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屋里的星星
“你口口声声说是归秋推了立时,可有证据?”
不等安才人回答,祁贵嫔出声打断了宁嫔的话:
“宁嫔心急什么?”
宁嫔看见祁贵嫔,脸色变了变,祁贵嫔积威甚久,哪怕如今骤然被贬位,宁嫔对她也不敢像对安才人一样不客气。
祁贵嫔拦下她后,根本没想等她回答,径直看向谈垣初:
“皇上,这件事既然涉及到德妃,是不是该请德妃过来一趟?”
祁贵嫔语气急切,她好不容易抓到一点德妃的马脚,自然不肯轻易放过。
谈垣初还没说话,就察觉到身边女子的视线隐晦地落在他身上,谈垣初没有避讳,抬眼直接看向女子。
四目相视间,女子却是垂下了眼睑。
她什么都没说,但又仿佛什么都说了。
刘氏遇难,明显和她前些时日落水一事密切相关,谁害了刘氏,也就代表谁才是真正害了她的凶手。
她本该和祁贵嫔一样的反应才对。
但她偏偏什么都不说,也不曾逼迫他一分。
谈垣初却不觉得心底舒坦,她不逼迫他,到底是不舍得他难做,还是不信他?
答案鲜明。
谈垣初没有犹豫,声音冷淡:
“去传德妃。”
第86章 滴水不漏【营养液加更】
宝相楼, 德妃早早得到了消息,许顺福还没到,宝相楼中气氛凝固, 德妃转头朝归秋看去:
“你被人看见了?”
归秋脸色一变:“不可能!”
德妃不紧不慢地走到她跟前, 她话音刚落, 德妃一巴掌已经甩在了她脸上, 归秋被打得身子一歪,她咬住牙,声音都不敢发出。
德妃没有留情,她脸颊火辣辣地疼, 她一手捂住脸, 要说什么,却被德妃打断:
“蠢货,你没有留下痕迹,许顺福怎么会过来?”
归秋倏然噤声, 她咽了咽口水,看出娘娘眼中的冷意, 她砰得一声跪在地上,额头溢出汵汵薄汗。
陆淞不着痕迹地瞥过一眼,拦住了娘娘, 低声劝解:“娘娘, 许公公就要到了。”
德妃终于收敛情绪, 她冷眼扫过归秋:
“还要本宫教你怎么做么?收拾干净点!”
归秋忙忙点头, 她复杂地看了一眼陆淞, 他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没想到他居然会替她说话, 归秋低头退了下去。
许顺福到的时候, 宝相楼殿门紧闭,德妃看见他,似乎有点惊讶:
“许公公怎么来了?难道皇上要让本宫出去了?”
她话音温和,提到被禁足依旧情绪平稳,许顺福有点讪讪,他不信德妃娘娘什么都不知道,行宫中闹出这么大动静,德妃娘娘只要不是聋子,怎么着都该收到了风声才对。
许顺福态度挺好地解释了来的目的:
“禁军在湖中发现了刘氏的尸体,有人说看见了是娘娘宫中的归秋推的刘氏下水,皇上让奴才来请德妃娘娘过去一趟。”
听到许顺福的话,德妃眼中神色几不可察地冷了冷,转瞬即逝,她抬了抬眼,有点愕然:
“归秋?公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许顺福笑而不语。
见状,德妃了然,她点头:“既然如此,本宫和公公走一趟。”
许顺福没动,他看向德妃身后,没看见归秋,疑惑地问:
“娘娘,这归秋身在何处?”
德妃一拍脑袋,摇了摇头:“你瞧本宫差点忘了,归秋刚才替本宫沏茶去了,本宫这就派人去寻。”
许顺福拦住了她,躬身恭敬地道:
“还是奴才派人去吧。”
他扫了身边的奴才一眼,很快那个奴才转身退去。
德妃见状,眼神一闪,心底清楚,恭敬是假,不让她的人给归秋通风报信才是真,最重要的也是,确认她话中的沏茶是真是假。
德妃不咸不淡地瞥了许顺福一眼,神情不变:
“许公公真是客气。”
许顺福越发低了低头。
很快,归秋被带了回来,紧皱着眉头,一脸的困惑。
宫人在许顺福耳边低声了两句,知道宫人的确是在茶房找到归秋,许顺福也没有失望,对德妃恭敬地道:
“既然归秋姑娘来了,还请德妃娘娘和归秋姑娘一起和奴才走一趟。”
许顺福不是孤身一人来的。
他听得很清楚,皇上说的是传德妃来,而不是请,这就代表不论德妃娘娘是否愿意,都得过去一趟。
德妃的视线扫过他身后的宫人,轻颔首:
“有劳许公公带路。”
颂雅轩内,云姒第二杯茶都要见底,秋媛要给她上第三杯时,被谈垣初拦下:
“时辰不早,你喝这么多茶,晚上还睡不睡了?”
