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鹊桥西
江颂月战栗着发出一声急促的惊呼,闭上眼,咬着唇承受。
闻人惊阙察觉到她的紧张,动作放轻,耐心地亲吻抚摸,等她松了口,才缓慢往下。
他被拖入情动的深渊,凭着本能一步步掠夺,在一切渐入佳境时,忽然?听见头顶江颂月颤抖的声音,“他们、他们让你受委屈……”
“……我疼你……我不让你受委屈……”
江颂月声音很小,带着小心翼翼的安慰,和对初次亲密的惊惶不安。
闻人惊阙猝不及防听见这话,心头一震,瞬间从翻腾的心潮中清醒。
他浑身紧绷,心口好似被人点燃了一团火,很暖,也很烫,让他放不下、挪不开。
不该这样的。
江颂月不知他为什么不动了,急喘了几下,手?从他脊背移到后脑,颤颤地轻轻抓了抓他发尾。
“……天亮了。”闻人惊阙忽然?这么说。
像是在应证他的话,庭院中传来早起的下人们的脚步声与?窃窃交谈。
江颂月愣了下,透过床幔,隐约见外面有蒙蒙的光亮,尚在辨认那是外面的灯笼光,还是微弱天光,冷不防地,被闻人惊阙咬了一下,她身子一抖,朱唇轻启,失控地发出一声婉转的呼声。
江颂月立刻捂嘴,已经晚了。
房门口有侍婢问:“县主醒了吗?”
昏暗的床帐里,江颂月捂着嘴不敢吭声,也按着闻人惊阙不让他动。
侍婢未等到回应,没一会儿?就离开了,但江颂月怕被人听见,再没能放松下来。
闻人惊阙闷笑?着抱住她,与?她脸贴脸,安慰道:“没事儿?……明日……明日守岁,后日再试……不着急,咱们慢慢来……”
第64章 欢喜
江颂月醒来, 身边已没了人,掀开床幔,见床头春凳上放着闻人惊阙换下的?寝衣, 再向外,从闭合的窗口看见了模糊的天光。
侧耳细听,隐约能听见侍婢的谈笑声。
这是一个充斥着祥和、愉快的清晨……不,是晌午。
江颂月猜想闻人惊阙醒后先出去了,他那么喜欢讨好祖母,一定是在陪祖母解闷, 兴许会说上一两?句她?的?不是。
有点讨人厌,又很让人喜欢。
埋怨过闻人惊阙, 她?躺在榻上回想着昨日国公府的?慌乱,和回府后的?亲密, 时?而呆滞, 时?而捂脸, 在榻上翻滚了好几圈,决心起床时?,一扭头看见了自己的?贴身衣物。
被扯断了绑带, 孤零零地?搭在枕边。
她?把衣裳卷着藏起,然?后拖着寝被去衣橱找了干净衣裳, 躲在床帐中穿好寝衣,传唤侍婢进来。
“县主, 又落雪了,比上回还大呢!”
“姑爷在暖阁陪老?夫人说话,说县主你再不起, 就不等你用午膳了。”
“钱二姑娘派人给老?夫人送了些颍州来的?屠苏酒,听说县主你回来了, 说明日空闲了过来拜会。”
侍婢们叽叽喳喳,围着江颂月穿上新?衣,给她?梳了精致的?发髻、戴上华贵的?首饰。
精心装扮后,江颂月去暖阁找人。
她?没让人跟着,披着兔绒斗篷,撑着把油纸伞走在庭院中,看着漫天撒下的?纷扬雪花,依稀能感受到每一片雪花落下的?重量。
江颂月越走,脚步越是轻盈,心里好像有着一只出笼的?飞鸟,鸟儿展开双翅,意图带她?逆着落雪,飞上灰蒙蒙的?天空。
这种感受在看见暖阁敞开的?窗子里映出的?两?道人影后,达到顶峰。
十二岁之前,江颂月每年守岁都?是与祖父、祖母一起的?,她?熬不住,每每不到子时?就会睡去,为此,暖阁中有她?单独的?一张小榻。
祖母不爱躺软榻,喜欢睡躺椅。
祖父则是瞎讲究,在暖阁临窗处放了张桌案,盼着哪年守岁时?逢上落雪,他好在窗前赏景,说不准灵感迸发,能做出一首绝世好诗,传为佳话。
他等了许多年,岁暮前后常有大雪,唯独到了守岁夜,要么平静寒冷,要么阴风阵阵,就是不飘雪花。
这一年岁暮的?雪很大,可惜他看不见啦。
人都?是要往前看的?,祖父离开了,但是闻人惊阙来了,守岁的?人重新?变回三个。
江颂月心里欢喜,一个人站在大雪中,仰望着高?处的?暖阁,脸上露出痴傻的?笑。
没多久,遥遥见闻人惊阙与祖母说了句什?么,而后朝外看来。
江颂月头顶的?油纸伞后倾去,挥着手与他打招呼。
冰凉的?雪花落在脸上,融化成小小的?水珠,她?才?记起闻人惊阙看不见,顿时?觉得自己有点傻。
高?兴傻啦!
江颂月抿唇羞赧地?笑了下,提着裙子往暖阁跑去。
暖阁中,发现闻人惊阙嘴角带笑地?盯着外面,江老?夫人好奇地?往外瞧,只看见雾蒙蒙的?飞雪,与窗外盛开的?红梅。
“想什?么开心事呢?”
