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色氤氲 第47章

作者:望烟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谢妈妈提醒。”孟元元清浅一声。

  吴妈自来知道孟元元心里有主意,又见着今晚的情形,大公子一直相陪,知道人迟早要入储安院:“对着大公子也莫要问。娘子聪慧,定然是看出来了。”

  孟元元不语,经此提醒,是彻底做实了心中的猜测。

  “空清道长便是咱们府中原来的陆夫人,”吴妈压低声音,故意往孟元元凑近一些,“大公子的亲娘。”

  “陆夫人?”孟元元亲耳听到这些,心中仍觉震惊。因着贺勘与空清完全不像母子,关系冰冷的很。

  “对,”吴妈道,存着些讨好的意思,又道,“还不是十年前闹的?陆家倒了,大公子流落在外下落不明,陆夫人她……她就去了清荷观清修。”

  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吴妈没说。

  孟元元从人的身上也能感觉到,那段往事大概是禁忌。

  “总之娘子心里知道就好。”吴妈最后说了句,便出了正屋。

  贺家的那些过往,孟元元没有打听的心思。

  天色已经不早,她回到自己房间。一踏进去,就看见窗边桌子上的那一卷包布,于是拿到了手里。

  “嫂嫂,”喝完药的秦淑慧跑到西间,跳着脚就到了房中,“你手里的是什么?我帮你打开罢。”

  “好。”孟元元把布包给了秦淑慧,自己走去窗边铺被子。

  看见床尾叠好的衣裳,又想起直接从红河县去权州的打算。相比于洛州,红河县离着权州近一些……

  “咦,这是做什么用的?”身后,秦淑慧一声疑惑。

  孟元元回神,转身去看,见着少女手上拿着两截皮毛做成的细细筒子:“我看看。”

  她伸手接过,手中顿时觉得细腻又柔软。难怪方才拿在手中又轻又柔,原是上好的兔毛皮子。

  “臂套,冬日里套在手臂上保暖用的。”孟元元说着,眼眸半垂,指尖摸着臂套内里的软毛,无比的暖和。

  臂套的做工相当好,外面看完全找不到针脚,边上镶了靓丽的锦缎系带。可是看着皮子,她总觉得眼熟。

  是那块皮子,当初从清荷观回来,在长街的那家布庄,贺勘选下的那块,他还曾询问过她的意见。怎的就做了臂套给她?

  “嫂嫂带上试试。”秦淑慧道,手里摸了摸软毛,“好软好暖。”

  在小姑的催促下,孟元元套上了臂套。柔软的毛皮裹在手臂上,瞬间就觉得暖和,而且臂套做得轻巧不臃肿,放下袖子后根本从外面看不出来。

  做什么事都不妨碍。

  秦淑慧满意的点头,双臂环抱胸前:“正合适,是不是嫂嫂的右臂还不舒服,才做得这个?”

  右臂?孟元元下意识摸了小臂。

  。

  博文堂。

  “南城的事你办得不错,”贺泰和坐与主座,从一旁下人手中接过水烟袋,咕噜噜吸了两口,“后面会怎么做?”

  相隔四五步,贺勘站在堂中,神情淡然:“剩下的事我不会插手,全看衙门争不争气。”

  “嗯,不错。”贺泰和舒服的长叹一声,看似对贺勘的处理很满意,“只需让他们知道,在洛州府,凡事还是得贺家来出面。听说你要去红河县?”

  贺勘没想到,自己的决定这么过就传到了博文堂这边,面色不变:“明年的春闱,不想到时候横生枝节,回去处理一下。”

  贺泰和惺忪着眼皮,口中吐出一口薄烟:“也是,那头总是个麻烦,你需尽快与他们撇清关系。自然,一些事情上做得好看些。”

  高门大户,内里有多龌.龊肮脏先不说,最擅长的总是做给外人看。

  贺勘道声是,也不多说。

  贺泰和满意的嗯了声,随后微阖上眼睛:“秦家小门小户,那丁点儿的家业着实没什么用,我倒听说秦家有一片林场?”

  堂内攸儿一静。

  “林场不止是秦家有份儿,当初是与旁的几家合伙来做。”贺勘眉间一皱,又道,“这一趟我会小年前赶回来。”

  贺泰和低低嗯了声,心中几分明白了贺勘的意思:“那边也不安生,届时多带些人。”

  。

  红河县,位于洛江下游,是一处位于洛州府和权州府中间的一座小镇子,不算大,山清水秀。

  贺家的船行在洛江上,差不多两日就会到达红河县,与旱路相比,快得多。

  船舱中,贺勘坐在桌前,面前摆了些瓶瓶罐罐。

  旁边,孟元元正在帮他拆换绷带,一层层的解着。到最后一圈下来,就露出了那处伤口,上头的缝线清晰可见。

  她盯着伤口看,不由心中感叹,贺勘的恢复能力是真强。两三天的伤口,现在已经消了肿,已经开始愈合。

  “终于松开了,”贺勘轻松道,跟着活动了下手腕,“从昨晚开始,伤口痒得厉害,跟万千只蚂蚁咬一般。”

  孟元元听着,眼睫轻轻扇动:“伤口愈合长肉,是会这样的。你不要硬抓,会伤到伤口,可以试试手指轻挠周围几下。”

  “如何轻挠周围?”

