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色氤氲 第68章

作者:望烟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下一瞬,贺勘呼吸一滞,体内熟悉的燥意开始复苏翻腾,好不折磨。大概抱着妻子不能碰的,也只有他了罢?

  “元娘,别动。”他轻轻的说一声,手拍了拍孟元元的后背。

  孟元元没再动了,而贺勘也只是简单的抱着她,尽管手臂收得有些紧。

  屋里静了下来,外面断断续续的是木工敲钉子的声响。

  两人这样拥在一起,孟元元渐渐试到贺勘的身体松缓开,只是手臂仍在。她有些不自在的动了下,然后腰间的手瞬时一收。

  突然,她瞧见箱子里的一本书,想起里面的那张珊瑚图:“公子……”

  她仰起脸看时,才发现贺勘已经阖着眼睛睡了过去。

  他抱着她,倚在床柱上,下眼睑浮现倦意,呼吸绵长,看得出是真的睡着。也是,他自从回到红河县,每日都是白天黑夜的忙,好似没有真的停下来休息过。

  孟元元眨巴两下眼睛,如今这样,她是不知道该动还是不动。

  也是头一次离着这样近的看他,不同于平日里那副冷淡的样子,睡着的他脸色柔和许多。五官每一处都是极好的,难怪红河县的姑娘都会心里惦记这个郎君。

  后面孟元元还是从人的身前挣脱出来,不好叫醒他,便给他身侧垫了枕头和软被,让他姿势不至于太不舒服。

  到了傍晚,刘四婶来到家里。

  白日里书铺的事已经传遍县里,她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孟元元同刘四婶在正屋说话,见着贺勘出了门。

  “都快天黑了,二郎还要出去?”刘四婶问了声。

  孟元元往天边看了眼,日头已经西沉,仅余一片晚霞挂在那儿,随时会被黑暗吞噬干净:“应当是有事。”

  刘四婶点头:“也是,离着年节近了,处理好不得赶紧回州府?”

  闻言,孟元元想起晌午时,贺勘与她说的话,他说要她跟着回洛州。

  “元娘,你现在可算是不用再担心了,”刘四婶笑,脸上难掩松快,“我听说了,卓博简是真的把木氏休了,一道连着她那些衣裳什么的扔去了大街上,四下邻里都看见了。”

  提起卓家,孟元元心内已无波澜,只淡淡应了声。

  刘四婶又说起那间书铺过晌的时候,不知道被谁给放了一把火,里头烧了个干净。至于左宏阔,也被轰出了卓家。

  孟元元听着,知道这是舅父最后的挣扎,通过休妻和撵走左宏阔,想保住他秀才的功名,书香之门的名声。只是这些显然没有用,那朱院长肯定会写信往上送,告知官家卓博简的所作所为。

  那些东西,卓博简根本保不住。

  “二郎真是了得,”刘四婶赞叹一声,“通过今日,是彻底洗清了你当日的冤屈,为你正名。”

  闻言,孟元元一愣,想到了街上那些人看她时,眼神中的变化。

  他为她洗清了吗?

  。

  入夜甚冷,白日积雪未尽,残留着的直接冻硬,踩上一脚吱吱嘎嘎。

  县郊的一条河,在夜里安静的流淌,一艘船飘飘悠悠而来,船头一盏朦胧的羊角灯。

  不远处的山头上,一道颀长身影立于古松之下,玄色的斗篷罩住整个身躯。月霜落在他的脸上,映出好看的五官,当真是位出色的郎君。

  “公子,来了。”兴安从地上跳起来,指着那艘船,“姓左的果然是想逃。”

  贺勘望去那河上唯一的一点儿光亮,冷清的眼中没有情绪。

  兴安往前翘着脚,嘀咕着道:“果然心里有鬼,才会想着半夜里往外跑。嘿嘿,正好让他碰上鬼。”

  话刚说完,忽然觉得不对,赶紧闭了嘴。他怎么就把不住嘴,说自家公子爷是鬼?

  说起左宏阔,白日里被卓博简给撵出了卓家。因为书铺那档子事儿爆出来,连客栈都不愿意接待他,怕影响生意。他伤得厉害,头上还破着一个大窟窿,只能先住进一处勾栏儿里。

  大概是知道自己在红河县呆不下,这才趁夜色坐自己的船走。

  贺勘没在意兴安的话,双手背后,犹如石像。

  这里离着河着实有一段距离,船上的人是根本不会注意到山坡上。

  等着船又往前走了一段,突然那盏挂在船头的羊角灯掉落,接着不知道为何,船身着起火来。

  天干物燥,那火势借着风力瞬间大了起来,没一会儿功夫便成了一团火球,火光映亮了河面。只听船上的人吆喝着,纷纷跑出来,想也不想就跳进了水里。

  贺勘站在山头上,只看了片刻便转身离开。

  倒是兴安还多看了一会儿,心道这样的火,那躺着动弹不了的左宏阔,怕是葬身火海了。这样的混蛋是咎由自取,活着也是祸害别人。

  天上的冷月,此时同样落在秦家院子。

  西厢房里静悄悄的,床幔中,孟元元正面朝里墙睡着。

  轻微的开门声,男人修长的身形自外面进来,他先是往床的方向看了眼,随后轻着动作除掉斗篷及外衫。后面洗干净了手,蹲在已经燃尽的炭盆旁,半湿的双手靠上去。

  外面太冷,他带了一身的寒气回来,想要借着炭盆暖一下。

  孟元元半睡半醒之间,试到床板轻轻地一声吱呀,似有一阵轻风进来。朦胧着,她动了动身子,似乎知道了是贺勘回来。

  外头院中的喜鹊喳喳叫了两声,她知道应该是快天亮了。所以他这是一晚上都在外面?

