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色氤氲 第88章

作者:望烟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这样啊?”贺勘手指落在案沿上,食指敲了两下,“容我想想。”

  “事不宜迟,”诸先生自认应该趁热打铁,弯下腰压低声音道,“就我在权州听了贺滁大人的话,琢磨着意思,觉得京城贺家应当想为公子寻一门婚事。”

  不然无缘无故,提及贺勘的婚事是为哪般?

  闻言,贺勘手指一顿,眼睛一眯,声音陡然高了几分:“诸先生,我已娶妻。”

  他的妻子是孟元元,秦家父母为他三媒六聘定下的,他很是喜爱她。昨晚两人翻滚的云雨,此时在脑海中映现

  好不容易换来她的一点回头,他可不想有些乱七八糟的搅扰进来。京城他会去,自然是自己做决定,用不着一个无用的先生提醒。此次回洛州,最重要的就是让孟元元做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诸先生也意识到自己太过急功近利,忙道声失礼。

  自此,贺勘也不愿听这人胡说八道,从书案后起身,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一出来到走道上,他不自觉的就抬步往里面走,看上最尽头的那扇房门,目光不禁柔和了许多。

  推门进去,就见着软床之上美人横卧,正小睡休憩。

  他放轻动作,反手关上房门,脚步放慢往前走。到了昨晚他摁住她的那处地毯上,脚下一停,随即想起当时她浑身的发颤,以及一声声的妩媚。

  如今心中倒也确定一些,那些个他从看不上眼的杂书话本,亦有些可取之处。最起码这男女交而之事,果真美妙。

  只是如此,心中便又蠢蠢欲动,总也想着上去缠上她。

  待坐在床边的时候,他去勾了她的头发于指尖玩耍着,捻着极为柔润干爽,夜里的时候可全被汗浸湿了呢。

  孟元元睡得朦朦胧胧,忽然觉得胸口发闷,睁眼就看见面前一张放大的脸。

  “你……”她张了张嘴巴,尚未完全清醒,不知道该说什么。

  下一瞬,两根细长的手指捏了捏她的下唇,人凑过来吻上她的上唇,深浅的啄了两下。

  “睡罢。”贺勘对她笑,带着她枕上自己的手臂,随之抱紧。

  孟元元被他圈在身前,耳边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几时了?”

  “还早。”贺勘道,身形一侧,为她挡住了窗口那边过来的光线。

  怀中的人软软嗯了声,手好像犹豫了下,最后轻落在他的腰间。

  一个小小的举动,让贺勘弯了嘴角,轻轻松了些力,不让她觉得憋闷:“不太想回去了。”

  他是个喜欢直接面对各种的人,而现下这样的温软在抱,让他贪婪的想就如此一直下去,只和她一起。

  “嗯?”孟元元喉咙中一声轻轻的疑问。

  “没事儿。”贺勘揉揉她的后脑,道了声。

  船在江上又走了一日,算着明日过晌就会到达洛州。停船修整的间隙,贺勘会带着孟元元下船,去岸上走走。

  离着天黑还有一段时候,两人去了江南岸的一处小镇,地方看着不大,但是因为来往船只的停靠,也算富庶。街两旁的店铺,有不少经营着南洋与西洋的器物。

  孟元元睡了整整一个白日,如今仍觉得有些乏力,尤其是腰和腿,走了一段后开始发酸。她自认不是一个娇气的女子,可实在有些吃不住。

  还是身为罪魁祸首的贺勘,半揽半抱的带她进了一间茶肆。

  她本身长得美貌,如今有鲜亮的衣裳相衬,一进去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贺勘对此很不悦,故意喊了声娘子,并牵着她到了靠火炉的座上坐下。

  “晚上船就停在这儿吗?”孟元元问,坐上凳子,也是规矩的撑直了腰,姿态端正。

  “嗯,”贺勘点头,从茶盘上取了两只粗瓷茶碗,分别摆在两人面前,“这样,可以和元元多待些时候,明日可不就要送去郜家了吗?”

