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鹊桥西
“温大公子说不能见小姐,那就见一见三公子。”牵红别别扭扭地看了眼周明夜,她还是不习惯好好的姑爷变成了个姑娘,“表少爷说三公子要照顾小姐,走不开,让温大公子哪来的回哪去。”
姜榆乐的看热闹,对周明夜道:“我说的吧,我与和修小时候虽然总吵架,但感情可好啦,就算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会为我这个表姐和你这个表姐夫出头的。”
不多久,丫鬟来报时有点惊慌,“温大公子想要硬闯,表少爷直接拔了剑……”
话未说完,周明夜倏然站起,把姜榆吓了一跳。
“不碍事的。”姜榆把她拉下来,“再等等。”
果然,丫鬟很快再来报:“京兆尹的大人带着御医给小姐号脉来了,还有……还有林旗将军……”
“哎呀!”姜榆遗憾出声,“早知道该让你继续作男子打扮的。”
周明夜比她还要紧张,当即道:“我现在就换回……”
“不然待会儿我带着你出去,那就是我前未婚夫与我现在的夫君,还有我表弟一起保护我了。”
周明夜觉得姜榆所言与她所想相差甚远,愕然转目,见姜榆捧着白里透红的双颊,羞涩中暗藏着得意,道:“四个男人为了我争风吃醋,我可真是人见人爱!”
作者有话说:
周遗,只要我文下的坏人姓周,那么他一定叫周一(谐音,无恶意)。
我恨周一!
第71章 、撞见
温絮之来之前特意让人打听了姜榆的下落, 知晓她与周明夜都在姜家,侯府里只剩一个“重病”的周老夫人和上不了台面的庶子庶女,他就直接找上姜家来了。
他此行是为了宣仪郡主的事情, 见不到姜榆, 见到周明夜也行, 反正他俩是夫妻。
可这二人谁也不出面, 温絮之想要硬闯,哪知接二连三坏他好事的时和修冒了出来。
时家不如国公府威名赫赫,但时大人是朝中重臣,深得陛下信任,温絮之还真没法把他怎么样, 可就这么离开,温絮之不甘心。
两相僵持中,门庭外响起沉重的脚步声,京兆尹与禁军护卫将两方人马围住。
京兆尹的官员姓方,与林旗点了点头, 面朝温絮之道:“如今姜大人与姜夫人均不在府上,姜家小姐尚在昏迷中, 若是硬闯, 恐有失体面, 大公子还是先回吧。”
温絮之当然知道硬闯朝廷大员府邸不合适, 但他此时怒火中烧, 只觉得肩上旧箭伤隐隐作痛,当日被人狼狈地射下马背,以及前日火中逃生的情景重新映入脑海。
先前自己受伤的事已抓了周意辰, 但是表妹宣仪郡主的死没头没尾, 唯一能确定与这件事有关的人, 就是姜榆了,他是无论如何都要找姜榆讨要个说法的。
遂怒道:“今日我便是硬闯了,你又能奈我何?”
他无视周围护卫,甩袖便要朝里走去。
姜家下人从未见过这种场面,一时具看向时和修,方才时和修还凛然拔剑阻拦,这会儿却突然没了动静,偏头看向与方大人一道过来的林旗。
方大人皱眉,也去看林旗。
林旗开口道:“再往前一步,别怪我不客气。”
声音淡淡,什么情绪也没有。
温絮之猛然转头,怒目道:“姜榆背信弃义转嫁他人,你不仅要护着她?如今还要为了她与我为敌?”
林旗抬目,漆黑的眼眸沉静如深潭,淡然道:“我与你说过,不准动她。”
“好!”温絮之气极,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能怎么不客气。”
说罢,他转身大步朝里踏去,周遭众人目光在他与林旗中间摇摆不定,均未做出反应。
温絮之走动数步,将要踏过门槛时,一道尖锐声音从斜刺里袭来,利刃撕破风声,贴着他面颊划过,“笃”地一声刺入门框。
一旁的护卫手中只余了个剑鞘,剑身正横在温絮之面前,颤颤而动。
温絮之怒不可遏,一声爆喝,对着带来的人手道:“动手!”
