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望烟
他单膝跪于地毯上,纤巧的她正好落于身前,在自己的双膝间,她跪着的姿势,一把腰身恰到好处的搂住,如此契合。
孟元元惊魂未定,脸埋在他的胸前,瞪大眼睛,鼻尖猛然吸进属于他的气息,有些清冷。此时的双手正抓在他的瘦腰上,试到了紧绷有力的腰肌。她想收回手,可一离开,必定是直接和他更紧贴紧。
“不要分房了,”他在她耳边轻语,薄唇有意无意扫着她的耳廓,“我们是夫妻,要不换我来你这边罢。”
说着,他的手掌托上她的后背,指尖透过丝绸,试到了她的后脊。
这种话,孟元元觉得荒唐,这并不是谁去谁哪儿的问题,是……
是什么?她现在也没办法理清楚。
他抱着她,腾出一条手臂,过去攥上了她的脚腕。很细,包裹上足儿的时候,那般软柔。指尖不由捏了她的脚心一下,听到了她的小声嘤咛,痒得扭了下身子。
桌上的蜡烛已经燃烧殆尽,最后的余热耀着这不大的房间,也映照出蹲于地上的男子,他将怀中女子轻轻放躺在长绒毯上,躺下,抵开双膝。
烛心晃了两下,终是灭了,整间屋子陷入黑暗。
窸窸窣窣着,黑暗中一声布料撕裂的声响,有微哑的男声在轻声安抚,有女子不安的嗫嚅。许久,没有人来换蜡烛并点燃,只是那只浴桶咚咚几声不规则的轻响,应该是那女子的赤足,无助中蹬了几下。
夜里行船有风险,恰巧这一段江水还有暗流,是以,船停在一处岸边。
风有些大,呼呼着,像是人粗重的气息。它带着船身晃着,似要带离岸边一样,然那条粗重的绳索始终牢靠的拴着,一次一次的反复拉扯。
走道上,兴安看着婆子空手回来,并没有进去少夫人房中取浴桶,遂生出诧异。
便往前走了几步:“怎么……”
“嘘。”婆子赶紧做了个禁声的动作,上前来拉着他的衣袖,示意他离开。
兴安一愣,便又往走道里头看了眼,耳边似乎是听见些奇怪的声响,感觉是女子压抑的哭声,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
他还想问什么,被婆子连拉带拽的带走:“安小爷,你去准备热水就好。”
房中,孟元元躺在长绒毯上,手指一次次的抠着,奈何毯子软根本抠不住,也就无处借力,只能生生的承受。只是后来,没有了开始的煎熬,渐渐地生出了奇异的感觉。
黑暗中,那只细长的手从腰上松开,落上她的嘴角。
“元元……”他唤着她的名字,不稳的气息满是欢喜,“我好喜欢。”
第60章
这种事,一旦碰触上便是一发不可收,不是单单的时隔一年多,而是两人之间解开了误会。在生出误会的地方,最终一丝丝的理清。
当彼此的认识加深更多,尤其是贺勘,越往自己的妻子走近,也就越无法自发的陷入。后悔于当初的傲慢固执,又庆幸于拉住了即将远离的她。
所以这种情感最直接的表现,便在两人此时的交接之道上,鸳鸯交颈,鱼水之欢。
原本火红的炭块,此时在炭盆中奄奄一息,随时会被灰烬吞没,最后的一点火光,映出了长绒毯上一大一小两只扣紧的手。
“这样,”贺勘道了声,压低的声音伏在她的耳边,缓慢磨着,“觉得好吗?”
回应他的只有她的几声轻咽呜呜……
东方的天空现了鱼肚白,启明星一闪一闪,仿佛随时会掉进江水里。
甲板上,有仆从来回走着,巡查周围的情形。
年底了,总不知道会不会有水匪随时出现,作乱,要时刻警惕。更何况船上的人,是他们未来的家主,不能有任何闪失。
兴安披了件袄子,从船舱里出来,一阵冷风刮来,冻得他立即缩了脖子。
“安爷,这么早起来?可不像你啊。”那巡视的仆从站在甲板上,挥手打了声招呼。
这个时候,正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
兴安也觉得自己奇怪,大冷的天谁这个时候不是赖在被窝里,跑到甲板上来挨冻?
