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妾 第48章

作者:雪细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古代言情

  其实他和她一样,从不是半途而废的人。但有欲取,绝不言退。”

  这便教人忽生困惑,到底,是谁在驯服谁呢?

  这?一夜,萧弗是主动睡在靠外一侧的。

  他抱着?小姑娘,一夜便沉着?脸起来三回,屡去楼外,吹受着夤夜中宵的冷风。自诩睿镜之心,似乎也有了看不清明之事。

第48章 坦荡

  这一晚知知也没睡好, 她睡得其实不沉,枕边人有什么动作哪能觉察不到?。

  殿下第一次起来时她还当他只是寻常起夜,却发现他?站到?了?楼外的小露台上, 许久都没有?回来?。

  知知觉得奇怪,就悄悄坐起。殿下未曾点灯, 她便?在无边无际的夜色里望着他的背影。

  深秋风露颇重, 知知犹豫着?要不要把大氅给他?送去,可又觉得这样的事放在她与殿下之间, 好似有?些?违和。

  殿下睡不着?的话,应当是有心事吧?她有资格掺和他?的心事?, 在此时去打扰他?么?

  这样想着?, 知知就又乖乖躺好了。好似不曾醒来过一样。

  第二日?, 因萧弗和小别?一早约好, 会去泽春院继续教他书法,知知也被勒令跟着?去了?。

  半道上,知知不免疑惑,“怎么这回殿下没把小公子叫到书斋来讲学?”

  萧弗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哑笑,“在做过?那种事?的桌案上,让他习字?知知安的什么心思?”

  那些?凌乱狼藉的画面忽而一下子冲上知知的脑海,脸上随之飞来?了?滚烫的热霞。

  她小声地声辩:“妾才没有, 殿下当妾是什么人了?。”

  她能有?什么心思!

  如何说的好像是她勾了?他?做那样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明明是他擒着她, 欺着?她。

  到?了?泽春院,知知仍旧恼着?,恼得只管照顾着小公子, 半句话不同萧弗讲。

  倒是萧弗,说完了几处落笔的关窍要门后, 得了?闲,不时就懒懒散散看她两眼。

  正遵着兄长的点拨临帖的萧别?,注意到?了?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笔杆子支着?下巴,眨巴着?眼琢磨起来?。

  萧弗道:“这么不专心,是还惦记着?上次的罚?”

  知知正因瞥到殿下“漫不经心”的目光,眼神都不知该往哪放。

  一听,险些?把给小公子泡的醒神茶都洒了?。

  殿下一定是故意的,什么漫不经心,该是不怀好意才对。方才她手一颠,杯盖和杯身碰出轻轻的瓷响时,她听见他?笑了?。

  “我错了?,阿兄。”那厢,萧别也重新板直了背,胸不贴桌,开始全神贯注临字。

  知知便?顺势认真观摩起小公子的笔法,索性把殿下当了?空气?。

  殿下给小公子也准备了一大摞名家字帖,可小公子最?喜欢的还是兄长的亲笔,他?照着?下笔,知知就在一边看。

  看着?看着?,不多时,不远处的空气却是自个儿走了,招呼也未打一个。

  等知知发现的时候,那把圈椅都已空了?。

  知知虽知道殿下多半是不想搅扰到?小公子的缘故,却还是不免愧疚起来?。殿下帮了?她这样多,她怎么还能对他耍脾气呢。

  但他对她总这般轻薄,她就是忍不住。

  到?了?晌午,小公子要陪着?老夫人用膳,硬是拉着?知知也一道去,不肯撒手。知知自不会和小孩子对着?犟,就同意了?。

  一直等进了?弥秋院,小公子终于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的袖管,摆出一身端直温正的样子,步态端方。

