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妾 第31章

作者:雪细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古代言情

  等知知一进屋,却是第一眼就被萧弗摄住了目光。

  今日的殿下,竟着了一身红衣。

  这样张扬狂烈的颜色,在他?身上,却没有一丝轻佻浮夸,只是分外地抓睛,望之俨然。

  要知道,殿下于衣着上,素来都偏好深黯的冷色,这还是知知第一回 见他?穿红,竟有些愣神。

  此刻萧弗正坐在书台边,淡淡持卷,萧别则立在案前,提笔临摹,两人听见响动,不约而同朝知知抬望去。

  还是萧别先开的口,他?看看知知,再看看萧弗,一副了悟的模样:“怪不得兄长今天穿了红色的衣衫,原来是做了新郎官。”

  知知身上还是早上去给老夫人敬茶穿的那身“喜服”,茜红罗襦,虽是端秀的款式,却更显一身的艳气娇态。

  萧别稚儿心?识,还不懂什么正红偏红之分,只见两人都穿了红色,又听闻他?兄长新纳了妾室,便很自然往这上头想了。

  知知被这?一挑明,却是疑问了一声:“殿下……?”

  罪婢收房是不必办什么婚仪的,仅有的一点仪程,也只需她一人走完即可,眼下殿下这?身红衣虽是常服,也教知知纳罕得不轻。

  萧弗明白她在问什么,分外漠声地道了一句:“碰巧。”

  知知闻声,乖巧地点点头,提着裙走近了。殿下既说?了碰巧,她也不该有什么非分的揣度才对。

  可就是怎么看怎么不对。

  只好问:“殿下,奴婢就?在这儿看小公子习字么?”

  知知站在了萧别的身侧,萧别就有些好奇地抬头打量她。

  萧别以往去弥秋院,其?实见过知知几次,便是稚子年幼,也辨的出美丑,当然也偷看过这个好看的婢女姐姐好几眼。

  但他?的奶嬷嬷告诉过他?,在母亲面前要一直听话懂事,断不能任性妄为。萧别也没什么机会与知知说?话。

  可如今是在兄长这?里,不知为何,兄长虽不爱笑、爱板着脸,萧别越和他?相处,却越不拘谨。便昂起脸对知知夸道:“嫂嫂今日真好看。”

  知知没料到他突然这般直白地夸了一句,小姑娘哪有不爱俏的,便是始终沉重着心?思,也忍不住开颜笑了。

  实则今早知知就被何嬷嬷拉着一通梳洗打扮,还要听她说?那些规矩短长,衣裳虽然好看,也是顾不上赏看的。

  可方才?在二楼的寝屋内,妆台上插嵌了半人高的铜镜,磨得光可鉴人,知知只打镜前一走过,便看到了镜中好似红萼新放一般的自己。

  确比平日都要好看。

  然而一晌的笑悦过后,知知还是半蹲下身子,与萧别齐平,认认真真对他?道:“小公子,不能叫嫂嫂的。奴婢可不是小公子的嫂嫂,这?样叫是折煞奴婢了。”

  萧别歪着头听她说?话,不知怎的,却是蓦然想到了当初,他同奶嬷嬷提起娘亲的时候,奶嬷嬷也告诉他?,不可以叫“母亲”,娘亲不是他的母亲。

  听起来有些相似。

  这?一岔开神,悬着的腕子就没把控好力道,在宣纸上凝停了好一会儿,洇开了一个重重的黑印子。

  他?慌张地啊了一声,坐在不远处的萧弗冷笑着起身,“不专心?习字,想挨手板子了?”

  萧别低了低脑袋,下意识把手递了出去。

  除了上回的女夫子,以往那些夫子没少打他的手板子,他?都习惯了。

  萧弗却只用手中卷起的书册拍了一下他?稚嫩的掌心?:“还真想受罚?”

  萧别不解地看向兄长,却听萧弗道:“今日就?到这?里,可先回。”

  没想到能逃掉一顿手板子,萧别忙抱起兄长给他?的书帖,乐颠颠跑了。

  知知见状,也在萧弗深沉的注望下,状若不察地行了个退礼:“那奴婢也先回去了?”

  按理说?习字的人都走了,她这?个旁观的自也没什么事了,可殿下为何那样看着她?

  萧弗的脸色带着拒人千里的压迫感。

  早在方才?,他就注意到了她的自称,由奴变妾,却仍持旧称。

  直至此时,终于冷冽地相诘:“奴、婢?”

  知知意?识到不对,硬着头皮改口:“……妾。”

  萧弗却未再置词,只走到她咫尺之外,所隔不足一拳距离。从容拿起笔山上被萧别搁下的那只狼毫,毫尖吃足了墨,至今都还没干透。

  他?垂手在砚台的凹心?蘸了蘸,良久,方徐徐低问身侧的人:“可知我为何未真罚了萧别?”

  知知好半天想不出别的,只能试探着答:“是因为殿下……嘴硬心软?”

  “错了。”萧弗清凌凌一笑,抬眼看她:“他?虽误笔,却因有人扰他?之故。该惩戒的,岂非另有其?人?”

  知知吓得退了半步,骇然问:“殿下,是要罚妾么?”

  方才这屋子里可没有第四个人,能扰小公子的,可不就?是说?她么?