“有什么异常吗?”他总不好说,自己等着伺候主子爷,可主子爷一夜都没回房,留在了少夫人那儿。
仆从不疑有他,只当是贺勘让兴安出来问话,便认真回道:“没有异常,昨夜风大,估计就算有水匪,他们也不敢出来。”
“那就好,”兴安勾着身子,鼻尖儿瞬间被冻红,“我算是见识过那些水匪,当真凶残。”
还是洛州南城的那次,要不是郜家死守仓库,拼命抵抗,那些杀人不眨眼的贼子,还不知做出什么。
两人靠在避风的船板后坐下,仆从搓搓手:“话说回来,咱们出来的时候,南城匪乱的事儿还没弄完罢。”
兴安嗯了声,揉揉鼻子:“来信儿了,说是陈都头已经找到那群贼子的老巢。后面的,便就不知道了,毕竟是官府的事了。”
“那倒是,”仆从点头,心中油然而生一股佩服之意,“咱们大公子可谓功不可没,现在洛州府,看看还有谁家不服贺家?”
“为了一方百姓,公子这样做也是应该的。”兴安道了声。
不过也不得不承认,这件匪患平息之后,贺勘的名字必然会传到京城,甚至会在朝堂上提及。无疑,对明年的春闱大有助益。
他自以为灵活的脑瓜转了转,莫不是公子一开始想插手这事儿,就是为了这个?想了想便放弃了,着实是太绕脑子,多想一点儿就混沌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又说到了贺勘进京春闱的事儿。
兴安是知道一点儿,前日诸先生捎回来贺滁的信,上面说,想让贺勘早早进京,最好是一过上元节就出发,说是早些进京,帮他安排了些什么。
如此算算,是挺忙活人的,接下来就是年节,大大小小的事儿等着,还要安排少夫人的事。
想到这儿,兴安便记起昨晚走道上那轻声的吟泣,若有如无。
天更亮了些,两个站起来,一起结伴往船舱中走。
才推开舱门,兴安就见着婆子端着铜盆往最里面的房间去,盆里的水微微冒着热气,显然是兑得刚刚好的温度。
婆子走到门外,抬手敲了敲门。
良久,里面传来男人的一声“进来”,她这才轻轻推开门,进到屋里。
甫一进去,房中便是充斥着浓郁的靡靡气,几声女子娇嘤钻进耳中,不禁拿眼去偷看那床帐,正晃动着,床边探出来一只手儿,紧紧抠着床沿。
赶紧低下头,婆子把铜盆放在地上,继而收起前次送来的那盆水,如今已经凉透。
贵重的长绒毯上,此时一片狼藉,那件躺在浴桶旁的女子衬裙,分分明的被撕裂了开。
婆子收了盆子,便从房中退出来,关上门后,才舒了口气。脑中久久挥之不去里面情形,实实的叫人脸红。
“妈妈,公子起了?”兴安走过来问道。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差点儿给婆子吓掉了魂儿,好容易才稳住手里的盆子:“安小爷,你想吓死我?”
本还想着屋中那一对儿的缠绵,这厢就碰到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小子。
“还没。”婆子没好气的一声。
瞧着里面的那架势,怎么可能起?不过细想,又觉得娘子委实瘦弱了些,这一宿没消停,得吃多少苦头?
