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鹊桥西
林旗眉头越来越紧,单手抓住她两腕,搂着她的腰把她放倒在软榻上,道:“不是才和你娘保证过要做个乖女吗?你看看你这样,谁家乖女能做出这种事。”
“我唬她呢,我才不要做乖女。”姜榆被制住了还不老实,理直气壮地说着,“别按着我……”
林旗往桌上尚未收走的戒尺扫了一眼,心道要是姜夫人听见她这话,少不得要把她两只手全都打肿了。
就这一分神的功夫,姜榆的手又探去了他衣领中。
林旗擒住她,道:“成亲后给你看,到时候你想怎么看都行。”
姜榆倏尔脸红,眼珠子转了转望向榻边置物架上吐着雾的香炉,咬着舌尖含糊不清道:“……那时候本来就该看了……”
林旗静看她片刻,失笑,贴近了问:“怎么突然害羞了?”
前一刻还要脱别人衣裳,一提成亲,连人都不敢看了。
姜榆也不知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成亲的事情也不是第一回 说了,此时的感觉却好像重回了十六岁。
那时父母亲友都知道他二人会成亲,都将他们视为一对,她对成亲这事期待又羞怯,不敢直说,却又要忍着大红脸偷偷叮嘱林旗,“成亲、成亲后……我就是你娘子了,你要继续对我好。”
成亲后再出现在人前,他俩就是夫妻啦。
一个是姜家姑爷,一个是将军府的夫人,名正言顺,共成一体,是要携手共度余生的最亲密的人了。
事情出了点偏差,但是没关系,现在将要回到原来的轨迹上。
姜榆支支吾吾道:“没呀……”
瞅见林旗眉眼带笑,姜榆抿着唇把手塞进他手心,撒娇道:“别看我啦,我也不看你了就是。我手疼,你给我吹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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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夫人刚吩咐丫鬟把药膏送去给姜榆二人,就听下人道周明夜来了。
她对周明夜感情很复杂,最开始是不满意周明夜的,毕竟不是她中意的女婿,后来慢慢觉得这人病弱是病弱了点,但好歹知道维护姜榆,也算是个好孩子。
可有什么用呢?上头有老夫人,有周二爷,不能当家做主,就只能让姜榆跟着受委屈。
好不容易认了命,姜榆与林旗藕断丝连起来。姜夫人便开始觉得愧对周明夜了。
现在知晓其中真相,姜夫人感激周明夜救过姜榆,又怨她耽误姜榆三年,但更多的是怜悯。
好好的姑娘遭了这么多年的罪,实在让人唏嘘。
等周明夜向她赔礼认错,姜夫人急忙将人扶起,道:“也不能全怪你,都是我那女儿吃了雄心豹子胆,才敢做出这种事。”
“是我胆小懦弱不让她往外说的,姜夫人若要责罚,尽管罚我,别对音音动手。”周明夜进府就听说姜榆被请了家法,很是愧疚,若她没有逼着姜榆保密,或许早就知晓侯府中的龌蹉了,更不会让姜榆挨打。
姜夫人道:“我没罚她,我就打了她几下……”
周明夜倍感歉疚,咬着牙,身形一矮,就要跪地请罪。
姜夫人看着身穿男装的周明夜,想着若是自家的姜榆如她这般一忍数十年,自己怕是心都要碎了。
她看不得姑娘家低三下四地求全,心尖一软,微微沉默了下,道:“我今日也不全是想要打她,我是打给林旗看的。”
周明夜诧异抬头。
姜夫人想起软弱的孟氏,觉得孟氏是没能教给她什么心眼的,微叹口气,道:“虽说他俩情谊坚定,可这事毕竟是音音有错在先,现在情深不移,万一以后起了争执呢?这事是音音理亏,如今我想重重打她一顿,是林旗出面为她挡了,不许我打的,那以后就算他心存芥蒂,也不能再拿这事来打压音音……”
“我这么做是不厚道,可谁不为自家女儿着想?”
姜夫人看着周明夜震惊的双目,拉她起来,柔声道,“你也是,他日恢复得女儿身,不管是嫁人还是自立门户,都要多为自己考虑。人总说姑娘家要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要伺候全家上下,要以丈夫为天、处处为他考虑,这才是好姑娘。”
姜夫人嗤笑,“什么好姑娘,委屈自己成全别人,是傻子还差不多!”
