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败给了小皇后 第37章

作者:桃苏子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她?微微敛眉:“只目视过,是九尺么?”

  他的嗓音冷冽低沉:“朕也不知,约摸该是,但人脖颈长短不一,衣长也不一,朕不喜衣衫曳地,及靴便可。”

  一瞬的寂静,温夏在强忍,不知道他的意图。

  直到手腕忽被握住,他的力道不轻不重,却足够令她?抗拒不得。

  她?被带到他身?前,握着梅枝的手被他宽厚大掌覆住,就这般牵引着她?,量完她?头?顶到他颈部的余量。

  一切猝不及防,温夏额头?碰在他胸襟处,男子宽厚健硕的身?躯严严密密地笼罩着她?。

  “记下了么?”他嗓音近在咫尺。

  温夏不敢呼吸,只能在这命令下被迫微微昂头?,瞥见梅枝上他扳指滑过的印记。

  “记下了。”她?气息微促,细步后退,扶身?朝他行礼离开。

  寝宫归于?寂静,可这无声?之间,明明就有汹涌骇浪。

  戚延微微抬袖,暗香未散,指腹似仍有余温。他的眼眸落在龙榻上,靛青色的衾被上,落着两瓣红梅。历经倾轧,仍娇俏盛放。

  他忽然想起?了荣王死之前的话。

  那双细白的皓腕宛如凝脂,他根本没怎么用力便红成了那样。

  陈澜被传召入殿。

  在戚延还不曾开口前,他便已主动跪下。

  明着请皇后来?量衣,可连个丈尺都不准备,御前的人,没几分眼力手腕是坐不到御前的。

  戚延让他自己领罚,又冷冷问:“荣王那狗东西埋哪了?”

  陈澜说,有敬重先皇的老臣瞧着可怜,给裹了个草席葬了,立了块木桩。

  戚延:“刨出来?丢乱葬岗。”

  ……

  临凤居。

  温夏这么快便从戚延的寝宫出来?,白蔻不由得替主子松了口气。

  只是温夏脚步急促,白蔻问什么也不开口。回到殿中,她?将红梅上各处记号说给宫人,便厌弃似地丢了那红梅,命宫人备水净手。

  白蔻:“娘娘,到底发生了何事?”

  任宫人将双手揉红,温夏才命她?们可以停了。

  她?坐回书案前,提笔写不曾写完的经文。

  宫人终于?比出精确的大小,端来?三套衣衫让她?选择。

  温夏连多看一眼都嫌晦气,随便指了套玄衫。

  他喜欢的玄色,乌漆嘛黑,恰是她?不喜欢的颜色。

  竹简摆了一摞接一摞,夜深人静,凉风习习,温夏仍不敢停,一停下便想到方才他近在咫尺的胸膛与嗓音。

  她?以为他不会因?为皮相看上她?,他不是那么厌恶她?么。

  他若一直这么厌恶她?,那她?还觉得他是个爱憎分明的皇帝。可如今,她?忽然更看不上他了。

  经此一夜,温夏终是在天亮时病倒了。

  不管是执笔写了一夜的经文,还是昨夜里?发生的种种。她?心惊胆战,身?上又带着伤,太医来?诊脉,是风寒发热所致。

  可说要抄下一万字的经文,还差了好多。温夏想撑起?来?再写,终被白蔻哭着求住了手。

  白蔻让宫女小心照看主子,抱着主子抄写了一整夜的经文,去了拙政园。

  戚延今日是要去应江湖之约,与那剑客的师兄比武的。

  他后半夜根本不曾睡好。早起?时,侍奉穿戴的宫人捧来?玄衫锦衣,绣金丝线的大氅,一双鹿皮靴履,玉腰带上镶嵌的多宝也格外悦目。

  他没由来?地,直觉今日比武必会赢。

  正欲与梁鹤鸣出门?赴约,陈澜道皇后的大宫女求见。

  戚延微敛眉,坐回殿中召人进来?。

  梁鹤鸣也在殿中:“臣猜是你的皇后派宫女给你送早膳,听?说你昨夜还诏了人进殿量衣裳。”

  “温家的事迁罪她?这么多年,也该到头?了。”梁鹤鸣一本正经,说着他观念里?的看法:“帝后和?睦,于?国也是大好事。这趟回宫还是将皇后带上吧,放在这青州偏远之地,难保那些黑衣刺客不会再来?第二?回。你舍得这么如花似玉的小皇后被人抢了去?”

  戚延虽不曾回答,可眉宇间已然松动,他昨夜便早有打算了。

  白蔻已躬身?行进殿中,怀中抱着一卷卷竹简。

  不是早膳。

  戚延微眯眼,面对这些竹简,总有下意识的厌,便也恣肆地躺进龙椅中。

  才被他召见一次而?已,她?就敢拿奏章来?,像那群老臣一样逼他看了?