眼看冲突一触即发,方大人忙上前打圆场,道:“大公子息怒,且待太医给姜家小姐把过脉后……”
温絮之根本不听,一掌将他推开,就在此时,远处有人策马而来,距离府门尚有一段距离,已高声喊道:“大人!不好了!”
剑拔弩张的气氛被打断,转瞬,来人已到了跟前,迅速下马,急声道:“大人,监狱遭劫,周二公子被人带走了!”
一语出,震惊的除了方大人就是温絮之了。
当日禁军将周意辰带走后,径直送去了京兆尹,不算是审理还是关押全由京兆尹负责。
方大人受了禁军的协助,觉得面上无光。温絮之则是对周意辰恨之入骨,不止一次想弄死他,上前拽住传话人的衣襟,恶声问道:“什么人做的?”
“属下不知,那伙人具遮着面,虽没杀人,但个个身手矫健,出手干净利落,咱们的人拦不住。那伙人带着周二公子一路杀出,直朝着城西而去。”报信人挣扎着道,“侍卫已追出去……”
温絮之将人狠狠甩开,冲着带来的下人道:“走!”
大步往外,路过林旗跟前时看也未看他一眼,冷着脸离开了。
“这、这……”方大人欲哭无泪,天子脚下,他京兆尹的大牢被人劫了,简直是把他的脸放在脚底下反复碾压!
林旗点点头示意自己来负责姜榆这边的查问,方大人面露感激,又窘迫道:“那伙人既然敢劫牢狱,定然不好对付,不知将军可否派些人马……”
林旗嘴角微动,侧身对身边的护卫道:“带人随方大人去,务必将人捉回。”
将这几人打发了,府门外只剩下时和修与林旗,以及来给姜榆诊脉的太医了,二人对视一眼,时和修迟疑道:“将军……”
不知想起什么,他顿了顿,改口道:“旗哥,进来坐吧。”
时和修神色略紧,说完就紧盯着林旗,想看他是拒绝还是接受。
林旗察觉他的异常,侧目看了看他,缓缓抬步向里走去。时和修脸色似喜似忧,几番变化,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时和修在姜家算半个主人,往厅中去时,边差遣下人准备茶水待客,边道:“旗哥,你与太医先在厅中坐会儿,我先去看看音音。”
“带太医去歇息。”林旗比他还随意,吩咐下人后,对着他道,“我与你一起。”
时和修一怔,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凝目看了看林旗,心口止不住地咚咚直跳。
等太医被人领走,两人并列往后院去。
廊外景观竹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前方丫鬟看见两人,急忙转身去给姜榆传信了,时和修想着姜榆久不见林旗了,怕她失态,想让姜榆先做好准备,就刻意放缓了步子。
“今日多亏了你帮忙解围,我先替音音谢谢你。”
林旗偏头,随意道:“不用你谢,我应该做的。”
时和修脚步一滞,心下不由得多想了些,他驻足让身后下人退开,沉思了片刻,踌躇问道:“你当真不怪音音?”
林旗没答话,他又问:“那你可记恨明……我姐夫?”
“你想说什么?”林旗察觉他在试探自己,对上他闪烁的眼眸问,“你知道些什么?”