作者有话说:
好女人上天堂,坏女人数钱忙。
等下修错字。
第70章 、询问
周明夜被当做男孩子养大, 因为顾忌着女儿身,不能如寻常男子那般肆意,孟氏感时垂泪, 后悔的也是耽误了她出嫁的好年纪。
孟氏一辈子糊里糊涂, 连自己的事情都搞不明白, 完全不会教导女儿, 从未与周明夜说过这种话。
周明夜一时怔忪,想起周椋慧来,她便是最让人满意的好姑娘了,出嫁前是高门贵女的端庄风范,成亲后尽心伺候公婆姑嫂, 只管后宅,其余事情皆是府中长辈与丈夫做主,更是主动为夫君纳妾,对庶出子女宛若自己亲生。
周老夫人与钱家对她都很满意,说她贤良淑德, 心胸宽阔,是周老夫人教的好。
对周明夜来说, 女子生活远在天边, 她只想了了孟氏的心愿, 至于以后该何去何从, 她从未想过。
姜夫人见她久不回神, 坐在一旁抿了口茶,茶水方饮下,丫鬟来道:“夫人, 老爷从京兆尹处出来了, 正在回府的路上, 随行的还有几个官差,要来问问小姐可有看见行凶者的相貌。”
“音音都是晕着回来的,哪里知道什么行凶者。”姜夫人脸色不佳,吩咐道,“让人去寻老爷,就跟他说音音还没醒,大夫来看了,是惊吓过度,就算醒来了也见不得外人。”
周明夜听得一愣一愣的,至少在明昌侯府是没人敢这么不客气地瞒骗周二爷的,可是这里的丫鬟似乎习以为常,“哎”了一声,立马去找人传话了。
京兆尹查案要见目击者再正常不过了,就算姜榆是晕着的,职责所在,他们也得按规矩来查探一二。
姜夫人说姜榆见不得外人,那就是要姜之敏拦住京兆尹的人,就算京兆尹通情达理答应了,死了人的温国公府也不会答应。这不是为难姜之敏吗?
她脸上的不解太过明显,姜夫人道:“他做爹的护着女儿有什么不对?你这姑娘,别什么事都老老实实的,有时候耍点心眼不是坏事。”
姜夫人说完就先离开了,留周明夜一个人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响起嬉笑的声音,周明夜回神,见姜榆身穿百花穿蝶的衣裙被丫鬟们簇拥着过来,精神饱满,面若海棠,根本没有一点儿姜夫人所说的“受了惊吓”的样子。
姜榆与林旗黏黏糊糊待了会儿,心情重新好了起来,手疼也挡不住心中欢喜。刚把林旗送走,现在是特意过来找周明夜的。
“今日就住在我家,歇上几日咱们再回去。”姜榆无事一身轻,笑靥如花道,“走嘛,给你看看我新给你准备的胭脂。”
这一日姜榆被打了手心,但是心头重担全部卸下,身后有姜夫人与林旗做靠山,再无半点忧心;周明夜见识到了后宅妇人的心机手段,心有所思。
京兆尹中,姜之敏与温国公怒目相对,一个说什么都要去亲审姜榆,要问清楚宣仪郡主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愤然说自家女儿也是受害者,已经受了那么大惊吓,决不允许国公府上门惊扰,吵了半日,最终在日落时分去了宫中找皇帝做主。
而林旗则是差人给周二爷送了信。
还有一个州府就能抵达京城的周二爷,直到就寝前一刻才收到京中来信。
信中将明昌侯府被人控制、西街走水,周明夜与温絮之差点遇险,还有今日宣仪郡主之死一并详细告知,信的最后说下一步出事的将会是周意辰。
周二爷全名周遗,已与留在京中的手下断了联络数日,收到信件后半晌无言,喊人来问:“信是何人送来的?”
心腹道:“是一支箭送来的,未见着送信的人。”
周遗已过不惑之年,蓄起了长髯,穿着锦绣官袍,狭长的眼角被皱纹包裹,尽显年长者的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从容。
他将那封信摊开在桌上,闭上了眼。
心腹疑惑,拿过信看罢,惊道:“有人要对二公子不利?”
