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屋里的星星
很快,她就得了答案。
不止是苏婕妤,还有这后宫所有的妃嫔,她和她们最大的区别就是,她出身贫寒,在前朝没有任何支持。
皇后膝下没有皇嗣,她的私心也只有她的母族了。
云姒略有些轻讽地勾唇:
“你瞧,人人看不起之处,却是让我占尽了便宜。”
秋媛平静道:“那又如何,只要好处能够落实,原因是什么很重要么?”
云姒从不是自艾自怜的人,闻言,她只觉得秋媛说得没错,只要能得到好处,她不介意亲自利用一下自身的弱势。
她很快将皇后一事抛在脑后,转而道:
“派人盯着点苏婕妤,我总觉得她有点不对劲。”
秋媛不知娘娘从而何来的感觉,但她没有任何迟疑地应了下来。
回褚桉宫的一路上,云姒听见些许动静,她掀开了珠帘,看向小径周边忙碌的宫人,有点纳闷:
“他们在干什么?”
小径边栽种的花草都被挖了出来,留下一地坑坑洼洼的土堆,有点让人一言难尽的丑。
秋媛过去问了一遍,很快回来,摸不清头脑道:
“他们说是皇上今日刚下的命令,让他们把这一条路上都种上山茶花。”
云姒蓦然眼睫轻颤,她打断秋媛的话,又问了一遍:
“你刚才说,皇上让他们种什么?”
秋媛不明所以,重复了一遍:“山茶花。”
云姒抬头朝忙碌的宫人看去,脑海中却是响起一段对话——
是她和谈垣初从李家村回行宫的路上。
谈垣初慢条斯理地问她:“你特意带朕去山脚赏花,是喜欢杜鹃花,还是喜欢山茶花?”
她迟疑了一下,才回答:
“小时喜欢杜鹃,觉得杜鹃鲜亮,但如今却是喜欢山茶花。”
有人挑眉,问:“为什么?”
“后山开的是白色山茶花,嫔妾印象格外深,花开时,后山洁白一片,很干净。”
……
云姒陡然回神,她抿紧了唇。
秋媛正一脸不解地问她:“娘娘怎么了?”
云姒掀开珠帘,心底有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莫名汹涌,许久,她轻垂下眼睑,嗓音有点发紧:
“调头,去养心殿。”
秋媛惊讶,但立即让宫人调头。
在去养心殿的路上,云姒袖子中的手几不可察地握紧了手帕,她轻颤了下杏眸,一点点抑住心底的情绪。
有人将她的话时时刻刻记在心上,她心底很难不生出涟漪。
但当那个人是谈垣初时,云姒又不得不清醒,他惯来懂得洞察人心,会不知道他这般举动,她会觉得动容?
他知道,他也是故意如此。
云姒只觉得怎么会有人坏到这种地步,一点余地都不肯给她留?
第109章 不一样【评论加更】
去养心殿的路上, 会经过御花园,在御花园不远处,就是荷花池, 秋日涩涩, 莲花全部凋谢, 荷花池再不复美景。
云姒看见了。
心底那点的涟漪刹那间消失殆尽。
谈垣初给她的, 位份也好、封号也好,甚至今日特意种下的山茶花,他都曾经给过祁贵嫔,日后也会给其他人, 她不是第一个, 也不是最后一个,更不会是其中特殊一个。
云姒轻敛下眼睑。
也没让仪仗再回去,她在其中是不是特殊的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她要的是他对她用心,又不是真心。
仪仗停在了养心殿前, 云姒被秋媛扶着下来,她没有故作姿态地去护住小腹, 太医说她如今才有孕一月有余,小腹平坦得一片,过分在意根本就是在招人恨。
许顺福看见她, 有点惊讶又有点预料之中, 忙忙迎过来:
“娘娘, 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有什么事您让宫中奴才跑一趟就是。”
云姒抬眼, 直接问:“皇上忙不忙, 有时间见我么?”
许顺福没直接给答案, 进了养心殿通报, 很快就出来,脸上带着笑意,他转身推开殿门,恭敬地请云姒进去。
谈垣初在殿内,云姒有点意外,他居然没坐在御案前,而是正下着台阶,没让她行礼,不紧不慢地问她:
“怎么过来了?”
