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发电姬
但陆崇那人,绝不会如雨山这般直白,定是雨山的话,对半的对半。
她猜,他对雨山的吩咐,大抵是:“临近过年,你且去问问贞姑娘,有何所需。”
云贞只是随便揣测,却不知道,自己竟猜得八.九不离十。
雨山要是知道,大抵要吓一跳,以为云贞与陆崇先通过气。
自然,他是跳脱的性子,知晓七爷和云贞婚期既定,传话的时候,就夸张了些。
眼下,云贞还真好好想了想。
旁的她不缺,倒是这几日,街头巷尾都在传,属国送来一匹汗血宝马,圣人甚是欢喜。
隔壁的孩子在院子骑“马”,学马那咴咴叫声,她日日在家中,听得耳朵生茧了快。
想了想,云贞去屋内,写下一行字,叫雨山送去给陆崇。
隔日,雨山又来了,牵着一匹马。
云贞打开信,这是同一张纸,她昨天在上面,写:“无什么旁的所需,倒是想看看马儿英姿。”
陆崇的字,笔端游龙,分外俊秀,短短八字,写到:“它叫丹青,你见过它。”
云贞一愣,她看看雨山牵的马儿,又看看陆崇的回信。
丹青是一匹棕马,皮毛光亮,肌肉强健偾张,鬃毛黑而茂盛,额间一抹白,神气十足,威风凛凛。
可是,她不记得自己见过它。
她记性可不差,进侯府后,除了拉车的马,从未见过旁的马,而陆崇自己的爱马,可不会拿去拉车。
但陆崇这么说,定有缘由,她不由问雨山:“雨山,我之前见过丹青吗?”
雨山:“应该是第一次吧。”
云贞:“……”
七爷肯定记错了,害她刚刚差点以为,是自己的问题,真是的。
她脸颊微鼓,在纸上捣鼓片刻,将纸张塞到信封里,递给雨山。
夜里。
陆崇打开信封,修长的手指轻轻展开纸。
只看,他写的“你见过它”后面,多了一个笔锋略微圆润的字:否。
整句话变成疑问的“你见过它否?”
然后,那秀气的字,再在纸张下面做了回答:“否。”
一共就两个“否”字。
她定是心有疑虑,又有些无言,在写的时候,定是轻蹙眉头,嘀咕他记错了。
陆崇眉头舒展,忽的轻轻提起唇角。
...
隆平九年,三月二十二日。
早上,槐树巷子好好热闹一通。
因云贞和冯氏做事极为低调,街坊是知晓她今日出嫁,然而,直到此时,街坊才发现,来接亲的是承平侯府。
侯府,那种话本子才会写到的富贵人家。
这一下,周围人全都有点不信:“真的么,那娃子那么漂亮,不会叫人骗了吧?”
“是啊,她不是孤女么,怎么会嫁侯府?”
“太离奇了!”
众人有猜疑的,有担心的,也有看热闹的。
他们挤在巷子口,东张西望。
王婆子聪敏,她还搬张凳子,站上去,眯起眼睛,远远的,瞧见一高大男子,身着大红祥瑞纹喜服,坐在骏马上。
再近了点,只看他眉目幽远清冷,鼻梁高挺,面如冠玉,当真荦荦大端,仪态万方。
王婆子顿时觉出他面熟,随着迎亲队伍走近,她突的记起来,这不就是隆平二年还是三年,那个状元郎!
她忙道:“没错了,这是状元郎呢!”
其余人惊诧:“真的吗?”
王婆子:“生得这般俊俏,我可不会记错!”
当初状元天街夸官,她挤在前头看哩!
她这辈子,竟还能再看一眼文曲星,王婆子张大嘴巴,又想,这文曲星娶的就是住在她隔壁的姑娘,她还经常和那姑娘打招呼。
这可真真的,文曲星下凡了!
