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离九儿
“回皇上,奴才并未看见贵妃娘娘从内殿出去呀。”
鉴于卫令仪的失踪能力,封璟立刻吩咐,“给朕去找!”
好得很,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也敢跑了!
贵妃失踪的消息,自是不会大肆宣扬出去。
风十三带禁军在宫廷四处搜罗。
封璟已亲自查看了内殿,根本没有卫令仪的踪迹。
直到顾长安觐见,封璟才摸到一丝头绪。
顾长安醉意阑珊,“皇上,娘娘找我讨要了一味让男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药,我、我……我以为娘娘是要应对皇上,遂给了她催/情/香,听十三说娘娘失踪了,或许跟此事有关系。”
封璟上前一步揪住了顾长安的衣襟,“师兄,你好歹也是师父的大弟子,你手上为何总有那些乱七八糟之物?!她几时离开了你那里,说!”
顾长安被提了起来,意识到师弟是认真的,忙说,“不到半柱香的时辰。”
封璟闭了闭眼。
大概能猜出个所以然了。
半柱香之前,卫定修应该刚离开皇宫,今日参加宫宴的大臣诸多,卫令仪若想混出宫,以她的本事并不是难事。
她想做甚么?
封璟松开了顾长安,低喝一声,“风十三!陪朕出宫!”
顾长安深吸了一口气,酒醒了大半。
贵妃娘娘果真很虎啊!
*
夜色苍茫,柔然使臣的几辆马车停靠在在青石地面上,卫令仪觉得时辰差不多了,放开了马车底部的木栓,她身子灵活落地,又迅速往外滚了一圈,这便神不知鬼不觉的跟着柔然使臣出了宫。
她虽失智,可听兄长提及母亲之死,内心涌上一股强烈恨意。
她也知道帝王会顾全大局,故此,她便要自己动手搞死柔然王子与使臣。
她脑子里可没有“原谅、大度”的说法,睚眦必报方是本性。
卫令仪偷来了阿七的夜行衣,她躲在暗处,见柔然使臣等人都入了驿馆,这才悄然绕道潜伏去了马厩。
作者有话说:
封璟:媳妇太调皮,谁能给朕支个招,在线等~
第五十二章
卫定修今日轮值, 他虽是金吾大将军,但凡事亲力亲为,尤其是得知即将荣升为娘舅之后, 更是将京都城的安危系于自己身上。
现如今, 卫定修结束了长达三载的消沉,又回到当初意气风发之态。
守护着京都城, 就仿佛是守卫着至亲之人。
卫定修尚未娶妻, 又正当年纪, 浑身使不完的精力, 从宫宴归来之后便直接去了金吾卫衙门, 眼下柔然使臣入住京都驿馆,他自是要更加谨慎提防。
就在卫定修骑着彪骑沿途朱雀大街巡逻之时, 前方驿馆的方向突然传来躁动声,卫定修当即惊觉,勒紧缰绳的大掌一紧,踢了马腹上前, 对身后扈从低喝,“过去看看!”
是柔然使臣闹出了什么乱子么?
卫定修虽表面憨厚, 脑子却是灵活,很容易想入非非。
他倒是十分羡慕妹妹,今日在宫宴上, 对柔然太子说动手就动手。
妹妹有帝王护着,可以任性。
但他不行。
他需要考虑的因素太多。
“驾——”
数匹彪骑往前疾驰,马蹄踏在青石地面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回音响彻朱雀大街, 让卫定修又找回了三年之前的雄心壮志, 尚未看到实际情况, 卫定修浑身的腱子肌已紧绷起来,随时准备作战。
然而,待众人靠近了驿站,却见数名柔然人正抱着马匹……看似在求/欢。
卫定修睁大了一双炯亮的眼,愣是羞到嫩脸一红。
禽兽啊!
马匹都不放过?!
卫定修只觉得自己从今夜开始也变得不干净、不纯洁了,这场面是他堂堂好男儿能看见的么?
卫定修“嘶”了一声,调转马头,侧过身去,避免继续污了眼睛,在柔然众人没有消停下来之前,他需要好好想一下对策。
金吾卫们同样不曾见过此等光景。
其中一男子饶有兴致的看了片刻,凑到卫定修身侧,“将军,久闻柔然蛮夷粗鄙/下/流,原来是连牲口都不放过,啧啧,真叫人大开眼界,眼下可如何是好?”
卫定修满脑子思量,学着傅青那厮,也拿本朝律法说事,忽然就来了灵感,粗狂嘹亮的嗓子,高喝了一声,“放肆!胆敢当街行如此伤风败俗之事,按本朝律法,当街行凶,罪加一等!来人,给本将拿下!”
卫定修一股脑发号施令,话音刚落,只觉得浑身心舒畅了起来。
他从前厌恶文官那套酸腐之气,可今日看来,文官嘴皮上的功夫也可以借鉴。
此时,朱雀街一处巷子口,正观望着柔然人惨状的卫令仪满脸俱是困惑,她向顾先生索要的是能够让男子痛苦万分的/毒/药,可柔然蛮夷为何会这般?
她就算是痴儿,也看明白了柔然人在作甚。
不堪入目呀!
话本里都写不出这样的画面。
卫令仪一会轻叹,一会摇头,可又觉得不过瘾。她家兄长偏生这个时候出现,扰乱了她的大事。
男子,还真是败兴!