他一说话,殿内冷凝的气氛就被打破,也仿若是在释放什么信号,云姒轻颤了眼睑,抬起一双杏眸,看了他一眼,才瘪唇道:
“嫔妾总觉得不舒服,您说怎么办?”
不舒服只是换了个说辞,实际上是觉得反胃。
谈垣初瞥向秋媛:“把茶撤下去,给她端一盘来酸梅来。”
酸梅解乏,也能开胃,她既然是觉得犯恶心,酸梅总比浓茶有效。
德妃进来时,恰好看见秋媛端来一份酸梅,被摆在云姒手边,云姒抬手抵唇,一脸的不舒服,她捻起一枚酸梅含在口中,紧蹙的眉眼才舒缓了一点。
这幅作态,让德妃觉得有点眼熟。
她曾经怀着疏儿时,也是这般,吃什么都食不下咽,只有酸味的东西才吃下一点。
她被禁足一事到底是对她有了点影响,她知道皇上在怀疑她,这段时间一直在收敛,没有额外的动作,也不曾知道云姒才来了月事。
德妃垂了垂眸,眸底神情变化莫测。
德妃冲谈垣初服身行礼:“臣妾见过皇上。”
云姒瞧见了德妃,但她心神没怎么在德妃身上,她睡前换了一条月事带,醒来后,就被刘氏一事耽误到现在,一直没有换过,不知是茶水喝多了,还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身下一阵暖流,让她整个人都有点头皮发麻。
她握住了谈垣初的手,谈垣初朝她看过来,女子脸染了一点绯红,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谈垣初轻咳了一声,稍不自在地颔首:
“去吧。”
德妃还蹲在地上,迟迟未被叫起,云姒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匆忙地和秋媛一同进了内殿。
等两人身影消失在外殿,谈垣初那点的不自在,在看见德妃时散去,他抬眼,让德妃起来,声音平静:
“你应该知道朕让许顺福叫你过来是所为何事。”
德妃站了起来,归秋还跪在地上,她点头,轻叹了一声:
“许公公已经和臣妾说了,但这件事是否有误会?那日后,归秋一直在宝相楼内伺候,从未外出过,怎么可能是她害了刘氏?”
她皱着眉头,不见一点慌乱,只有真心实意地疑惑。
谈垣初几不可察地掀了掀眼。
许顺福看见了什么,他骤然低了低头,觉得后颈处生出了一点冷汗。
没有人发现这主仆二人的异样。
德妃转头,她不紧不慢地看向殿内站出来的几人,有祁贵嫔,有宁嫔,还有安才人,德妃几乎一瞬间就确认了看见归秋的人是谁。
德妃心平气和地看向安才人,安才人在她进来时,就忍不住脸色变了变,如今只是勉强镇定罢了,结果就被德妃看得一懵。
安才人狐疑地看向德妃,见她真的没有一点慌乱,安才人有点迟疑,她甚至开始不确信,难道还真是她看错了不成?
但总不能她看错了,桂春也和她一起看错了吧?
安才人忽然想起那日的归秋,也是这般,推了刘氏入水后已经一脸平静,一点事后的慌乱和害怕都没有,而德妃娘娘和那时的归秋多么想象?
哪怕有人亲眼目睹了归秋行凶,德妃娘依旧不见慌乱,从容不迫。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安才人总觉得她在德妃眼中看到一点冷意,让她觉得骨子中有点凉,就像那日看见归秋在岸边平静地等待刘氏沉下水时一样,毛骨悚然。
终于意识到她惹上了一个大麻烦,安才人不着痕迹地吞咽了下口水,她心底不断地懊悔,她怎么就没管住嘴呢!
后悔来不及,安才人只能硬着头皮道:
“皇上,嫔妾真的看见了归秋,不然嫔妾好端端地招惹她作甚?”
安才人要委屈炸了,她说一次实话,怎么就还没人相信呢?
宁嫔见得德妃来了后,明显放松下来,她抬手掩了掩唇,不紧不慢道:“不是没人信你,还是刚才被祁贵嫔打断的那个问题,安才人口口声声说是归秋害了刘氏,总得拿出证据来。”
宁嫔说是让安才人拿出证据来,却是提起了祁贵嫔,不过是在告诉德妃娘娘适才殿内的形势。
云姒在内殿换衣裳,但也将外间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秋媛和她无声地对视了一眼,低声:“主子觉得安才人能拿得出证据么?”
云姒很希望有,但她还是摇了摇头:
“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