周遗却不这么觉得,他于灯下睁眼,眼中精光乍漏,长须随着开口的动作抖动着,道:“他不会有事,相反,还会被人救出。”
“为何?”心腹不解。
周意辰已被羁押多日,温国公府想让他死,是碍于明昌侯府曾有的地位才暂留他一命。
心腹将信件重新细看了一遍,迟疑道:“温大公子屡次遇险,宣仪郡主遇刺身亡,几次意外均有侯府中人在场,且府中无人伤亡。”
“若是此时二公子被人从牢狱中救出……”
话也没必要说出,按温国公府的习性,即使没有证据,也要编造出证据,无论如何都咬死了明昌侯府,周遗首当其冲。
议事厅中沉寂许久,心腹阴沉道:“属下马上派人回京,事已至此,无需再留情,直接杀了那姜家小姐,省得她再引出事端。”
“你杀不了她。”周遗眼睛半阖着道,“她去保州那回没能得手,就注定之后再无得手的可能。”
“二爷,那该如何是好?”
该如何是好?周遗也不确定,怪只怪他时运不济,怪他小看了那丫头。
数月前,他受命替皇帝出巡。明昌侯府中有周老夫人坐镇,又有他留下眼线,周遗觉得周明夜与姜榆翻不出水花,安心离京。
哪知他才离京不久,边关就传来了敌邦归降的消息。
他远离京中,得知这消息时远征大军已近京城,虽派了人去解决姜榆,但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寄希望于林旗对姜榆情谊已变,或者有其他顾虑,让两人无缘得见。
然而天不遂人愿,自打姜榆身边出现了陌生护卫,周遗就知道事情要脱离他的控制了。
后来姜榆落水失踪数日,周遗再无迟疑,当即下了死命,无论如何都要杀了姜榆,至于孟氏与周明夜,那是他手心里的陀螺,能疯能傻,但决不能死。
然而事情没有一件如他所愿,孟氏没有疯,周明夜也不再为女儿身担惊受怕,相反,他自己的儿子莫名成了射伤温絮之的凶手,被关入牢狱。
周遗皇命在身,只能尽心巡查,一路辛勤,如今终于能回京了,但似乎已经迟了。
可事已至此,除了回京面对,他别无选择。
“回京。”周二爷道。
长夜幽静,周二爷一行人迅速整装,连夜疾驰赶往京城,他想要在事情朝着更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前抵达京城,去会一会林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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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姜夫人的眼皮子底下,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表面上姜榆得乖起来,每日早晚请安,也不出门胡闹,就是至少三句话里得有两句提到她手上的伤,好让姜夫人心软心疼。
姜夫人被她烦得厉害了,搜罗了些红绸锦缎与珠宝华饰,让她自己琢磨着成亲的事情。
姜榆一下子就老实了,乖乖待在屋里,脸红红的给自己准备起了嫁衣,细致程度,远超与周明夜成亲时。
周明夜得知孟氏已被从明昌侯府中接走,心中安定下来,以照顾姜榆的名义在府中住下。
前一日,姜之敏与温国公吵到了宫中也没吵出个结果,皇帝失去了和亲人选,此时也在气头上,按捺着火气下了旨意,命京禁军协助京兆尹,务必彻查近日京中种种怪事,姜榆这边则是派了御医前来诊脉,待她情绪稳定再行询问。
这日,姜榆佯装虚弱地与姜夫人一起去送要出门去的姜之敏,泫然欲泣地装了好一会儿的乖女儿。
姜之敏走后,姜夫人也有事出门去了,姜榆被勒令不许外出,就回屋装扮起了周明夜。
她让人给周明夜新裁的衣裳终于送来了,美美打扮了一番,正高兴着,牵红匆匆赶来,道:“小姐,温家大公子带人上门来了,指名要见小姐你。”
这边才说完,又有丫鬟来道:“表少爷来探望小姐,正好撞见了温大公子……”
周明夜下意识要换回装扮,被姜榆阻拦,姜榆道:“不用理,让和修去应付他,或者干脆让他们打起来算了。”
“你表弟……”时和修帮了周明夜许多次,周明夜怕他吃亏。
“放心。”姜榆满不在乎地挑着妆匣里的首饰,“在我家里,和修他哪能吃的了亏?不然我爹的脸面往哪放?”
姜榆捡起一支发钗在发间比划了下,道:“再说了,我娘留了那么多人看着我呢,还有旗哥,防贼一样让人守着我,不用怕。”
两人在屋中待着没往前去,只差了丫鬟盯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