殿内燃着清香,楹窗敞开,外间暖阳照进来,殿内一点都不冷,云姒褪下披风,她抬起一双杏眸,落在谈垣初身上,她觉得谈垣初在明知故问。
他做了什么,难道他不知道么?
云姒眨了下杏眸,直截了当地问:
“从褚桉宫到坤宁宫一路上的山茶花,皇上是替臣妾种的么?”
殿内没有其余人,静谧得让两人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平缓冷静,但她杏眸中有欢喜和紧张,谈垣初垂下视线,深深地看了她一会儿,看不穿她的伪装。
但谈垣初却是有一种莫名的直觉——
她又在骗人。
她或许觉得欢喜,却远不如她表现出来的模样。
她总这般,浅淡的两三分心思总要表现出十分来,真假掺半,让人分不清她心底真切的情绪。
谈垣初觉得有点不对,他问:
“除了你,这宫中还有人喜欢山茶花?”
女子着急地瞪圆了杏眸,不满意他的回答:“臣妾又不知道,万一是替别人种的呢,臣妾自作多情,最后岂不是会落得一场空欢喜?”
眉心的轻蹙转瞬即逝,谈垣初抬眼,没让她再钻言语空子,直截了当地回答她:
“是替你种的。”
他语气淡淡:“除了你,没有旁人。”
云姒一噎,觉得他真好意思说这话,那一池子莲花难道只是摆设么?
她小声嘀咕了声:
“骗子。”
谈垣初轻挑了下眉,紧接着就听见她的闷声:“没有旁人,那祁贵嫔是什么。”
话音甫落,谈垣初终于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他想着,别人有的她没有,所以想给她。
于她而言,却是觉得这东西是别人有过的,十分惊喜也只变成了两分。
不等他说话,女子还在小声嘀咕:
“后面会不会还有兰花、菊花、杏花、桂花?花开数朵,各表一枝?经年后,也许不止御花园,皇宫四处都是百花齐放的盛景。”
谈垣初满头黑线,原本有点晦涩的情绪被她这一句话彻底打散。
花开数朵,各表一支,是该用在这种时候的么?
谈垣初抬手捏住某人的耳垂,声音不温不凉地问她:
“感情在修容娘娘心底,朕就是个花匠?”
云姒轻咳了一声,居然觉得他形容得格外准确,一时间,眼神不由得心虚地闪躲着。
他语气有点危险,却又不像是生气,云姒觑了他一眼,呐呐道:
“……也不能怪臣妾。”
这些破事都是他做出来的,怪得了她延伸猜想么?
谈垣初恼声:
“闭嘴吧。”
她欢喜不多,难过也不多,甚至还有心情和他贫嘴。
他也说不清他在恼什么,哪怕一直都挺清楚她心底其实对他淡淡,远不如口头上说得那般看重,但有时还是觉得堵得慌。
说不出的憋闷,谈垣初沉眸,他顺着心意拉过女子,一手准确无误地握住她后颈,掌心用力,他的意思不言而喻,云姒不由自主地仰起头,和他的嘴唇若有似无地碰着,交融的呼吸越来越热。
云姒有点懵,都不知道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只是温热的呼吸交缠间,让她呼吸不由得发紧,她轻颤杏眸,最终乖顺地闭上了眼。
谈垣初垂着视线看她。
她接吻时很乖,在床榻上时也很乖,情绪由内自外地泄露,疼了会咬他,欢喜了会哼出声,被磨得急了也会搂着他哭,而不是像平常,她不论是笑还是恼,都让人有点分不清真假。
有些时日,他们不曾这般亲昵了。
回宫后,他忙碌前朝的事,进后宫的次数很少,和她最亲昵那一日,也只有她得了舒展。
云姒站得腿有点软,她半点身子都跌落在了他怀中,她觉得不明所以,他好像带了点情绪,磨得她唇瓣都有点疼,舌根发酸,让她忍不住哼唧出声。
他察觉到,放开她。
吻过的嗓音沉哑。
“难受?”他搂着她,灼热的掌心贴在她小腹上,眸色深了又暗,竟然有一刹间说不清她有孕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