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欢 第64章

作者:崔梅梓 标签: 古代言情

  元衍烦躁起来,渐渐坐立难安,那感觉实在叫人不喜欢。

  “你?不信我,是不是?我说我不离开你?,你?不信我,是吗?”她忽然很颓唐,“你?觉得我先前骗过你?,不可以再相信,所以我做什么都是别有用心,对吗?”

  难道不是?

  “那要?怎么样你?才肯相信我?”她好像很着急,慌手忙脚,要?解他的革带,还?说:“这样可不可以?”

  革带砸在地的声响终于将元衍被轰出体外的魂魄招了回来,他涨红了脸,几?下抓住她作乱的手,要?固住,她却不肯,兀自挣扎,他真的不胜其苦,手上用了力?,推的她往后倒去,头磕在凭几?上,短促地叫了一声。

  元衍气喘吁吁,简直气急败坏,“你?干什么!”

  湛君脸上还?有痛楚,更多的则是疑惑不解,“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的吗?”她又靠过去,两只手攀住他肩膀,握着手底下他的衣裳,仰起头要?亲吻他,元衍狼狈避让,她紧追而去。

  她大病方愈,气色不很好,苍白的厉害,同他闹这一场,脸上便着了色,桃瓣一样的轻粉,她微喘着气,盈水的眼中有柔怯也有委屈,整个一副迷乱之?态。

  元衍当然喜欢,他喜欢的要?死。

  情?、欲让人起了变化。

  但?是此时此刻如何得行?她到底想干什么?

  元衍并不打算折磨自己,他捡起地上的革带慌乱束好,反了也来不及调,龙行虎步而去,任她在身后如何呼喊也不回看一眼,几?乎是落荒而逃。

第82章

  “他不来吗?他不来的话, 我?不吃。”

  湛君站起来,坐回了榻上。

  渔歌无法,只好去请隔壁的元衍。

  面前摆着几样精致菜馔, 元衍视如无物,单手撑头凝望着跳跃的烛火出神。

  渔歌靠近了, 轻声呼唤。

  “二郎,二郎……”

  元衍骤然回神, “怎么了?”

  渔歌讲明来意。

  元衍一时也未说去或不去,仍是以先前姿态继续看烛火。

  渔歌一旁静候。

  四下里静悄悄。

  元衍忽然转过头?,问?渔歌:“你整日?看着她,她所思所想, 你也该知道些?, 你说,她是想干什么?”

  渔歌思虑了好一会儿才答:“依婢子?来看, 少夫人只是想同二郎和好罢了, 少夫人近来多沉吟, 常有?落寞之态, 二郎久不去看望, 少夫人恐是有?些?心慌。”

  “心慌?”元衍嗤笑, “她能心慌什么?”

  渔歌不敢再?言。

  笑完了,元衍微微叹了口气, 认命一般起身往门?外去。

  想不明白又怎样, 她有?命, 难道他还敢不从?

  见?着元衍,湛君很?高兴, 不过很?快又换了副气闷表情,怨怪道:“何来迟也?这?般晚, 饭食俱已凉了。”

  元衍灯下伫立,遥遥望她,并不言语。

  渔歌赶忙呼人入内,瞬息之间,杯盘皆去,人亦尽去。

  湛君仍在榻上坐着,不说话,只拿一双清泉似的眼睛瞧他。

  元衍一贯是个最耐心的人,只是对上她,什么都面目全非。

  他几步走到近前,停住了,湛君指了指身侧,他会意,无可奈何地坐下。

  两人对坐,方落定,湛君问?他:“白天时候,我?喊你,你为什么不理会?”

  白天那窘迫事,不提倒好,提了就要起邪火。

  是了,她想了个聪明法子?,玩着花样折磨他,也不怕玩火自焚,也是,她有?什么好怕的?她从来也就没真正怕过他。

  他十九,欲望和精力?全都无穷无尽的年岁,难得的觉到了疲累。

  实在是被逼得没法了,他既无力?又愤怒,还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委屈,“你到底想干什么呀?讲出来,除了放你走,我?全应你,别作弄我?了!我?要真把你怎么样了,又是我?该死了,好歹也给我?留条活路!这?还不比直接将人杀了呢!”

  湛君眼里带了泪,“我?怎么你了?你讲这?样的话,好没道理,我?说想走,你不许,我?不走了,同你亲近,你又这?般!到底要我?怎么样呢?”