  “这里。”孟元元右手食指中指探出,落上贺勘的手臂,在离着那道伤口一指处,轻轻挠了两下。

  手臂上的轻柔,带来了微微麻痒,犹如翎羽轻刮心尖,却是让他觉得更痒,身体便也就跟着僵硬起来。

第36章

  “你看,还有这边,”孟元元心无其他,只是想告知如何止痒,又不抓伤伤口,“都是隔着一指的地方,虽然不算是直接止痒,却也有些效果。”

  说着,她的手指点去伤口的另一边,动作轻柔。

  贺勘放在大腿上的左手,一点点收紧,抓皱了袍面。右臂上女子很轻的抓痒,使得心中生出一股燥意,胸前瞬间觉得发闷。

  偏偏就是她似怕力气大,故意的轻挠,痒意越发沿着手臂蔓延到后背,脊柱渐渐僵硬。

  眼皮微抬,看着面前那两片软软红唇一张一合,说着轻柔的话语。

  “公子,”孟元元唤了声,见着贺勘盯着自己,便问,“这方法不管用么?”

  她以前就是这样做的,不小心磕破皮,愈合的时候发痒,就只在伤处周边挠一挠。

  “这个啊,”贺勘回神,口中发干,视线落在手臂上准备收回的柔荑,“元娘所教这些,不就是望梅止渴?”

  闻言,孟元元笑了笑,点下头赞同:“是这个意思罢。”

  就是通过别处的挠抓,心中暗示自己不痒了。

  不过,瞧着他的伤口好的这样快,她心里也略略安定,最好不要留下病根儿,影响他以后握笔写字。说到底,她与他做不成夫妻,也想着他会有自己的一番前途。

  “元娘,怎么了?”贺勘见她失神,问了声。

  “公子上药罢。”孟元元抓起桌上的药瓶,手指拔开了瓶塞。

  一方雪白的罗帕接着,瓶里的药液撒上一些,接着抹去贺勘的伤口上。

  贺勘配合的平放着手臂,待药液涂抹上的时候,伤口传来轻微疼痛。女子好看细腻的手,仔细帮他打理着,温柔、细心。

  “这个时候,红河县的年集已经开始了罢?”他问,便这样光明正大去瞅她的眉眼,目光描摹着柔和的下颌。

  “是,”孟元元回了声,将罗帕往桌边一放,“冬月二十七便会开始,逢二与七是县里的大集。”

  贺勘点头,又道:“也不知道家里现在成了什么样?届时,你我一起去集上采买点儿东西。”

  孟元元动作一顿,遂拿起绷带,手指间一捋而平整开:“公子要住去秦家?”

  “不然住哪儿?”贺勘嘴角挂上柔和的弧度,“腊八节,不该给咱爹娘摆张供桌吗?”

  闻言,孟元元心中一算,才晓得三日后就是腊八节。如此倒也没错,逢年过节的,应该如此。

  她眉眼中一片安静,不管是谁说话,她总会耐心的听下,有道理的便认同。

  “元娘总是这样好说话吗?”贺勘问,嘴角浮出笑意。

  这样的她,谁不会动心?性情美好,温婉柔和,不会无理取闹。也就想起了当日在红河县,穆课安找上他,要他退亲,与孟元元断开。

  不过那时的他别无选择,为了以后能顺利科考,只能娶她。

  孟元元嘴角莞尔,拿绷带往男人手臂上缠:“公子说的话,是对的呀。年前,我也想给两位老人家扫扫墓,以后还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能回红河县。”

  瞬时,贺勘的笑意僵在嘴角。

  她还是每时每刻都想着离开,她是讲道理好说话,可也真的倔强,认定了什么一定会去做。要不,也不会这次去红河县,也带上她那把五弦阮。

  定然是想着,事情办妥便与他分道扬镳罢。

  孟元元帮着包扎的时候,贺勘往她的手臂处观察,大概想知道自己送的臂套,她有没有带上。

  这边绷带刚打上结,房门被敲响。

  “大公子。”下一瞬,房门推开,一个中年男人走进来。

  贺勘瞅了眼进来的人,脸上哪还找得到半点柔和,疏淡的问了声:“诸先生?”

  门边的男人叫诸庚,是此趟红河县之行,贺泰和安排给贺勘的跟随先生,说是遇上事情可以商讨之人。

  当然,贺勘心中明明白白,不过是贺家安排的一条眼线罢了。无非是盯上了秦家的那片林场,八成是想找机会弄成贺家的。

  诸庚特意往孟元元看了眼,欲言又止。

  孟元元也没有要听别人家话的习惯,当场便收拾了东西,想出房去。

  “元娘,”贺勘左手一伸,将人拉住,“这里没什么话是你听不得的,不必躲闪。”

  他这话是对她说的,可是眼神分明冷冷扫去诸庚。从此往后,没人可以轻视她,他也不许任何人欺辱她。

  诸庚读过些书,前几年跟着贺家的一位叔叔,多少见过世面。当下也就明了了贺勘的意思,不再迈步上前。

  “是市舶司贺滁大人,”他开了口,“船上给他的东西,要怎么送去权州?”

  贺勘听了,想也没想:“诸先生做事向来稳妥,所思虑的正是我之为难。”

  他不由叹了声,一副看起来没想好打算的样子。

  诸庚笑笑,心道果然是养尊处优的世家子,什么事都得靠着他们先生来出谋划策:“为大公子分忧,乃在下分内之事。”

  “甚好,”贺勘颔首,很满意于人的回答,“如此,待我在红河县下船,诸先生便随船继续东下权州,将东西去送于市舶司。”

  “这……”诸庚没想到这是一个套,贺勘原是早就想好支开他,“可公子一人去红河县,遇事需要人帮着处理。”

  贺勘闻言,往身旁女子看着,慢慢松了她的手腕:“谁说是我一人,不是有我娘子吗?还是先生的意思,你也要留在红河县,贺滁大人的事可以先搁下?”

  “我并非此意,”诸庚连忙摆手,这是哪里扣上来的大帽子,给他条命也不敢如此想,“那,那就按大公子的安排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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