没份的同他躲到燕子巷傻呵呵过日子。
他瞧着妹妹方才从马车里下来时眉眼含春, 云鬓微乱的模样, 身为一个男人又如何不晓得方才二人马车里做什么。
许凤洲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只恨不得上去狠狠揍他一顿出出气。
可若是此刻拆穿他的身份, 叫方才还一脸娇羞主动抱着他亲的妹妹情何以堪!
自己最害怕的太子殿下竟然就是自己的枕边人。
可不拆穿他,心中窝了一肚子气。
还不等许凤洲做出决断,谢珩已经不动声色地将拦在自己跟前的桃夭拉到自己身后,主动开了口,“敬臣兄,好久不见了。”
敬臣是许凤洲的字,
这话是在提醒许凤洲不要说出他的身份。
妹妹说得对,这个不要脸的假道学!
许凤洲瞥了一眼天真无辜,还在极力维护他的妹妹,将心中那口恶气强压下去,冷冷道:“确实好久不见,不知谢三公子怎么会同我妹妹在一起?”
丝毫没有察觉到两个男人之间暗流涌动的桃夭惊讶瞪大眼睛,“哥哥同三郎认识?”
许凤洲阴恻恻道:“非但认识,还熟得很!”
谢珩神色淡淡:“既然来了,敬臣兄不如一同进去赏梅,有什么话咱们待会儿可以好好说。”
许凤洲知晓他是在暗示自己,自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
桃夭本以为自家哥哥见到三郎定然会动手打人,不曾想哥哥非但认识哥哥,好似还同他交情很深的模样,心里稀奇地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