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懵
成清回过神来问道:“怎么了,巧儿?”
巧儿微微笑了笑:“大姐姐为何要将自己新做的草人戳烂啊?”
成清低头一看,果然是的,小草人的脑袋被她戳了个洞。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子令又跑到她面前,把自己的大门牙朝外掰:“大姐姐你看,我这颗门牙动成这样了,就是不掉。”
成清道:“难受吗?”
子令点点头:“吃饭的时候可难受了。”
成清令伐柯拿来一个干净的布子,将子令的大门牙隔着布捏住,略微使了下劲,子令并没有如何,成清自己的面部已经扭曲的不行。
成清喃喃自语:“怎么还不掉啊?”
子令说:“大姐姐,你用点力,怎么像没吃饭似的。”
成清再一次尝试,捏住了他的门牙,使劲一拔,拔完后仿佛感受到了自己牙上的痛楚,便皱紧了眉头。
子令的门牙已经豁了,成清的手里捏着他的门牙,递给他一碗水,让他漱口。
漱完口,成清将他的门牙还给他,叮嘱道:“记得今天将它埋在地下,你的门牙也能长得快些。”子令笑着点头。
忙完之后,成清才发现腿都麻了,踉跄地站起来。
只见封廉骑在马上,对着她微笑行礼。
作者有话要说: “五色丝线,艾花,银样鼓儿花”来自《东京梦华录》
第32章 五月
成清回礼,问道:“封二郎是有什么事吗?先从马上下来吧,进去说话。”
封廉笑道:“不了,今儿虽是节日,先生布置的课业却繁多。趁着没人瞧见我,我先将这盒糕点给你,若是被长辈看见,不进去问候一番,倒是我礼数不周全了。”
成清提着裙子从台阶上小跑下来,接过了他手上的糕点,糕点用梅花形的棕红色小盒子装着,成清问道:“你忽然来送我糕点做什么?”
封廉道:“城北的暗香坊明日歇业,店家夫妇因年老便不再经营,我想着你怕是不知道这事,便买来给你。”
成清还没答话,封廉便调转马头,笑道:“我先走一步了。”
暗香坊的糕点向来做得精巧,譬如牛乳糕,外面的皮酥酥软软,带着牛乳的香气,里面的夹心用鲜花制成,酸酸甜甜,鲜花里面还有一层夹心,是金黄色的麦芽糖,有些黏齿,越嚼越香。
若是暗香坊关门,不知会有多少人为它叹息。成清是吃着暗香坊的糕点长大的,这个“多少人”里必然包括一个成清。
成清将这个盒子揣在怀里,想了想,又用袖子将它遮住。她平日里是很大方的,买了零嘴定是要分给子令和巧儿的,可今日的糕点,毕竟是绝版了的,成清打算自己偷偷的藏起来,慢慢地吃。
可惜天不遂人愿,成清刚走了几步,子令和巧儿便相互追逐着跑了过来,子令是个眼尖的,便问道:“大姐姐抱着的这个盒子是什么?”
巧儿在一旁说:“咦,这不是用来装食物的梅花盒子嘛!”
子令笑嘻嘻的:“大姐姐,给我吃一块吧。”
成清也不打算瞒他们,将盒子在他们眼前晃了一晃,弯下腰来对他们说:“下次一定!”
说完,便绕过他们跑远了。
次日,成清打开放在架子上的梅花盒子,里面却空空如也。
成清当下便哭了,泪水直往外边冒。伐柯几乎从未见成清哭过,当下便手足无措,拿着袖子给成清擦眼泪。
成清边哭,边抽抽噎噎地对伐柯说道:“你是知道的……我我有多喜欢暗香坊的糕点……我是看着店家从黑头发变成白头发的……如今它关了门,我连最后一口都吃不到……”
伐柯道:“是。我知道姑娘心里委屈,这里面的糕点是子令小郎君和巧儿姑娘吃的吧?”
成清道:“除了他们,也没有别人了。”
伐柯将成清的头按在怀里,成清边哭边推她:“你别把我往你的那儿上摁。”
伐柯便松了手,拍着成清的后背。
成清哭了许久,整个成府都知晓了从来不哭的大姑娘如今正哭得像个泪人。
陈氏和老太太都过来安慰她,成清抽噎道:“大娘子和老太太……都来看我……让我越发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了……”
老太太道:“你这孩子,说的叫什么话,谁还没有个心情不好的时候?这件事说来说去,还是子令和巧儿不懂事,择个时辰,让他们来和姐儿道歉,姐儿也想开些,原谅他们就是了。”
伐柯用手抹着成清的胸口,给她顺气。
过了一阵子,子令和巧儿过来了,每个人拿着个帕子,托着两三枚糕点,照顾他们的婆子讨好地笑着,将统共五六枚糕点放进了梅花盒子里。
那婆子说道:“两个孩子吃了四枚,还剩下六枚,特来还给大姑娘。”
子令道:“我们……错了,大姐姐别哭了。”
成清的眼睛红红的,抽噎着点了点头。
人都散了之后,成清稍微平复了些,对伐柯说道:“我是不是反应太大了些?”
伐柯笑道:“这哪里算反应大,京城的贵女里边,姑娘算是脾气很好的了。我伺候姑娘之前,也伺候过别家的小娘子,米饭稍微煮硬了些都要抱怨,对了,那个小娘子还挺有名的。”
成清道:“她叫什么?”