  “奴婢拜见皇上。这是皇后娘娘为您抄写的祈福经文,请您审阅。”白蔻恭敬地呈着其中一卷,其余的二?十?卷全在一旁。

  “长夜寒凉,娘娘也只够抄下这六千字,足有二?十?一卷,余下的四千字会在娘娘身?子好些后尽快为您呈上,还请皇上恕罪。”

  戚延早已变了脸色:“你再说一遍。”

  他几乎是箭步来?到临凤居。

  殿门?外的宫人见着他,惶恐地跪下请安。

  他大步入殿,低喝:“寝宫何处,领路!”

  可温夏不在寝宫,又去了书房。

  余下不过四千字而?已,她?越欠着,越害怕如今的戚延。

  戚延来?到书房,案牍上亮着灯,只因?温夏的眼睛患过雪盲症,太医为免复发,总要她?白日里?也不能做太伤眼睛的事。

  她?侧脸苍白,纤薄的身?姿羸弱得摇摇欲倒,仍松松握着笔书写。

  “谁要你抄的!”戚延踱步到案前。

  见着他,她?脸色似更加白了几分,垂下颤颤的眼睫扶身?朝他行礼。

  戚延冷冷问:“谁要你抄的,陈澜?”

  温夏微顿,病中的嗓音越发低低软软:“是皇上您。”

  “建始五年,臣妾在宫中冲撞了您,您要臣妾写的经文。”她?的声?音没有怨怼,没有情?绪,好像永远这么软软糯糯地:“臣妾的墨汁染了一行字,当时御前内侍传来?话,臣妾于?是知道了六千字不够祈福。您勿动怒了,臣妾再有三个时辰就可以抄完余下的了。”

  戚延收紧瞳仁,竟才想起?来?这桩事。

  他也许是罚过她?抄那些什么破书,可他不记得她?晕了墨,吉祥再罚她?补上。

  他甚至都没有见过这些经文,没有见过这么好看娟秀的字。

  他沉喝:“朕龙体好得很,不需要这些破经文。”

  温夏微顿:“它们不破的。”

  她?的嗓音很轻,却透着坚不可摧和?一点不愿言说的情?绪。戚延没有见过这样的她?,甚至他如今与她?并不相熟,除了夫妻这面上的名分。

  他记忆里?从前的她?不是这样,是天真烂漫,是嘻嘻哈哈,还细心熨帖。每回他被父皇母后罚了,都只有她?陪着他跪,只有她?从小衣衫里?掏出藏过来?的鸡爪鸡腿,悄悄塞给他。

  站在他面前的是他认识过的温夏,可却也不是了。

  她?花容苍白,半挽的乌发柔顺垂于?双肩,安安静静地低眉,似随时等候暴怒的他发落。

  戚延居然觉得,他竟有难言的时刻,难言心底这股奇怪逆堵的滋味。

  他终是冷冷地道:“朕不喜欢看经文,等朕想到要你写的再议。”

  “来?人,扶皇后回寝宫休息,服药。”

  她?始终只是低垂眉眼,没有意外,也没有欣喜,扶身?朝他行礼:“臣妾谢过皇上恩典。”

  宫人搀扶着温夏离开了书房。

  戚延视线落在那些笔墨竹简上,恼喝宫人:“把?皇后这些东西都收起?来?,染了风寒还让她?写字,不要命了!”

  宫人战战兢兢领命。

  门?口看了好半天的梁鹤鸣:“皇上……”

  戚延回眸,深不见底的目光似冰冷剑刃。

  梁鹤鸣:“……臣是说,你还去比剑吗?反正你肩上也有伤,不行就算了,顶多算个弃战,世人也不知道是你。”

  “这点事并不影响朕比剑。”戚延疾步跨步书房,气仍未消。

  梁鹤鸣被他撞到肩膀:“皇上拿臣撒什么气,罚她?抄经的又不是臣。皇上还是仔细想想还罚她?抄了什么吧。”

  ……

  幽静的竹林间,剑光四起?,寒冽剑气凌厉划破寂静长空。

  一直到与那剑客比试上,戚延想遍了也都没想到他还罚温夏做过什么。

  武者归心,剑士绝不可走神。

  这一场比试,戚延自诩功法上绝对能赢的,可竟输了。

  直到对方利剑刺向他身?体,他本可以还招,但凝神归位已是不及,侧身?一避,剑刃刺向了他左臂。

  那剑客也是讲究,见他不避已在收手,但还是刺破他皮肉。

  戚延:“我输了。”他收起?剑就要走。

  青衣剑客:“你玩老子!”

  这一场比试,戚延明明自认输了,剑客依旧不依不饶,觉得被他鄙视,没被重视,一定要拉着戚延再战一回,不许他留情?。

  比试终于?结束,青衣剑客被戚延凌厉招式击退在竹林间,倒地喘息。

  戚延将剑凌空扔给梁鹤鸣,调整气息沉步飞出林间。

  回程的马车上,梁鹤鸣为戚延手臂处的伤口包扎,叹道:“好在那是个讲究人,没真扎进来?。”

  “朕也没真刺他。”

  “但你还是受伤了。”

  戚延微顿,目光忽然讳莫如深:“朕说过,若遇高手,伤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