时和修被问住了,停了会儿才道:“没什么,只是想起我以前救过一个姑娘,我好心带她从腌臜地方逃走,看她衣衫不整还送她去成衣铺,结果她一声谢也不说,拿了衣裳就偷偷跑了,连银子都是我帮她付的。”
时和修瞄了林旗一眼,声音严峻了些,道:“我是最不齿这种背信忘义的人的,现在想起来还是很生气。”
“或许她有什么难处呢?”林旗笑着答道。
“你是说音音她有难处?”时和修立马接上。
林旗敛起笑,直言道:“你想确认什么,自己去找她本人确认,你试探的那些,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未经允许就将别人的事情告知于你。”
他不再等时和修,兀自往后院走去。
而时和修望着他熟门熟路的样子,心中怪异感更重,将先前周明夜落马时那苍白惊惧的面色,和那声低低的女子惊呼声细细回顾,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原地停了会儿,他又自言自语:“可是那个青楼姑娘当时拿的也是男子衣裳。”
周明夜落马那回,他揽着周明夜从马蹄下翻滚开,听见了女子声音,还当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可后来再一联想当时,姜榆不准人靠近周明夜的怪异举动,时和修怎么都觉得有问题,现在再看林旗这种反应,心中疑虑几乎已能确定。
可是为什么呢?他想不懂。
眼看林旗身影将要消失不见,时和修摇了摇脑袋让自己清醒,急忙追了上去。
穿过垂花小门就听见姑娘家嬉笑的声音,盛开着的繁茂柳叶桃后面,本该在“昏睡”中的姜榆正跟丫鬟们玩着鞠球,姿态灵活,提着裙角笑闹着,好不快活。
时和修当即就来了气,高声道:“我又是担心你,又是在外面拦人,你倒是玩得开心!”
姜榆闻声停了鞠球,她刚跑动过,呼吸略急,微微喘息着朝他二人看去,道:“你就是不拦,外人也进不来。”
在时和修看来,旧情人相见,多少应该有□□味,再不济也该是欲语泪先流,结果这两人好像从未分开过一般,一个比一个镇定,姜榆甚至还有心思挤兑他。
这就更明显了,俩人铁定是暗中见过很多次了。
他在这边默然,那边姜榆接了丫鬟手中的帕子,让人都先下去了。
而林旗走近后自然地接过了帕子,姜榆也很配合,仰着脸让他给擦汗。
姜榆这会儿正是轻衫薄汗,娇靥绯红,纤纤细指搭上林旗手臂,娇声问:“你不是说十日就解决侯府吗?那怎么还有空来找我?”
“事情都安排好了,不需要我出面。”林旗轻柔地给她擦着脸,道,“温絮之会把事情做好。”
姜榆有点疑惑,“不是说温絮之都快要和你决裂了吗?怎么还会去帮你?”
她说话时脸微微动了下,避开了林旗手上的帕子,林旗便抬起一只手扶在了她下颌处,把薄汗拭去后,又用手理了理她微乱的鬓发,道:“他不是去帮我,是给自己出气。这最多叫借刀杀人。”
温絮之刚吃了瘪,这会儿正是怒火冲天,若是碰见明昌侯府的人,只会往死里弄。
“哦——”姜榆想明白了,拖着长长的嗓音道,“我就知道你背地里可会使坏主意了,我娘还不信,哼。”
林旗瞧着她这样,还停在她下颌处的手微微抬起,在她颊上轻捏了一下,姜榆顿时在他手臂上还了回去。
一旁的时和修听得云山雾罩,但毫无疑问,温絮之的反应是在他二人的预料之中。
只待被救走的周意辰撞见温絮之,届时畏罪潜逃的罪名就坐稳了。只是他是怎么确定周意辰今日会被劫走呢?
时和修越想越是心惊,再看这两人打情骂俏了起来,起了身鸡皮疙瘩,他揉了揉胳膊,转身就走。
……这府里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时和修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往外走,走出不远被摇晃着的海棠花枝在脸上打了一下,愤然将花枝拂开,就见一个清丽姑娘匆匆赶来。
她低着头看不清面容,但显然不是丫鬟,身上衣着首饰一点儿也不输姜榆,看着像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时和修没来得及多想,那姑娘似乎对身上的衣裳很不习惯,低着头扯着裙子埋头往前,走得很急,险些撞上了他。
他往后退着“哎哎”了两声,提醒道:“当心。”
姑娘下意识抬头,看清他的瞬间,一张脸倏然变得惨白。
姑娘正是周明夜,她太谨慎,听说温絮之已经走了也不敢出来,在屋里又等了会儿,确定温絮之不会再回来了,一个人待着又不安心,就出来找姜榆,谁知竟会直接撞见时和修。
时和修帮过她许多次,她很感激,可这是周明夜第一次穿着女装见成年男子,心像是被被利爪抓住,阵阵心悸,又想起几年前那狼狈的时候,一时间面色煞白,双唇颤动,喉间干涩得一个字也吐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