  她只要哭,他就没办法了。

  瞧瞧,论对付他,她多有?本领!

  说到底,就是她的示好,他不相信。

  不敢信,哪里敢呢?

  可是她哭了。

  “我?想你跟我?好好的,不同我?闹。”元衍如此说。

  湛君就道:“可我?又哪里同你闹了呢?我?闹了什么呢?”

  元衍不好说,于是默默吃下这?个亏。

  这?时候渔歌忽然在门?外道:“二郎,少夫人,饭食现已妥当,可要进奉?”

  饭食早端了来,只是渔歌是个懂见?机行事的,他两个好好说着话,她自然不会出声打扰,现下吵起来,她当然得为主子?排忧解难。

  果然,元衍如释重负,高声道:“端进来。”

  渔歌应了声是,推开门?,使女?鱼贯而入,有?条不紊将杯盘放置齐整罢又雁行而去,只留渔歌一人在内侍奉。

  元衍道:“不是说我?不来你就不吃?现时我?在,先用食?”

  湛君点?了点?头?。

  两人净过手,案边坐了。

  菜里有?一道虾,湛君指了下,道:“我?要那个。”

  虾好吃,可是麻烦。

  于是渔歌忙净手上前,夹了一个到空碟里,一丝不苟剥了,又夹到湛君面前的碗里。

  湛君夹起来,却不吃,丢在案上,然后又将牙箸放下了。

  “嗒”地一声轻响。

  渔歌眼皮止不住地狂跳。

  元衍瞥了她一眼,道:“好了,你也去吧。”

  渔歌忙应是告退。

  只剩下他两个,元衍拿过那盘虾到自己面前,从容自若地剥起虾来,剥好一个就往她碗里送一个。

  湛君复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吃起来。

  也就一小会儿,元衍剥完了整盘虾,去看湛君,见?她吃的慢吞吞,碗里坟起好高一堆。

  元衍又净了手,也不动筷,就看着她吃。

  湛君一只虾吃了好久,咽下去后,搁了箸,把碗往他面前一推。

  元衍深感不可思议,“我?吃你剩的?”

  湛君想了想,复拿起筷子?,夹起一只,举着送到他嘴边,眼睛看着他。

  元衍盯着那只虾,良久,张开了唇,咬进了嘴里。

  湛君把手里的箸给他,“自己吃。”

  元衍接过,默默捡虾吃,湛君则另拿了箸,又吃起别的来。

  饭毕,渔歌领人入内收拾几案,又服侍湛君洗漱。

  湛君俱收拾妥当了,元衍还在盥皿里搓自己的手。

  他总感觉那油腻味洗不干净似的。

  湛君无事就看他洗,最后道:“皮都要给你搓烂了,这?么娇贵?”

  元衍一哂,拿过巾帕擦手,才转过身,手里动作便停了。

  湛君坐在榻上,头?发全拆了,黑压压长发披散着,她本来就白的过分,又穿件雪白色的绢衣,虚虚拢着,整个人看着快透了。

  前前后后病了一个多月,瘦的厉害,下巴尖尖的,叫头?发一遮,只剩下扳指大的一点?,眼睛愈发显得大了,大到有?一种惊恐之感,仿佛时刻在遭受侵害。

  元衍喉结滚了滚,巾帕扔了,道:“我?回去了。”

  湛君叫他,他硬生生忍住了,脚步不停,湛君又连着喊了他两声,终于,他停在门?前,默默转了身,慢慢走了回去。

  “怎么?”语气干巴巴的。

  湛君仰头?问?他,“不走不行吗?先前我?们不就住在一起?”

  “先前……”

  “先前同眼下有?什么不同吗?”

  不同当然有?。

  所以她又说,“难道我?留不下你吗?”

  元衍快生气了,“留我?做什么?”

  “我?们白日?不是还有?未竟之事?”

  元衍气到笑了,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咄咄逼人,他换了副轻佻神色,咬着牙道:“这?么想?好啊,”他把湛君从头?到尾瞧了,抬了抬下巴,言简意赅:“脱。”

  湛君垂首捏着绢衣的前襟,道:“我?只脱你的衣裳。”

  因?着这?么一声低语,少年的心怦然而跳。

  

  两个人都有?些?疼,湛君更是手指都在抖。

  只是开始了就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