闻人惊阙转回头,道:“想昨夜月萝骂三哥的?话呢,我三哥太不是东西了,月萝骂的?好。”
江老?夫人已经把昨日的?事情弄清楚了,她?生过孩子,知?道生孩子的?痛,因此对这位三公子十分不待见。
她?想跟着骂,念及闻人慕松与闻人惊阙的?关系,忍下了,故作公正地?批评,“月萝这孩子就是性子倔,有时?气得狠了,什?么都?顾不上……昨日竟然?指责起兄长来了?不像话,早该改改了。”
“的?确倔的?厉害。”闻人惊阙不点评别的?,只说江颂月的?性子,“上个月听别人说了些没影的?话,许久没给我好脸色。祖母,待会儿你说说她?,让她?改改。”
江老?夫人连连摆手,“我不去。再惹火了她?,她?又要给我请先?生。你俩是夫妻,要说你自己去与她?说。”
“我哪敢啊……”闻人惊阙苦恼道,“我现在身无分文,衣食住行全都?仰仗着她?,哪敢说她?一句不好……”
“你再胡说!”一声清脆的?声音打破暖阁的?和乐氛围,江颂月披着红底洒金缀着兔绒的?斗篷出现在隔屏处,水灵灵的?杏眼怒瞪着二人。
二人立刻都?没了声。
外面守着的?侍婢捂嘴偷笑,笑完了,上前来给江颂月脱斗篷。
脱去厚重的?斗篷,江颂月的?脸还绷着。
江老?夫人饮了口屠苏酒,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今晚上真不回去了?”
闻人惊阙顺畅地?回答:“不回了,只要祖母不嫌赶,以后都?不回了。”
这话两?人已经说过一遍了,当着江颂月的?面重嚼一遍。
“宫里也不去?”
每年这时?候太后都?会设宴,宫中燃灯千盏,舞乐齐奏,能从傍晚热闹到第二日清晨。
江颂月去过一回,后来直言放不下祖母孤独守岁,就再也没去过了。
“我是不想去的?。”闻人惊阙向着江颂月的?方向偏头,“月萝呢?”
“不去。”
江老?夫人瞧江颂月上了胭脂的?颜面娇嫩可人,心里为闻人惊阙看不见而遗憾,又见她?鼓着个脸,跟小时?候一样?等人哄的?娇气样?,心里好笑,道:“真不去啊?我瞧你打扮得这么美,以为是要入宫,刚想让后厨把你那份撤了呢。”
闻人惊阙立刻接上,“月萝今日特意装扮了吗?怎么装扮的??”
“我瞧着是装扮过的?,那身赤霞云绫袄裙是我前日才?让人放衣橱里的?吧?红艳艳的?,我就知?道她?喜欢。小脸也红扑扑的?,是抹了胭脂吗?不对,也可能是冻的?……”
俩人一唱一和,把江颂月说红了脸。
她?有点羞,但更多的?是高?兴,顾虑着才?吓唬过人,抿着嘴唇不让自己露笑。
几人说了没多久,侍婢通传,说周千秤父子陪江老?夫人守岁来了。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打从江家重新?起来后,这表姑丈一家就常来套近乎,目的?无外乎是为了迎娶江颂月,得到江家家业。
现在江颂月出嫁了,二人继续来讨好,奢望江老?夫人老?糊涂了,把家业匀给他们一半。
江老?夫人不想败坏孙女和孙女婿的?心情,让俩人留着,自己去见周家父子。
两?个侍婢扶着江老?夫人去前厅,其余的?互相?看了看,识相?地?退了出去,把暖阁留给夫妻二人。
与闻人惊阙独处的?江颂月想起昨晚上的?事,脸不争气地?红得更厉害,抓起矮桌上的?屠苏酒饮了一口。
两?人对坐着,静默无声,江颂月感觉空气中有些似有若无的?尴尬。
真奇怪。她?心想,都?这样?那样?了,怎么反而没话说了?
她?想离闻人惊阙近点,又想离他远点,如坐针毡静了会儿,开始偷瞟闻人惊阙。
瞟到第三下,闻人惊阙道:“月萝,还在吗?”
江颂月咳了一声以做回答。
闻人惊阙又说:“我有些冷,请你帮我合一下窗子。”
暖阁中炭炉烧得旺,江颂月都?快热出汗了。
但她?没质疑闻人惊阙,走到窗边把对着庭院的?两?扇窗合上,走回来时?,途径闻人惊阙身后,望着那挺拔的?肩背,想起凌晨在那上面抓挠的?几下。
背肌可结实呢。
她?的?脸越来越红,摸了摸鼻子,往前两?步,突然?朝闻人惊阙背上扑去,恰被宽阔的?后背接住。
江颂月的?双臂搂着闻人惊阙的?脖子,压在他背上的?身子随着他晃动了几下,羞涩地?笑出声来。
闻人惊阙也笑,胸腔震动,传到江颂月身上。
他两?手抓着江颂月的?手臂,偏过脸去,笑盈盈问:“压着我做什?么?”
江颂月往前一凑,“啵”的?一声亲到他嘴巴上。
闻人惊阙恍然?大悟道:“哦,动了色心。”
江颂月知?道他在笑话自己,想板脸,却没能藏不住笑声,索性不再隐藏,双臂将他搂得更紧,歪着头又一次亲上去。
这次闻人惊阙迎合着,与她?纠缠在了一起。
一前一后,偏着头不方便,随着急躁的?心跳声,闻人惊阙拉开江颂月的?手臂,揽着她?的?腰将人按坐在了腿上。
两?人抱在一起,不知?亲了多久,反正江老?夫人回来时?,江颂月嘴唇依然?红着,上面的?口脂却没了。
江颂月也注意到了,趁江老?夫人转头与侍婢说话,快速在闻人惊阙手心里塞了张帕子。
闻人惊阙意会,在她?坐回去之后,拿着帕子慢吞吞擦拭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