  他笑了笑,略有深意的看她一眼。

  孟元元落在双腿上的手攥紧了些,微微垂下眼去。不知不觉的,他改了口叫她元元,话也多了,有时候说得叫人脸发热。而她总也不争气的,拿不出话去回她。

  相比,女儿家的脸皮儿太薄。

  茶博士将茶水送上桌来,顺着摆上两碟点心,道了声两位慢用。

  “这次回去,应当可以看到郜家兄长定亲。”孟元元手指捏着茶盏,另只手带袖子一遮,小抿了一口茶汤。

  也算不错,给郜英彦和古家大姑娘备上一份厚礼,感谢两家对她事情的帮助。

  贺勘从碟里捡了一块儿点心,隔着桌子送了过去:“别担心,我已经写信去了权州市舶司,看看能不能找到当年关于岳丈的记载。”

  那点心根本就是往她嘴边来送,孟元元只好拿衣袖一挡,张口咬住。却不想,他的手指趁机勾了下她的舌尖。

  她一惊,差点儿被呛到,赶紧抿紧了唇瓣。

  想了想,他看似轻描淡写,其实孟元元明白,要想看到当年的一些文书,必然是要贺滁的首肯。所以,贺勘是恳请了贺滁。

  贺勘看妻子鼓着腮帮子,面颊泛红,忍不住一笑。身子往椅子上一靠,邻桌的说话声传过来。

  孟元元看到他脸上的笑渐渐敛去,眉间轻轻一皱。邻桌的男人嗓门有些大,所以她也听清了。

  “真的,像树一样的珊瑚,完完整整的,没有一点儿的残破。”男人手里比划着,对着同伴炫耀,“红得跟火一样。”

  同伴惊讶,问道:“真有这样的珍宝?”

  “当然,”男人放下手,声音压低几分,“不然,你以为十年前市舶司的陆司使,是因为什么而全家发配?”

  “什么?”同伴并不知道。

  男人一脸果然你不知道的表情,便就详细说着:“当年东海捞出一棵火珊瑚树,送到了权州市舶司。如此珍宝现世,恰逢太后寿辰将至,皇上下旨将宝贝送进京城,给太后做贺礼,这件事很少的人知道。可惜啊!”

  同伴忙催他快说,男人道,那珊瑚刚出权州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便是当年陆家败落的真正原因,而并不是表面上陆司使渎职。全家流放,不过是他们弄丢了给太后的献礼。

  “公子?”孟元元见着贺勘垂下眼帘,面上表情清冷疏淡,像极之前的他。

  贺勘坐直身子,从桌后起身:“元元,你在这里稍等,我出去一趟。”

  孟元元点头答应,眼底几分担忧。大概,他是没想到,在这样的地方听到当年的事,心中定然不好受罢。

  而她,也是第一次听见关于陆家当年的事,心中仍有震惊。难怪,贺勘会问她关于珊瑚树的事,还有他一直收着的粗糙的珊瑚草图。那珊瑚树的消失,真的和陆家有关吗?

  眼看外面黑下天来,茶博士在店里点着灯,说外面下雪了。

  孟元元往门口看去,没有贺勘的影子,却是见着飞舞的雪絮。

  她从茶肆中走出,等在外面,看着街道的两头。天黑下雪,街上行人寥寥,俱是快着脚步,想尽早回家。

  还是没见贺勘回来,孟元元干脆走到街上,问了茶博士贺勘方才去的方向。得到指引,她拢了拢斗篷,顺着街往前走。

  才走出几步,就见着对面的昏暗中走出颀长的身影,步伐稳妥有力,是贺勘。

  他见着她,也是一愣,随后快步走过来。

  “怎么跑出来了?”贺勘手抬起,扫去她发顶的雪絮,“瞧,我给你买了什么?”