伐柯道:“林思水。”
成清想了想,恍然大悟:“她不是封家大郎的旧情人吗?”
伐柯点头:“是啊,就是她!当年她常与封大郎共处一室,有一阵子月事都停了,可把我们服侍的人给吓坏了,若她怀了孩子,我们做下人的也要受罚。”
成清好奇道:“后来呢?为何没有在一块儿啊?”
伐柯道:“因为国公府的大娘子不同意,说林思水放浪且颇有心计,死活拦着,不让她进门。”
成清道:“我上回看到,她在和王珏相看。”
伐柯道:“多半是年岁大了,俗话说:病急乱投医嘛。”
第33章 五月
伐柯成功地用一记京城八卦转移了成清的注意力,成清琢磨这个八卦琢磨了很久,便忘记了伤心。
端午节后,封廉和成清约好了等她下学之后,接她去一家小店里吃点好吃的,这家馆子在封廉的清单里位列第一,已经在汴梁开了二十余年。
成清对此很是期待,魏嘉文和王珏也借此机会私下会面,成清和魏嘉文悄悄地说起这事,前面的瑞文忽然回过头来:“能带我一起去吗?”
成清和魏嘉文都是不善于拒绝的人,看着瑞文忽闪忽闪地大眼睛,便点头应了。
魏嘉文同成清耳语:“若她真的是公主,作为本朝有且仅有的一位公主,与前未婚夫封廉以这样的方式见面,真是精彩!咱们到时候就等着看戏吧!”
成清心中五味杂陈,想着若自己没有对封廉动那点异样的感情就好了,便可以跳脱出来,同魏嘉文一块儿开心地去看这出戏。
封廉在书院外面等了一会儿,便见成清身后跟着魏嘉文、王珏、还有一位戴着帷帽的女子,拖家带口、浩浩荡荡地从书院里走出来。
封廉在心中叹了口气,抚平身上新做的衣服的褶皱。
几个人互相见了礼,封廉道:“这位小娘子是……?”
魏嘉文觉得奇怪:“她是瑞文啊,你从前每日送她去杨府的,这才几天,便忘了吗。”
封廉拱手:“对不住,是我眼拙。”
瑞文道:“无妨。今儿我们去哪一家吃呢?是清风楼还是樊楼?”
清风楼和樊楼皆是著名的高级馆子,众人静默了两秒。
成清道:“是一家很小的馆子。”
瑞文问道:“有多小?”
封廉道:“只能容下十人不到。”
成清以为瑞文会嫌弃地离开,没想到她说道:“那还不赶紧走?不然便没有座儿了。”
几个人跟着封廉,七拐八绕地走到了店门口,门口的招牌已经破破烂烂,隐约能看到一个“串”字。此时,魏嘉文和王珏站在一块儿,瑞文拉着成清的衣袖,封廉走在最前面,只觉得虽已入夏,依然是冷风瑟瑟。
五人找好位置坐下,店里只有他们一桌客人,瑞文坐在封廉和成清的中间,魏嘉文对着王珏嘟囔道:“这公主不会是太喜欢封二郎,而敌视成清姐姐了吧。”
王珏小声道:“不会的,据我所知,公主最想做尼姑了。”
只见瑞文拉过成清的手:“姐姐的手指真好看,平日里是怎么保养的?”
成清一时语塞,便胡乱说道:“保养?就是……别把它伸进火里?”
瑞文道:“姐姐真是幽默。”
不一会儿,店家过来上菜,是一盘一盘的烤串。
魏嘉文笑道:“啊!烤蘑菇!”说着拿了几串过去,递给了王珏一串。
封廉隔着瑞文问成清:“你喜欢吃什么?”
成清笑道:“掌中宝。”
封廉递了几串过去,又道:“这儿的羊肉串很好吃,我给你们都分一点。”
每个人都拿到了羊肉串,肥瘦相间,亮汪汪的,封廉问道:“你们能吃出来和别家店有什么不同吗?”
魏嘉文道:“更……香一点?为什么香,我就不知道了。”
成清尝了一口,这羊肉串表皮很有劲道,里面的羊肉很嫩,入口留香。吃完一串,成清举起了手。
魏嘉文笑道:“你说,成清同学,这羊肉串有什么不同呢?”
成清道:“它在最后刷了一层蜂蜜!”
封廉说道:“没错,京城里会刷蜂蜜的烤肉少之又少,并且,蜂蜜能够中和羊肉的腥膻味。”
王珏道:“你懂得还挺多,听闻你的单子上有二十家馆子,我和嘉文从今往后就跟着你吃了。”
封廉被这番话惊到咳嗽,道:“这……不太方便吧。”
王珏道:“你是在担心银钱不够花吗?没有关系,我可以为你分担一半的费用。”
瑞文开口道:“封二郎喜欢成清姐姐,因而想要和她独处,你们看不出来吗?”
气氛一下就凝固住了,魏嘉文尴尬地笑道:“宫里出来的就是与咱们不同,够直白!”
愣了一会儿,又道:“可是不知成清姐姐是否愿意和封二郎独处啊……”说着,对着成清眨眼。
成清横下心来,紧闭着双眼:“我是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