天明以后,船离了岸,继续往西航行。
相比于昨日的晴朗,今儿的天略显阴冷,日头被蒙在薄云之后,惨淡的光芒晕染开。
临近年关,整条江上只有他们这一条船还在走着。
船底摇橹的船工们使上力气,想着早一些时候回家,搂搂妻子,抱抱孩子。
房中,孟元元缩在被子里,瘫软的趴在那儿,鬓边的发丝粘着香汗,贴在那儿。微微肿着的软唇喘息着,后背起伏。
身边的人帮她掖好被角,随后指尖来勾了下她的唇,这才起了身。
她神经瞬时一松,嘴角舒出一口气,眼皮抑制不住的粘合上,一寸寸的任由倦意吞没。朦朦胧胧的,她听见他在床下说着什么,什么回去,什么今日事……
断断续续,孟元元着实没听进去一点儿。
后面,听见房门开关的声响,她确定他离开了。这才动了动身子,想翻个身。而残留身上的不适,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消散,她就像要被拆散了一眼,浑身无力。
刚想好好休息,房门再次被打开,她放松的神经攸尔紧绷起来。
透过幔帐,隐约看着进来的是两个婆子,在收拾昨晚的那只浴桶。一个人在换水,另一人走到床前。
“娘子起身罢。”婆子顺手收起了幔帐,手里卷了卷收进黄铜挂钩中。
孟元元没想到被这样直接的掀了帐子,就差整个脑袋缩进被子里,闻言小声应了下。
高门中的婆子什么没见过?当然是知道女儿家脸皮子薄,也就解释了声:“收拾一下再睡,娘子才舒坦。”
这话是没错的,孟元元即便现在窝在被子里,也是每一处都不舒服,尤其不好言说那处仍有些火辣感。
很快,浴桶里换了新水,水汽散开来。炭盆也被重新点起,开了窗扇透风,原先的那些靡靡的春情气儿散了个干净。
房中重新变得温暖而清新,只是昨晚翻滚的那处长绒毯上,终是留下了痕迹,乱糟糟的,连原先的纹路都沾了一些旁的……
孟元元被婆子扶着,跨进了浴桶中,随即身上的披衫被对方收走,露出了身上遍布的红色点痕。
泡进水中,整个人被温热包裹,不禁头一晕,肚子更是早就空空如也。
水中填了安神舒缓的药粉,有些香,又有些淡淡的清爽药味儿,浸在里面一会儿,孟元元觉得自己才缓上来一些。
两个婆子正在帮着收拾床铺,皱巴巴的被褥被一并卷起拿走,在尽数换上新的,并拿熏香炉将床帐内仔细熏了一遍。
孟元元单知道士族的规矩讲究多,如今才稍稍的窥探到一点儿。这出门在外的船上已是如此,那真正的储安院会是什么样?像她,虽然家中也算富贵,但是这些上面却并没有如此繁琐,父亲说,不必那些,只要舒心就好。
泡了个舒服,那边床榻也已收拾干净,就连那处毯子,亦被重新打理过,变得平整如初。
婆子拿了新衣来,帮着孟元元穿上。是一套烟紫色的裙装,比她以往的衣裳鲜亮许多,细看每一处的针脚都是细致无比,却不显累赘,恰好的勾勒出轻盈的腰身。
这个空荡,另个婆子已经摆了朝食。
得知贺勘在他自己的房内,正和诸先生商议什么。孟元元心中从未像如今这样,感谢有诸先生的存在。
吃了些东西,她拖着疲乏的身子躺去床上,头才沾上枕头面儿,睡意便汹涌而来,昨晚被他痴缠着,根本不可能睡着。以至于后来她开了口祈求,他才哄她说好,结果只是变为慢慢的磨抵。殊不知,那样更叫人折磨。
想着那些画面,身体上似乎还残留的感觉,僵了下。这时的她才知晓,那种事并不只是会感觉到疼,还有别的许多。她脸上发热,往枕头中深埋一下。那些他给的温情脉脉的依偎,柔情蜜意的触摸,逐步试探的取悦,有一瞬她也感受到快活的。
与此同时。
贺勘坐在书案后,手里随意的翻着一本书,耳边是人聒噪的声音。
是诸先生,他站在书案前,正绘声绘色的讲着:“公子,依我之见,你可以年前就进京城。以表示对贺滁大人指点的重视,早早过去也可提前准备。”
正如昨日孟元元所说,如今的诸先生心中急躁,眼看着就要回到洛州,可他这一趟的差事并没有做好。所以回去后,贺泰和那边自然不好交代,只能选择靠上贺勘这边。
贺勘现在虽然在贺家没什么权杖,但是后面必然会掌握整个洛州贺家。而且,这位公子以后铁定会入仕途。
对于诸先生想什么,贺勘心中明明白白,可自始至终并未表态,也不想趁机收了为己所用。这种一遇事情,便另择他主的人,他不会用。
当然,他不会明确说出来拒绝,而是选择吊着。人猜不出他的用意,就会老实很多。
“先生说的不无道理,”贺勘貌似赞同的点了下头,手里的书往桌上一放,“只是,我这边并不太明白伯父的意思,况且家中还有诸多事务。”
诸先生眼睛一亮,认为是贺勘听进了他的话,便往前一步:“公子,前途重要,不过就是一个年节。你若需要,我可先去京中帮你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