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宴里春深
素来待儿孙慈爱的付老太太什么也没说,悲凉地叹息一声。
该面对的终究得面对,避免不了。一年多前,她从见到阿眉的第一眼,就知道必定会有这一日……
祁王见付容愿竟往门外方向走去,问道:“容愿,你这是去哪?”
付容愿停下脚步,紧握住拳,却又很快松开。
“我要等阿眉回来。”
“等她亲口给我一个解释。”
*
麟园环境清幽,夜色降临。
今夜不再是雷鸣暴雨,十分安静,就连蝉鸣都微弱不可闻。
屋内,点着数盏烛火,照亮女子妍丽的面庞,如风荷一般楚楚动人的身姿。
秦如眉慢慢从屏风后走出来,看见不远处书桌前的身影,心中忐忑如潮水般涌起。
她没有穿鞋袜,赤足踩在汉白玉石的地上,玲珑的趾不免被寒凉激得瑟缩起来,连带着身体也轻轻颤抖。
这间屋子是他平日所居之处,是书房,也是卧房,屋子中间用硕大的山水屏风隔开,便将宽阔的屋切割成了两种地方。
不久前,自从付玉宵说完那句“可以”之后,他便再没有理会过她。
她自己一个人吃了饭,沐浴完,绞干头发,又换了寝衣,忐忑地回到床上,在卧房这边等他。
可他一直都没来。
隔着一段距离,她也听不见他在做什么,只依稀听到书卷翻动的声音。
他在看书么……
她等了很久,甚至在这盛夏的夜里感到了寒冷,忍不住下了床,过来找他。
毕竟,她若想见付容愿,只能从他身上入手。这里的人都只听他的,她别无他法。
转过两层屏风,视野再无阻挡。
她看见付玉宵坐在书桌前,正在翻阅卷轴,他垂着眼,不知看到什么,眼中冷意弥散。
烛火将他的光影切割得忽明忽灭,显出一种生人勿近的冷冽,除此之外,还有一丝矜贵自成的气度。
她本以为他是故意耗着她,原来不是,他真的有事务处理。
此刻,他也并未注意到她。
但是她不能拖了,过了今晚,又只能再等一天,付玉宵白日忙碌,只有晚上才会回麟园,她的机会不多。
她用力攥住手,鼓起勇气,慢慢走到他的身边。他却依旧没有反应,仿佛她是空气。
她并不确定付玉宵是当真没注意到她,还是刻意无视她。
书桌上有紫玉茶壶,茶杯已经空了,但主人许是手头事忙,并未及时蓄满。
她提起茶壶,给他倒了杯茶,推到他的手边。
她紧张得厉害,呼吸都泛着战栗,本以为这么做,付玉宵会有反应。
可是……
他还是不理会她。
她焦急地咬住唇,又忐忑又害怕,见他搁下了手中的书卷,去拿书桌左侧的书信,她再忍不下去,猛地拉住了他的手。
被柔软牵制,付玉宵动作停顿,抬眼看她。
“别看了……”她看着他,声音里有一丝压不住的战栗和哀求。
他不语,只一双黑眸沉沉盯着她。
她被看得腿软,几乎要站不住,狠狠心,抬手拔下发上的簪子,一头泼墨青丝霎时披散下来,随即,她靠近了他,颤抖着手去解他的衣襟。
然而,指尖才碰到他,手腕却已然被他攥住。
下一刻,她被他一把扯下来,重重压在书桌上。
卷轴哗啦,扫落一地。
第22章
猝不及防间, 她整个人竟已悬空,仰躺在桌案上,冰冷的桌沿硌得她有些疼, 脚落不到地面的感觉让她安全感顿失,害怕之下,惊惶地抓住他的衣襟,好让自己不摔下去。
他没说话, 却在嗅到她身上沐浴过后的馨香后,气息紊乱了些。
她的腰被他握在手里, 身体紧紧贴着他。
这种像鸟雀一样被完全掌控的感觉让她忍不住颤抖。
察觉他的动作,她心中一紧,急忙低声恳求,像是要哭了,“别在这儿……”
他无动于衷,“不在这儿?那你过来做什么?”