  活似从那双小短腿跨进月洞门的那一刻,就陡然?长大了?几岁一样。

  知知还是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萧别?在不同人前的差异,看的都呆了?眼。

  她不禁去想,远在深宫的那位小陛下,是不是也是一样的,或许连她自己,也是一样的。

  因为他?们如今都没有父母的庇护、爱纵。

  雏鸟只有在大鸟的羽翼下,才敢笨拙童真。

  如此看来?,是殿下给了?他?们缺失的庇佑。她一早就知道的,殿下只是看着?凶恶,但心地是好的。

  可惜的是,再好的殿下,也永远不会是她的良人。

  席上,她规规矩矩地陪一老一少两位主子用了?午膳,老夫人显然?有?话要说,望着?她道:“你这身子也得补补,早些?有?动静才好。”

  知知脑子拐了?几个弯,才想明白这动静指的是什么。下意识捂上了平坦的小腹……

  前不久刚服过?一帖药,又如何会?有?子嗣呢,也得亏老夫人没派人时时盯着她,才没发觉她的这些?小动作。

  老夫人待她其实不薄,知知内疚地起身,拿起公筷给老夫人布菜,低耷着?春鬟桃面?,一声不吭。

  却是暗暗盘算着?离开这事?,当真拖不得。不能让老夫人盼了许久盼了场空。

  老夫人只以为她害羞,犹笑道:“你这孩子。”

  膳后,知知不放心小公子独自回去,又一路把他?送回了?泽春院,等着?见着?了?下午来?授学的夫子的面?,同人交接了?两句,方才回了循崇院。

  秋天花草的茎梗容易枯黄,萎靡地挂着?总归不好看。如今循崇院多了这么些?人手,可两位主子都不是麻烦的人,丫头?们身上的活计轻松,没事?就捯饬起这些残花败叶来,日?日?修剪的勤。

  眼下好几个小丫头都汇在这一处,你一言我一句说的起劲。

  知知还没进月洞门,就听见了里头的热闹。

  她有?些好奇她们叽里咕噜地在说什么。

  可还没听两句,她就后悔了?……

  就好像当头一棒槌打下。

  知知疾步走上连廊,想把那些声音甩在身后,可是有?什么用呢?

  走着?走着?,她改朝着?书斋的方向,发了狠似地小跑起来。

  将才也不是没有眼尖的丫鬟看到了那一身流云似翩走的红裳,沈姨娘年岁小,最?爱这些?红红粉粉的鲜眼的调调,很好辨认。丫鬟顿时便想制止同伴再说,可也为时已晚。

  如今丫鬟们倒是都注意到?沈姨娘那提着裙裾扭头跑走的样子了?,都不免同情起来?。

  早先她们之中,大多其实是羡慕这位沈姨娘的,能有?跃升为主子的福气?,何况还是被殿下还是这般了不得的人物看上了?,素来?冷淡的殿下对她还很宠爱。

  这是她们不敢肖想的事?。

  更别?说沈姨娘性子软糯,处处与人和气?,比之何嬷嬷、连嬷嬷待他们好多了?,就是想酸妒也酸妒不起来?了?。

  说到?底,真的瞧不起乃至暗中怨恨知知,觉得她不配这般际遇的也只是少部分。

  见好些?个丫鬟都这么矗着怜悯地望着?知知,其中一个服制稍有?不同的忙挥了?挥枝剪,“别?看了?,这是主子的事?,轮不到?我们操心。”

  另一个便?反驳:“主子?唉,我也是今儿才听说殿下竟早有?婚约,此前还以为沈姨娘有的是独一份的尊荣呢!可王妃没进门前,沈姨娘是还能算是半个主子,但哪天若真找着?了?人,与殿下成了?亲,万一是个不好相与的,沈姨娘日?子恐怕比我们这些下人还不好过吧……”

  那挥剪子的便大了点声:“说的这叫什么话,殿下守了?这么多年没退婚,若真等到?了?人回来?,这是好事?。都别?看了?,干你们的活去。”

  她是何嬷嬷身边的得力丫鬟,自要管着?风纪,不能让丫头?们越说越离谱,可心里也明白那丫头说的是对的。

  看沈姨娘那样子是要去找殿下了?,这丫鬟叹了?口气?,早听说她是个痴傻的,拿这种事?去问男人,能落着什么好?

