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鹊桥西
不能因为?昨日欺负闻人惊阙,今早没帮他更衣、照顾他用早膳,就要被撵出国公府了吧?
长琴听她误会了,忙解释:“五公子往江府看望老夫人去了,奴婢以为?少夫人也要去的。”
江颂月根本不知道闻人惊阙去了她家,惊讶后静了会儿,道:“不管他。”
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他有那?么灵敏的感官和深重的心?思,难道还真能在途中?遇上坏人被骗走吗?
江颂月不想理闻人惊阙,昨夜没睡好,她想进屋去歇会儿,长琴见了,又道:“今早奴婢收拾床铺,见榻上多了床夏日单薄的褥子,可是少夫人觉得夜间冷了,自己拿出来的?”
是江颂月拿的,她没注意,裹着就睡着了。
原来是夏日的薄被,难怪一觉醒来,又与闻人惊阙躺一个寝被里去了。
想起昨夜,她又摸摸嘴唇,转过脸道:“是冷了,换……换床厚的吧。”
长琴依言去了。
被这一闹,江颂月没心?思小睡了,看着飞速转暗的天色,心?里还是有点放心?不下闻人惊阙。
怎么这么晚还不回?来?
她担心?,又不想表现出来,让人提早把药熬上,自己去了前?院的湖边,假装是在那?散心?。
等到府中?下人开始挂灯,闻人惊阙才回?来,拿着支竹杖“笃笃”试着路,身后跟着捧着狐裘的木犀。
江颂月远远瞧见狐裘就认出是祖母准备的那?件,想了想,折了支早开的梅花踮脚走近,在木犀望见她的第一眼?,竖起手?指示意他噤声停步。
木犀得令销声。
江颂月没想到闻人惊阙今日会外出,先往他脸上瞅,再看他嘴唇,两处都没见昨日痕迹,心?里才放松了些。
她特意躲在避风的角落,等闻人惊阙走过去了,走近问?木犀他今日都做了什么。
“陪着老夫人用了午膳,午后试狐裘,肩膀处稍微窄了些,老夫人让绣娘当场改了……”木犀一句句道来。
总的来说,闻人惊阙出去这一日就是陪老夫人解闷,过得十分平淡。
“一整日都在我家陪祖母?”
这么贤惠吗?
木犀当两人闹了别捏,以为?江颂月是在查闻人惊阙的行踪,仔细回?忆了下,道:“公子不曾去别处,除了回?程的时候遇见小侯爷,闲谈了几句,谁也没见着。”
江颂月“嗯”了声,接过狐裘回?了凝光院。
原本她因为?闻人惊阙记得昨日她说过的话,今日特意去陪祖母试狐裘,心?里挺高?兴的,想着今日可以对他和善些。
可等她迈入屋中?,踮脚走近闻人惊阙,要说的话还没酝酿出来,心?中?又生怀疑。
按木犀的话,他这一日只在江府停留过,来回?路上全程未下马车。
江老夫人闻不得刺激气味,以前?江颂月要去拜佛,都是躲去宅院偏角处焚香。她不在府中?,应当不会有旁人燃烧香火的,那?么,闻人惊阙身上淡淡的寺庙香火味,是从哪儿来的?
第50章 等着
闻人惊阙身上的香火味极其清浅, 江颂月能?嗅见,是因为她每回拜佛回来,都?要立刻清洗干净, 确信身上没有任何气味了,才去见祖母。
在闻人惊阙身上闻见不该有的味道,江颂月心里很是疑惑,眉头皱起,怕自己闻错了,特意走?到闻人惊阙面前轻嗅。
闻人惊阙随着她的动作不着痕迹地轻嗅了下, 惊觉有异,张口道:“院子里何时养了只小?狗?”
伺候他洗手的侍婢没忍住笑了一声。
江颂月好生没脸, 抢了闻人惊阙手?中细慢擦着的?帕子还给侍婢,让人下去?后, 问:“你今日一整天都?陪着我祖母?”
“嗯。”闻人惊阙道, “祖母一人孤独, 左右我无事,就过去?陪老人家?解闷了。”
“没离开祖母半步?”
“那倒不?是,中间有分开过。”
江颂月的?神情一下子警惕起来, “你去?了哪儿?去?见了谁?”
“祖母精神不?好,午后休憩了许久, 正好我昨夜没睡好……”说到这里,他轻微停顿, 道,“你知道的?……”
被?江颂月恼怒地拍了一下,他接着道:“我在你屋里睡了会儿, 其余时候,要么去?水榭吹吹笛子, 要么在府中走?动几步,没去?外面。”
这话没错,江老夫人每日午后要小?睡约莫半个时辰,这期间府中下人都?会尽量减少?走?动,以免吵到祖母。
说的?很有道理,可香火味道没法解释。
江颂月仍有怀疑,又?问:“没见外人?”
闻人惊阙道:“回程时遇见了小?侯爷,他不?知从哪儿听说了我这眼疾有法子治愈的?事,过来与我确认的?。”
江颂月身子前倾,凑到闻人惊阙面前又?嗅了一下。
闻人惊阙眼睫动了动,掩唇低咳两声,道:“小?侯爷生性?活泼,不?知又?看上什么新奇玩意,弄了一身的?古怪味道,熏得我快喘不?过气了。”
陶宿锦那性?子,做什么都?不?稀奇。
江颂月很快接受了这个说法,拍拍闻人惊阙的?衣袖,催他先去?沐浴。
闻人惊阙悄然扫过她消下疑虑的?双目,为了彻底转移她的?注意力,道:“对了,被?小?侯爷知晓我双目有望复明的?事,又?要传得满城皆知。为了礼数,我想不?论眼睛是否有好转,都?在年前去?趟菩提庙答谢,月萝,你可要与我同?去??”
