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鸾镜
“你们猜是怎么着?英雄救美呢!”
现下那王婆便当着众人的面尽数抖搂了出来,“你说说,这沈姑娘上榕山采药何止一两回了,偏偏这次叫蛇给盯上了?又偏偏叫裴公子给救了?这可真是天上落下来的好姻缘。”
那李婶子瞬间不高兴了,自家女儿什么心思她自是看在眼里,不免嘟囔道:“什么就好姻缘?不过是善心人顺手一救罢了。那沈姑娘和程颂往日里好成什么样?两人只差说破嘴的事。”
“只差说破嘴,那不是也还没说破吗?”
王婆的心直接偏向这个才见一面的俊俏公子,“要我说啊,那程颂和沈姑娘原就不搭,这裴公子和沈姑娘才是正正相配。”
当事人还万事不知,这边两人已经吵上了。
那李婶子回家去就摊着张脸,老大不高兴,拿着的簸箩摔得砰砰响,“那裴公子又不是她王家的,那王婆张罗得跟什么似的,好像是他家幺儿要娶亲一样!”
姜思从里屋探了个脑袋出来,“阿娘,你和王婶又闹别扭了?”
这是极寻常的事,姜思早已见怪不怪了,又一溜烟跑了出去,“阿娘,我去找清棠了,一会儿就回来。”
那李婶子愈发气地跺脚,“傻丫头,人都被抢了还傻乎乎不知情。”
姜思来找沈清棠。
回回路过此处,她总要踮脚往隔壁院落看一眼,想着还能不能再见那日一晃而过见到的公子。
只回回都扑了个空。
那公子院门掩得严实,深居简出的,未曾露过脸。
她本都没想着有希望了,不妨今日那院门却是大开着的,探头一瞧,人却不在。
第189章 提亲
裴琮之回了上京。
裴子萋知道他没死,连番的口信递过来,总要亲自见他一面才安心。
寻着个机会,两人在上京城里的一间茶楼里见面。
桌上茶烟袅袅,裴子萋看着他,喃喃出声,“大哥哥瘦了。”
他是真的瘦了,本如庭前玉树般清俊英挺的身姿现在平添了几分萧瑟,愈见清冷疏离。
那日紫荆山上的围剿虽是假的,可划在身上的刀剑却是做不得假。砚书在紫荆山脚下寻到他时,满身的伤,浑然已是个血人了。
紫荆山上的悲壮惨烈,裴子萋虽是没亲眼瞧见,却也能从战场上传回来的消息隐约猜到。
不由黯淡下眸,问他,“大哥哥如此处心积虑,不顾自己安危。究竟是为了承平侯府,为了我和阿晟,还是为了清棠妹妹?”
她想知道真相。
裴琮之并不回答她,微敛着眸,抬手饮一盏茶。
面上清清淡淡,看不出情绪来,仍旧是她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兄长。
裴子萋久在深宫,也学的看人脸色。
眼见得气氛沉滞下来,她只得搁下心里的疑虑,抿了抿唇,再开口,已是寻常兄妹的关切之语。
“哥哥如今身上的伤可好了?我当时听着传回来的消息,都吓坏了。”
她彼时当真以为裴琮之死了,哭得肝肠寸断,连天子见了都心生不忍,连忙来宽慰她,“裴卿之死,亦是寡人心中之痛。爱妃切莫伤心。往后在这宫中,还有寡人与阿晟陪你。”
天子一言九鼎,裴子萋之后荣宠不断,隐隐有威逼皇后的气势。
正是她所求的。
裴琮之自然知晓,漫不经心搁下盏,抬眸来看她,“劳娘娘惦念,臣身上的伤已好了。还未恭喜娘娘,如今得偿所愿。”
皇后腹里的嫡子已经没了,如今她的阿晟,是独一无二的皇长子,风头无两。
“哥哥何必说这样的话来揶揄我?”