卫令仪如是的想着。
纵使卫定修是她的兄长,她也觉得今晚若是没有兄长出现,一切都会更好。她的绝招还没使出来呢!话本上写过柔然人在边陲烧杀掠夺,玷污了多少中原弱女子,卫令仪本打算今晚废了他们所有人,统统抓进皇宫当太监才好。
痴儿的心思直接又利索,想办的事,便不假思量立刻下手。
直到一道黑影从身后逐渐将她笼罩住,卫令仪愣了一下,一看见那黑影的发冠,她觉得似曾相识,下一刻,卫令仪麻利转过身,与此同时也刺出了手中匕首,直击男子下/腹。
风十三睁大了眼,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在皇上一手握住了卫令仪手腕,制止了匕首继续往下刺去。
风十三眼观鼻鼻关心,细细一回想,贵妃娘娘还曾一箭刺穿帝王胸腔。
皇上这当真是在拿命抱得美人归。
封璟背着光,眸中暮色沉沉,一手握着卫令仪手腕的同时,稍一用力拉过她,反手捏住了她的后脖颈,宛若逮着一只小鹌鹑。
卫令仪吃痛,但已经自知犯错了,她心虚使然,不敢大声嚷嚷,却是很明白这个节骨眼下示弱才是王道。
“疼、疼……”
卫令仪低低嘟囔,嗓音很快就染上哭腔。
封璟却没有再手下留情,提着她的后脖颈往巷子外走。此时,金吾卫已将柔然人俱抓捕了起来,押往衙门候审。
卫定修定睛一看,认出了帝王与妹妹,他觉得皇上与妹妹的姿势古怪,再一细看才瞧出端倪,立刻抱拳朗声道:“皇上,娘娘出宫一事,臣半点不知情啊!”
妹妹穿着夜行衣,又被皇上这般掐着后脖颈,除却私自出宫之外,他再也想不出其他可能性。
妹妹的确擅长神不知鬼不觉的失踪,这一点,卫定修比谁都清楚。
封璟一手提着卫令仪,一手朝后,幽眸扫视了一眼驿馆方向,又看了看遍地狼藉,不必追查,也知道是谁干出了这些事,帝王淡淡启齿,“爱卿不必自责,朕自是知道此事与你无关。”
卫家父子不会这般唐突,倒是这痴儿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卫令仪的夜行衣里面穿着小袄,活动不甚方便,一双臂膀闹腾了片刻,也没挣脱帝王。
封璟对风十三使了眼色,风十三当即去驱了马车过来,“主子,可以上车了。”
封璟颔首,对卫定修交代了一句,“朕对爱卿寄予厚望,柔然人该如何处置,你看着办。”
卫定修不由自主的挺起了胸口,让他看着办么?那他可真不会客气了,“是!臣领旨!”眼下,越看皇上越是顺眼,这个妹夫让他仰望啊。
这厢,卫令仪被提上了马车,封璟知道她不曾怀有身孕,也知这痴儿胆大包天,故此,下手重了些,将她直接抛在马车内的绒毯上,想给她一些教训,让她下回至少可以学会谨慎。
但凡她稍有不慎,被郁久闾山活捉,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思及此,封璟面色更是冷沉,帷幔落下的一瞬,封璟就捏住了卫令仪的下巴,前所未有的强势阴狠,“卫、令、仪,你玩得可欢快?”
卫令仪下巴吃痛,双眸说湿润就湿润了,跪趴在绒毯上,被迫仰面与帝王对视,眼神凶悍。大抵是恼羞成怒了,明知是自己犯了错,可她偏要怒视帝王,试图掩饰心虚。
封璟半蹲在美人面前,轮廓分明的脸凑近了一些,二人近到呼吸相闻。
封璟嗓音低沉,听上去无波无痕,却又仿佛蕴含滔天怒意,“不甘心?不服气?”
卫令仪嘟着嘴,眨眨眼,故意落下两行清泪,想用这种方式打消男人惩戒她的念头。
还真别说,这一套苦肉计甚是管用。
封璟心软了。
明知不该心软,可见此景,还是被这痴儿的娇俏模样激发了他的慈悲心。
封璟将卫令仪提了起来,他自己落座的同时,将痴儿抱在双膝上。今夜之事从好处去想,至少痴儿没有受到本分损伤。
卫令仪却更加委屈了,又落了泪。
美人无声落泪的画面,自成一派清媚美艳。
封璟转瞬就变了态度,嗓音从阴沉变为柔和,“那你想要如何?告诉朕,朕做你的左膀右臂。”他对她俯首称臣,甘心沦为裙下臣,这总该行了吧。
卫令仪像被蛊惑,她极致聪慧,能从帝王语气中听出所以然来,察觉到帝王不再愠怒,痴儿便顺着杆子往上爬,“打!灭了蛮夷!皇上出兵!不然,皇上御驾亲征也行。”
卫令仪一下就从蔫蔫的模样,转为兴奋异常,眼眸格外明亮,眼底映着马车侧壁上的羊角琉璃灯,璀璨生辉,像坠入了半个银河的星子。
几乎是刹那间,封璟仿佛又看见了曾经的红衣少女,她背着一副箭筒,马尾在风中轻晃,眼眸清媚明艳,眼神之中流露出来的神色是那般肆意、畅快。
就仿佛天下在她脚下,可她又存活于红尘之外。
让人可望而不可及。
封璟眼神中流露出些许感伤,仿佛已想象得到痴儿恢复记忆之后的光景,他轻笑一声,“呵,你倒是嚣张得很。过一阵子,朕会给你机会。”
他要毫无保留的对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