  她闭着眼睛没有动,只当是自己还在睡着。身后有着窸窸窣窣的微响,应当是他已经躺下。

  没有了中间隔阂的被子卷,总觉得他人是紧靠着自己,哪怕是呼吸,亦能听得清清楚楚。甚至,她都知道,他正侧躺着,面朝着她的这边。

  睡意全无,身体似乎也下意识开始慢慢紧绷。

  下一瞬,她的腰窝处落上一些重量,是贺勘搭上来的手,隔着被子,似有似无的握了下。然后后背同样感觉到了他的靠近,喷洒而出的鼻息,扫上了她的后颈。

  微微的痒意,混着他微湿的气息。

  孟元元下意识缩了下脖子,身后的人停止了动弹。等了一会儿,大概是以为她只是睡梦中的轻动,他轻轻地舒了口气。

  接着,他的手探在她的颈下,轻柔的托上她的脑袋,就这样轻轻地,带着她枕上了他的臂弯。

  隔着被子,她被他拥住,能试到他的手在她的腰那处丈量拿握着,好似是想知道那把子腰到底有多细。

  忽的,耳边是他的一声很轻的笑,声调中带着别人从未听到过的愉悦。

  他说:“我家元元,真的好软啊。”

第49章

  我家元元?

  孟元元一度认为贺勘是察觉到她醒了,可是很快就听到他绵长的呼吸,同时感觉到了他手臂上的松缓。

  如今,她枕在他的手臂上,腰间还被他圈住。后知后觉,其实那方被子卷还是有用的。

  她不好动弹,睁开眼睛看着床里的墙壁,男人身上尤带着外头的凉气。要说他这人冷清淡漠,但是做事却极为认真。

  外头渐渐明亮,淡淡的光线进到西厢,同样晕进了幔帐内,可以朦胧看见被子上的花纹,以及她脸侧男子微蜷的手指。

  昨日在书铺的很多事,孟元元是从刘四婶那里听来的。才知道,贺勘短短的功夫做了什么。

  要让人去查找证据,去请朱院长和周主簿,一位受人尊崇的儒士,一位衙门中的官员,大清早的俱是去到书铺。与其说是让这两位做见证,倒不如是说是一开始,他就是奔着一箭四雕而去。

  拿回她的东西;毁掉卓家;恢复她的名誉,而她的名誉连着他是一起的;最后,没人会再因为这件事,而在以后的仕途中诋毁他。

  而她,自此也重新拥有了清清白白的名声。

  孟元元以前和贺勘相对无言,更不用说走近,不过就是夜间躺在一张床上。有次秦母暗示说谁家请去吃满月酒,夜间他会与她行些夫妻房事。

  完事分开睡在床的两边,从不会如现在这般。

  自从回来红河县,总觉得一些事情变得奇怪……

  想着想着,本来已经消掉了睡意重新回来,孟元元又合上了眼睛。

  再醒来的时候,幔帐内已经很是明亮。

  孟元元睁开眼,头下枕着的已经换做了枕头,身子一翻,后面的床上也是平平整整,甚至一丝褶皱也没有。让她不由怀疑,天亮前贺勘回来床上抱她,只是她的错觉。

  收拾好,她从西厢出来。

  日头已经出来,今日依旧是个晴天,相比于昨日化雪,今天总算是稍暖了些。

  孟元元很少起得这样晚,可是连着两日,从屋中出来已经过了用朝食的时辰。

  正屋,周尚来了,正和贺勘在商量着什么。秦家的事基本已经处理完,剩下的无非就是秦尤。

  秦尤的下落现在还不知,除了孟元元被抵债这件事。还有秦家族里,毕竟明里不说,暗中都想看看贺勘会怎么对待那个大哥,一个做不好就是忘恩负义。

  到底还是麻烦。

  正想着,来做工的木匠从院门进来,肩上背着个装工具的袋子。见着孟元元在,遂笑着打了声招呼。

  孟元元亦是对人双手一叠做了一礼,看那西耳房,差不多今日就能安上窗子了。

  “今日会做完的。”木匠道了声,把工具袋子往墙边一扔,“孟娘子,我今儿过来的时候,听见一件大事。”

  “阿伯听了什么?”本想去伙房烧些水,闻言,孟元元脚步一顿。

  木匠声音放低了些,道:“姓左的那混蛋,昨晚被烧死了。”

  姓左的混蛋?左宏阔。

  孟元元听到时,微一愣怔。

  一看她这样子,木匠便知道孟元元是不知道这个消息,嘴里恨恨道:“他这就是不做人事,被老天收了。”

  左宏阔联合木氏,想霸占卓家外甥女儿的事昨日已经传遍整个县。是小娘子激灵躲过,碰上秦家二郎想帮她,只是当初那副场景让人看到,实在没办法辩说,当然说了也没人信。

  对于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儿,有良心的人都看不过去,木匠亦是。

  “昨天夜里,姓左的坐船离开,才出咱们县,那船就着火了,”木匠说着,虽然不曾亲眼见过,但是说起来有声有色,“今早衙差过去,愣是没找到人的尸首,估计是烧没了。”

  他说着,后面还恨恨的骂了声活该!

  眼看着木匠捡起工具,准备去修窗,孟元元还在原地站着。

  昨晚,左宏阔被烧死了吗?

  她往正屋看去,正见着贺勘和周尚一起走出来。

  孟元元与周尚彼此见礼,简单客气寒暄两句,对方已还有公务为由,离开了秦家。

  “元娘,”贺勘唤了声,遂踱步到了她面前,“回屋吃些东西罢?”

  这时兴安回来,手里提着个食盒,三两步就送进了西厢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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