  知知乍一听还觉得殿下这番话好没道理,再一细想,却仿佛确是她同小公子说?那句话的时候,小公子才?分了神的。

  再说?了,殿下要罚,她还能犟着抵抗不成。

  到最后心中挣扎了一阵,终是闭了眼,认命地伸手。

  “是妾的不是。殿下要打手板便打吧。”

  可她忘了。萧弗手中所拿是毫笔,而非戒尺。

  萧弗闲然一摇头:“教男儿自需严刻,待女子却当娇养。打手心?就?免了。”

  知知颤着眼睫:“那殿下,打算如何罚妾?”

  萧弗的浅薄笑貌中?,有着知知不懂的幽邃意?味:“清秋苦长,今冬期之太久。不若就?先罚一幅,墨梅白雪?”

第32章 画梅

  知知还没很好地理解罚她一幅墨梅白雪是什么意思, 萧弗已?令江天严守门?外。

  江天一边守着书斋,一边掏出两团棉花,堵上了耳朵。

  以往循崇院内除了把守的侍卫, 就只有韩叔和几个老仆,不管谁进到了院子里, 有什么风吹草动再明显不过。

  若是为着?政事?登门?造访的, 通常也都是有约在先,不会不请自入。绝大多数官员奏事拜谒的也是鸿英殿, 甚少如中秋那日一般聚首书斋。

  江天看门时也乐得清闲,抱着?剑倚在门?上, 闭目养神, 耳听八方即可。

  那屋子里的动静, 他?也就顺道忍下了, 稍稍躲远点便?是。

  但现在不同了,循崇院一下子注入了这汩汩的人流,老的少的、簪花的梳髻的,光是那嗡嗡的声?响, 就令人不胜其扰。

  书斋里,切身与摄政王独处的小姑娘,却还对将要发生的事没什么觉悟。

  她一眼掠过那笔尖,迟疑着?问:“妾不会画梅花, 殿下罚些别的行?不行??”

  也不是分毫没听出殿下话里的暧昧, 可除了让她画梅之外,知知当真?不知该往什么上头想了。

  萧弗似笑非笑,似是懒于探究她是真?笨假笨, 直截了当下令:“去案上趴好,也不会?”

  知知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 “不是画梅花么?”

  可一问完,她就忽然弄懂了这二者之间可能存有的关联。

  殿下拿着那舔了墨的笔,并没有要递给?她的意思,他?又叫她趴好,难道竟不是要她去画梅花,而是要她作了他?下笔的纸……

  知知懵着?走了一小步,很快又浑浑噩噩地停下了。

  萧弗已?退让开身前的位置,用眼神指了指书案,示意她继续。无异于是打破了她最后存有的一点儿可怜的侥幸。

  外头不时传来仆婢们三三两两的交谈声?,被西风模糊去了切实的字眼。

  就在今日,知知还听见何嬷嬷同连嬷嬷商量,难得殿下首肯,要差人把这院子里里外外打扫翻新一遍,以往人手不足,难免有疏漏的地方。

  眼下也许正在走动忙活。

  而一墙之隔,一门?之内的地方,在他堆着奏疏文牍的案头,她却要褪衣横陈,供他?落笔。

  一想到这,知知羞耻得简直想发抖。

  她死死咬着?唇,裙腰上串过滚圆的粉珍珠挂下来的流苏在细指上缠了两匝,紧的都吃血了。

  这样轻薄的行?径,偏偏眼前的男人还如此从容坦然。

  “殿下……”她抬着那对水汪汪的杏眼,恳求地喊他?。

  萧弗无动于衷,只提着?笔夷然自若候她,未有任何催促逼迫,却也容不得任何的讨价还价。

  那身闲慢的红衣,此时也变得刺眼极了。

  知知老早的时候便?听说过,群臣不服幼主,藩王蠢蠢欲动,是摄政王一力把小皇帝扶上了帝位,安定了动乱。

  他?是佞臣腐吏的阎王,是黎民百姓的救世神明。

  可在她这里,根本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轻浮孟浪之徒。

  但是没法子。

  那俏艳的茜衫绣带、轻软的越罗吴锦,很快被小姑娘松解开,只不知出于什么缘故,到底没有直接剥落在地,而是倔强地挂在了两处臂弯之上,只赤着?小半身的春雪。

  案上好凉。

  知知枕着胳膊趴了上去,看?不见身后的动静,沦为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殿下总是变着法地玩弄于她,如此也好,知知悲凉地想。

  她看?的清楚自己的心,离开的念头从未消停过,尤其是在知道殿下早有婚约之后,多留一天,就多一天的不安与煎熬。

  她听话?一些,就可以早些偿还殿下的恩情。

  最好日后殿下为她阿爹翻了案,他?也对?她失了兴致。就算没有,偌大的皇都帝京,她也要走的远远的……

  感受到身后目光灼灼,知知才想起,身上还有昨夜与他堕欢的痕迹,大约是叫他?看?着?了。

  比毫尖更先落下的却是男人的大掌,许是为了固定住她,他?一手按在了她的腰侧。

  却有一脉气息好似热热的轻絮,拂过她娇嫩的耳肤:“脖子上的,好了?”

  知知当即想要伸手去捂脖子,可却动弹不得。一说这事?,她整个身子都快羞红了:“今早何嬷嬷说要拜见老夫人,不能失了体?统,拿铅粉给?妾遮了遮。”

  萧弗没再说话?,知知的背后肩下,很快传来冰冰凉凉、丝丝缕缕的痒意。

  她知道,是他开始了。

  灯还在烧,知知想起还不曾进来的时候,在屋子外头就看?见了殿下与小公子清晰的剪影。

  现在倘若外头有人行?经,看?见她照映在窗子上的影子,又该作何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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