  原来?,今儿一早,国公府门口来?了?个老翁,声称或许找到了国公爷走失多年的女儿,有?玉佩为凭。

  这块玉佩,便?是当年大姑娘戴在身上的白玉杜若佩。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私底下,国公爷从未放弃对女儿的找寻,并非当真一蹶不振。

  因是依着大姑娘的名字择定的图案,玉佩琢刻的是极少见的杜若花,系缀的罗缨也是国公夫人亲自设计的如意吉福结。

  举世也只有这么一个。

  更不提这杜若花这花叶有几瓣、花序簇了?几朵、花梗垂向何方,那都是断断复刻不得的。

  至于沸沸腾腾围了一圈的百姓,虽未必听过?玉佩的具体模样,却也明白,若不是真的,大约也是一眼识破的事?,别想着借此攀龙附凤。

  如此一来?,看好戏的如蚁聚一般,越来?越多,都等着?看这人是真的找到了国公失散的亲女从此风云化龙、平步青云,还是会?灰头?土脸地教人撵出来?。

  有?人特地远远搬了板凳坐着?看:“走丢了?十多年了?还能找回了?,这可真是老天保佑了?!”

  “真假还未可知呢!”

  “你还别?说,我方才是看着那老翁进去的,他?衣着?富贵,绝非寻常百姓,也许也是什么官员,哪有?这个冒认的必要?恐是真的找到了那位大姑娘也不定。”

  因人潮并未真在国公府的大门口涌动徘徊,纷纷都心照不宣地隔远了?一段距离,国公府的家仆也没道理赶了他们走,就只能这般任着?他?们去了?。

  靠着?一张张弄舌的嘴,这件稀罕事?就这样不胫而走,尤其这上门的人被迎了进去之后,到?了?傍晚也没出来?,几乎整个帝京都知道了。

  于是,便连循崇院的婢女们都一边剪花枝,一边说这事?儿,教知知撞了?个正着?。

  知知其实并不羡慕宋元若能与殿下指腹为婚,也很想不去关注她的事?,可听了?这消息,还是觉得被老天捉弄了?。

  为何不能再晚一些时候,再宽限她两月,两月就好。

  这些天她一直留心着阿爹案子重审的事?,知道每个案子都是编了?号的,如今霍光大人才作了?重审的决定,等真的排到了日程大约也还要一段时日?,她便?是要走,也只能等那之后。

  可宋元若很快就要回来了……

  那她,不就真的成了介入人家姻亲的狐媚子。

  便?是她身份低的不能再低,人家未必把她放在心上,可插足了?就是插足了?。

  正头?的夫人都没有?进门,丫鬟却先爬了主子的床。他们是一对璧人,而她就是一根该被拔出的刺,是玉璧上的瑕痕。

  知知常听人说什么人言如刀,这刀子是不是马上就要落到她和她的家人身上了??

  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立场,又想问什么,可就是直奔着?书斋去。

  江天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晒着?太阳就容易打盹,被这足踏声惊醒,抬头?道:“沈姨娘?”

  如今书斋门扇大敞,萧弗处理着?堆积的政务,听这一声,瞬时就利落地把那文书合上,等着?人进来?。

  她来?了?,不合上,他也看不进去。

  知知跑了?这一路都没停下,跑起来?其实很费劲,她的鞋头有两颗拇指大的蚌珠,是何嬷嬷给她搭的,说她如今走出去也是王府的门面?,不可寒碜,知知便?穿了?,跑起来?自是诸多累赘。

  直到?这会?儿临见萧弗,却突然和霜打的茄子似地蔫了下来?。

  她站在门口,攥起拳头?给自己打劲,也顺道把这件事?翻来覆去又想了两遍,终于慢吞吞走了?进去。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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