作者有话说:
大家好,回应一下感情的问题,贞娘和七爷现在的感情还不算完满,他们都不是外向型性格,所以感情戏比较隐匿,婚后的话,感情会再进一步的,可以说成亲后到两人感情完满,还有一段时间,现在算是确定心意。
本来婚后要当番外的,可能会写比较长的番外,让感情升阶完满,以前有本古言就有这样的情况,所以前面我才会说大概20w正文完成,现在不确定,可能也会当正文写下去,这本之所以写少和慢是总会删稿子,写2000删1000那种,作话我也敲敲打打许久,怕说错话,会让读者大大感到冒犯,不管如何,跟追更的大家说声抱歉,对不起,以后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一章
◎他的唇,原来也是软的。◎
侯府张灯结彩, 屋檐下挂着红色灯笼,连树上, 都扎着红绸带。
大房与二房之间, 多了一道墙。
墙最上面,压着庑山结构屋檐,瓦片俨然,大房的墙前面, 移了许多花木, 墙体刷着白腻子, 也挂上一排红绸。
大房这边, 除了乘月阁给陆蔻留着, 其余地方,尽是喜气洋洋。
半年多, 静远堂焕然一新,窗格子都换了一批, 以迎接女主人。
从陆崇提亲, 到这一日, 云贞从一开始的不踏实感, 到逐渐适应,再到现在, 再入侯府,悬浮又临心头。
嫁人到底是再投胎,掠过从前,却不定能诸事顺利。
盖头下,云贞下了轿子后, 四周吵吵嚷嚷, 她透过红盖头, 隐约能看见人群。
她忙低眼,只盯着自己身前与一双鞋。
喜娘将红绸送到她手中。
她抓着红绸,力气渐渐加大。
突的,红绸另一边,一股力气,不大不小地拉了一下,将她拉出思绪的泥淖。
云贞蓦地回过神,是陆崇。
他觉察到自己的不安。
她眉头微松。
过了拜堂,云贞到静远堂的正房。
甫一坐在柔软的红被上,喜娘就开始唱词,说着祝福的话,陆家以及亲戚家的妇女小孩,都等着观新娘。
喜娘说:“请新郎揭盖头。”
陆崇垂眸,拿起一支鎏金铜柄云蝠纹喜秤,他掀开红盖头,刹那,四面女人小孩的呼吸,都微微一滞。
新妇将头发盘成妇人头,头上压一顶衔珠金凤展翅冠,金色流苏正正好停在她额前。
她半羞半怯,如蝶翼般的长睫,颤颤撩起,露出一双极美的眼眸,琼鼻娇俏,一抹朱唇润泽,当真娇艳无双,惹人心怜。
那喜娘自认结美姻缘无数,却是头一次,见到这般漂亮的娘子,与新郎郎才女貌,甚是登对。
云贞见乌压压的阵仗,她放在身前的手,轻捻衣裳上的凤鸟绣样。
还没等她适应,只听陆崇说:“好了,诸位请到前头吧。”
喜娘回过神,发觉陆崇说了自己的话,忙笑着暖场:“诸位观过新娘,这边请!”
按说还有闹洞房、评新妇、喝合卺酒的习俗。
但是陆崇这话,女人们咂摸出,他这是心疼新妇,这新妇的性子,是个怕羞的,不敢用眼睛瞧大家。
这种事,在场的女人,都经历过,当时她们丈夫可没这样,她们稀奇陆崇竟会如此有心,不让云贞受半点难受。
自然,她们也不敢起哄,趁他语气宽和,请她们出去,众人便说说笑笑,陆续离开新房。
五夫人抓着秦淑慧,感叹:“向来知道贞娘美,今日也算是开眼界。”
实则五夫人和秦淑慧,生得也漂亮,只是她们心里有数,自己当小姑娘时,断是比不上云贞的。
五夫人又说:“合卺酒也不让咱们看呢。”
秦淑慧压着声:“这些礼仪,也不定非要按别人的来,你当年不也没喝成?”
五夫人:“……戳我心窝!”
不多时,人都走完了,房中只留几人。
有云贞带来陆家的喜春,有一个冯氏挑拣的新婢子,叫柳叶,还有侯夫人房中的王嬷嬷。
都是自家人。
陆崇低声对云贞说:“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她自昨夜寅时,就起来整备,如今都快七个时辰,自是疲累。
云贞快速看他一眼,便盯着地板,她声音轻而细:“嗯。”
陆崇对喜春和王嬷嬷说:“服侍好夫人。”
喜春、王嬷嬷:“是。”
待得陆崇离去,云贞的肩头,稍稍松懈。
她抬眼。
这是她第一次到陆崇正房,房中很整洁,屋内有一架三面飞鹤祥云屏风,屏风后是洗漱之处,拔步床的左前方,是一架莲花缠枝纹宽榻,红木妆台并一把螺钿镂空圆墩,案上放着妆奁与铜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