  孟元元的目光从男人脸上下落,停在他的胸前,竟是抱着一大束梅花,红梅、粉梅、黄梅,簇在一起煞是好看。

第61章

  风雪飞着,萦绕在两人的身旁,清雅的梅香钻进鼻间,沁人心脾。

  孟元元自斗篷下探出双手,从贺勘手里接过那一大束的梅花,抱来身前。抬头看上他的脸,昏暗中并分辨不出他此刻的神情,也不知道方才茶肆中的那些话,是否还让他不快。

  “真好看。”她软软的唇角勾起,双颊上酒窝深深。

  贺勘垂眸,手指去点了下她右颊的那颗酒窝:“我家元元才是真颜色。”

  正好边上有人经过,他的声调那样明显,行人不由往他俩看了眼。

  孟元元无奈生出一份羞赧,抱着花束转身,斗篷随之飘动,露出里面遮掩的细腰。无人时说这些也就罢了,如今他都在大街上乱说,让旁人听去好生难堪。

  见她转身走开,贺勘留在原处,轻叹了一声,随后笑笑,抬步去撵她。

  “回船上罢。”他走到她身侧,伸手从那花束上折下一截小枝。

  孟元元看着前路,眼睛微微眯着,眼睫上落下轻盈的雪絮,感受到一丝冰凉。耳边已经能听见水流声,洛江就在不远的前方。

  街上已经无人,两人并排而行,有几分清闲。

  “他们说的是真的,”安静中,贺勘开了口,脸色清淡,“确实是因为火珊瑚树。”

  “嗯?”孟元元脚下一慢,侧过脸去看他,

  贺勘同样驻足,站在渡头的边缘,望去雪中茫茫的江水:“那件事几乎没人知道,火珊瑚是皇上为太后准备的寿礼,祖父负责将珊瑚送去京城。是封在一个箱子里的,我没见过,只是看过画师的画,一幅画已让我惊叹不已。”

  这是第一次听他亲口说起陆家的事,虽然口气平淡,但是孟元元能感觉到他内心的不平静。不然,他这样稳当的性情,怎会突然离开茶肆?

  “那这些年,公子一直在寻找珊瑚树?”

  “算是罢,”贺勘扯了扯唇角,转过身来面对孟元元,“只是不知为何,东西毫无征兆的消失了。”

  这么多年,一直打听寻找,到头来一无所获,他甚至以为根本没有这棵火珊瑚树,不过是有人想借此除掉陆家。

  可他还是寻找着,无法忘却当年陆家坍塌的一幕……

  孟元元低头,心中想着什么:“我娘留给我的箱子里,有一本书上记着关于珊瑚的事,瞧着也是一棵珊瑚树。”

  她当时看了几眼,后面便来了左宏阔,再没看下去。

  “嗯,”贺勘点了下头,手扶上她的鬓间,“以后关于珊瑚的事,还要多多请教娘子才是。”

  本还说着严肃的事儿,这厢他就开始逗她,孟元元抿了下唇。要说见识,和他比起来,她还是有些自知的。

  她试着头发被轻扯了一下,抬眸就见他正将手中那截粉色梅花往她的发间簪,好似怕弄疼她,手里动作很轻。

  “红梅,”他垂眸与她对上视线,嘴角微扬,“与元元你很是相配。”

  孟元元低头,耳根一热。

  后来,贺勘没有再说关于陆家的事,一路牵着孟元元回到船上。

  孟元元知道,他可能并不想提及,也隐约觉得当年之事并不简单。按理说贺勘是贺家公子,并不会直接跟着陆家受牵连,那他被秦父救回去的时候,只剩半条命,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没有问,人若是想说自然会说出来。

  回到船上没多久,船便开始开动,沿着洛江继续往西。这一段水势平缓,并无暗流之类,是以黑夜里多走一些也无妨。

  用过晚膳,贺勘去了内间看书,而孟元元则把那束梅花摆于桌上,手里一把剪子,修理着花枝。

  桌上两只瓷瓶,她修剪好的便插去瓶中,接着修理下一枝。没一会儿,一只瓶儿已经插好,很是雅致。

  坐于书案后的贺勘,看了几眼书,总不自觉隔着珠帘去看外面的妻子。她安静恬然的坐着,偶尔咔嚓一下,剪掉花枝多余的部分,后面摆弄着花瓶。

  他微微一笑,所谓的红袖添香,果然很妙。只不过,心思全在人那儿,能看的下书的又有几人?

  孟元元修理完梅枝,又看了一会儿书,对照着那张海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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