他原本在这儿好好的, 是她主动过来招惹他。
秦如眉被他话中的直白刺得脸颊烧红,只觉自己的难堪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是, 昨日是他主动,可今日却是她自己送上来的。
她屈辱之下,攥着他衣襟的手忍不住加重了力道。
他察觉了, 眼底划过一丝冷意,毫不犹豫地推开她,“既然这样不愿意, 那就别来。”
秦如眉本就被屋中的寒气冻得冰凉, 此刻身边唯一的暖源离自己而去,她顷刻间慌乱。
什么都想不了, 伸手绕上他的肩膀,她娇柔的身体踩着旁边的交椅,直接整个人挂到了他身上,用手臂紧紧圈住他的脖颈,把自己往他怀里埋。
“不要。”
付玉宵步伐骤停,感受着怀里像猫儿一样缠着自己的柔软身体,鼻尖,是她发上的木樨香,很好闻。她一向喜欢这个香,而他从前最喜欢在情动之时亲吻她的发。
被她一扰,他心中本已刻意压制的火再次腾起,他自诩定力好,但在她面前总是失控。
“秦如眉,看来你对付男人很有一手。”
她埋在他怀里,许久后,似乎忐忑地思索了片刻,恳求道:“很晚了,休息吧。”
他冷笑,“我不想休息,滚下去。”
“不要……”秦如眉有些惶然。
他为什么这么冷漠?是她做的不够好吗?可是她从未学过那些不正经的勾当,怎知道如何……如何取悦人?
可是,只要他不开口,她就没办法见到付容愿。
她不能被他赶走。
察觉付玉宵似要把她从身上扯下来,她终于狠心,搁下所有尊严,玲珑的趾踩在交椅上,尝试着亲吻他,她的手颤抖着往下,贴上他的衣摆,隔着漆金衣袍探索。
是这样吗?
这样能让他满意吗?
他呼吸陡沉,反客为主,将她压下。
他盯着她,眼底交织的是冷到极致的怒火,“秦如眉,谁教的你这些?”
“付容愿,还是奚承光?”
她却没理会他的质问,心中一喜,他既然没把她扔下去,就证明她有机会……什么谁教的,没有人教她,她对这些的认识只局限于他。
只是从前听天门县的落妹她们说过,男人女人之间的事情很简单,不过就是些你来我往……那时她羞恼异常,只听听就过了耳,不曾想现在用到了。
他看起来似乎动了怒,可是却不像方才那样疏离冷漠,所以,她做的是正确的对吗?
秦如眉呼吸有些不稳,纤细冰凉的指尖伸出,抖着手,去解他的衣带。
很快,她无需再主动。
男人反客为主。
衣裳垫在书桌上,不至于太过冰凉,她眼中泪光晃动,侧着头,艰难着气声道:“沈昼,把灯火灭了……”
屋里太亮了。不仅书桌上掌着银锡灯,屋中四周还点着罩灯,将所有一切照得通明,让她即便想躲避,也只能被迫看清他在做什么。
付玉宵听闻她唤的名字,眯了眯眸,眼底暗色浓郁,却没有反应。
她只得求他,换了一种口吻和语气,与从前同他撒娇一般,
“阿昼……”
他盯着她,呼吸似漏了一拍,额上沁出层层密密的汗,终究是允了她的恳求,抬手掠过,仅用内力劲风,便隔空将那些灯火灭了。
她却盯着他的动作,出了一瞬的神。
方才男人随意抬手间睥睨的神态,还有利落至极的动作,让她想起了一个人。
太子。
原本她只觉得祁王和太子样貌相似,但那很正常,因为祁王与太子都是皇子,可到此时,她竟荒谬地觉得付玉宵竟也与太子有些相似。
同样的,是那种随意间掌控自如的神态,甚至,这种睥睨,他比太子还要更甚。
怎么会这样……
她正愣愣出神想着心事,冷不防,脸颊被大手用力握住,掰了回去,她被迫看进男人冰冷含怒的眼里。
“秦如眉,你在想什么?”
这种时候,她居然还能分心?这是侮辱。
他心中怒气腾起,大手掐住她的腰。
她讨饶,声音里带了委屈的哭腔,“没有……”
“别跟我说谎,”他冷笑,“你觉得我看不出来你在想什么吗?”
方才灯火熄灭的那一刹那,他清清楚楚地看见,她看向那灯盏时回忆的目光——她分明在想其他人。
“没有……”
她的声音无助的像弥漫细雨的湖面,波澜粼粼。他却置若罔闻,将怒火加诸于上。
许是因为暴露在空气中过于寒凉,她小巧的足趾蜷缩着,挂在交椅上,显出一种别样的无助和娇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