骤然听说要去?菩提庙,江颂月怔了一下。
毕竟闻人惊阙的?眼睛就是从菩提庙回来的?路上出的?事。
就迟疑了这么会儿没出声,闻人惊阙已道:“不?去??无妨,我猜着了。颂月不?想我眼睛康复,当然不?愿意与我同?去?。”
两句话的?时间,江颂月被?从亲昵的?小?名喊到大名。
她猜着闻人惊阙待会儿又?要给她换称谓,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果然,就听闻人惊阙道:“我当县主?是多心软的?人,原来为了点儿莫须有的?罪名,就能?抛弃瞎了眼的?夫君不?管不?顾。还说会对我好……罢了,是我识人不?清,偏信了县主?的?甜言蜜语。”
江颂月瞧着芝兰玉树的?人说出这样哀怨的?话,往他手?背上拍了一下,道:“跟个闺中怨妇一样,不?怕让别人听见了。”
“那你陪我去?吗?”
江颂月道:“我才不?陪你去?,我是有正事要去?菩提庙。”
江颂月想尽早抓获余望山,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与闻人惊阙商量后,次日,两人一起去?了趟大理寺。
这回司徒少?靖是在的?。
“目的?太明显,他不?会上当。”
被?活捉的?夜鸦山匪有一半都?经由司徒少?靖审讯过,他对余望山的?了解远比江颂月多,毫不?留情面地驳回了江颂月的?提议。
江颂月还想再劝,司徒少?靖的?脸色严峻起来,“县主?若是没事,就将余望山的?案卷再翻看一遍。”
他在暗指江颂月不?了解余望山,只会出糟主?意浪费大理寺的?精力。
江颂月听说过这位右少?卿不?近人情的?传言,被?当面这样说,心中有些?羞惭。
她何尝不?知这计策太过浅显,可除此之外,她想不?出更好的?计策了。
余望山就是很警惕、很狡猾的?一个人,踪迹成谜,极难抓捕。大理寺和刑部这么多人都?没能?想到把人抓捕的?计谋,她一个姑娘,能?鼓起勇气以自己做饵引人上钩,已经很有勇气了。
奈何司徒少?靖油盐不?进。
闻人惊阙在这时插话:“若是余望山也这么想呢?”
司徒少?靖看了他一眼,略一思量,道:“我等已经用武夷将军为饵试过了。”
是武夷将军率人清剿的?夜鸦山,参照被?余望山屠尽全家?的?都?尉的?例子,六个月前,武夷将军也曾带着妻儿轻车简装回乡探亲,数百将士暗中跟随,来回耗了两个月时间,余望山并未现身。
之后连续数月,为了引余望山现身,武夷将军数次独行外出,均未能?成功。
若非缘宝阁那场没烧起的?火,和小?侯爷身边出现过的?侍卫,的?确有着余望山的?影子,司徒少?靖不?会将时间耗费在江颂月身上。
但这计划太粗浅,被?司徒少?靖果断否决。
他对江颂月很是不?耐,面对闻人惊阙,能?考虑他的?话,但语气更差,“闻人五,你若说将背叛余望山的?二、三当家?,及一众匪徒的?尸骨挖出来做诱饵,用来引出余望山,我还能?信上几分。”
闻人惊阙笑道:“这未尝不?是一个办法。司徒,要赌吗?”
“赌?”司徒少?靖皱起眉,“赌什么?”
“赌县主?的?法子能?不?能?引出余望山。”
两人共事许久,一见闻人惊阙这种反应,司徒少?靖顿时肃正起来。
看了看江颂月,重新琢磨后,他道:“可。若我输了,我为今日狂妄,亲自登门与县主?谢罪。”
闻人惊阙道:“若我输了,你尽管提出任意要求。”
不?待江颂月说些?什么,两人已将事情说定。
离开时,江颂月搀着闻人惊阙,小?声道:“其实我也觉得用叛徒的?尸骨引余望山上钩的?法子更可行。这回你怕是要输给他了。”
江颂月看过夜鸦山的?案卷,记得夜鸦山内部曾经出现过分歧,几个首领反目,自相残杀,导致山寨伤亡过半。
这场动乱以叛贼身亡为结局,但夜鸦山被?这一记重创伤了根本,后来人心涣散,再难凝聚。
若非如此,想将其一举歼灭,并非易事。
闻人惊阙道:“死?人哪能?比得过活人?实在不?行,咱们就编造谎言,说夜鸦山二当家?还活着,带领一众匪徒隐姓埋名,就藏在菩提庙中,不?信不?能?把余望山引过去?。”
“你怎么不?说我就是二当家?呢。”江颂月觉得他在胡说。
相处越久,她越觉得闻人惊阙这张嘴不?可靠,总说些?没影的?事情气人。
闻人惊阙道:“那不?如说我是,我比你更像。”
江颂月没忍住笑,“谁会信啊!你是把余望山当傻子,还是把我当傻子?”
两人边走?边说,临离开,听见了几句闲话,说楚大夫的?案子以抄家?为结束,但最后的?收尾出了些?意外。
这事曾经是闻人惊阙安排人处理的?,他特意驻足问了个清楚。
江颂月旁听,很是惊诧,“抄家?得来的?珍宝流传到街市中了?这怎么可能??”
历代以来,朝廷命官被?抄家?后,所有家?财都?是充入国库的?,流传到外面,除非是有人暗地里动了手?脚。
能?在这里面动手?脚,必是负责的?官员。
闻人惊阙道:“这就不?好说了,且等着看吧。”
这不?是江颂月能?参与的?,她心里还有别的?事,很快收了心思,一心琢磨去?菩提庙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