裴子萋的脸上并无欣喜之状,“哥哥不在朝堂,我和阿晟都只不过是让人随意拿捏的棋子罢了。”
没有亲族倚仗的贵妃,不过是个空架子。坐的高,却也随意便可叫人推翻了去。
是以她格外忧心,问裴琮之,“哥哥这瞒天过海的戏要做到几时?”
她盼望着裴琮之尽早回朝堂,她有了倚仗,在这深宫之中,才能安心。
哪知裴琮之不疾不徐,眉眼也平静,波澜不动。
“再等等。”
他淡淡道:“眼下陛下才刚刚放下戒心,总要让他安稳些日子。”
他这番胸有成竹的模样,让裴子萋落下了心。
她对自家的这个大哥哥,是有从前在闺中时的崇拜和自信在的。从小到大,她从未见他做什么事会失手过。
朝堂之上的事说完,便也该叙叙旧。
裴子萋记着他出征前说的话,他此番是去找沈清棠的,不由问他,“哥哥此番,可寻到清棠妹妹了?”
她现在对沈清棠的感情有些复杂。
两人自幼一同长大,从来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可是如今她嫁了裴琮之,裴子萋却突然忽生艳羡。
艳羡如今自己嫁了出来,她倒是嫁进裴府,成了正正经经的裴家人。
慢慢的,艳羡便转为了嫉妒。
她有时甚至会想,如若没有沈清棠在就好了,自己是他唯一的,嫡亲的妹妹,他便不会再偏心,可以一心一意地来帮衬自己。
但这般想过后,她也是无尽的懊悔。
从前两人在闺中的情意不是假的,她也是真心拿沈清棠当亲妹妹看待的,从来只盼她好,不曾盼她坏过。
如今却生出了这样不堪的心思。
她觉得自己有些魔怔了,也不敢叫旁人知晓,只暗暗将这心思藏在心里。
裴琮之洞若观火,自然将她这心思看得分明。
“寻到了。”
他语声平静,坦然告知,“紫荆山上,她受了重创,如今已失了忆。”
“清棠妹妹失忆了?”
裴子萋的关心也是真的,急忙问,“她受了什么重创,可无事吗?”
“无事。”
裴子萋现下说不准心里是怅惘还是落寞,抿了抿唇,轻声道:“无事便好。”
兄妹俩没叙多久的旧,点到即止。
裴琮之起身离开,叮嘱裴子萋,“娘娘在宫中且安心待着,旁的事,不必操心。”
裴子萋点点头。
得他这一句话,她算是彻底安心了。
裴琮之没在上京城里逗留,连夜便回陵川去。却未料正是他不在的这几日,沈清棠与程颂的亲事竟紧锣密鼓的提上了日程。
第190章 抓贼,变故
原是程颂的母亲突生恶疾,大夫去瞧,只说没多少日子了。
老太太只这程颂一个独子,临去前的最后心愿就是看着程颂成家。
康大夫得了程家嘱托来问沈清棠,“你和程颂,原也是我们看着的好姻缘。”
程颂往日里的殷勤,康大夫自是看在眼里。
旁敲侧击着问,“这桩亲事,你是什么想法?”
沈清棠没什么所谓,她年纪到了,也没有父母亲人倚仗。这桩亲事,大家看着都说好,她便也点头说好。
又道:“我没父母双亲,康伯就是我的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都听您的。”
“好好好。”
康大夫欣慰不已,“好姑娘,我既承了你这声师父,必定认真为你操办。你放心,虽是急了些,但一应规矩物什俱办得妥妥帖帖,绝不辱没了咱们姑娘。”
沈清棠淡笑着应下。
晚些时候,程颂来接她归家,也支支吾吾提起此事,“清棠,我……这事……哎呀……”
他挠挠头,这娶妻冲喜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反倒是沈清棠看着他,认真问,“程颂,你是真心想娶我的吗?”
“这是自然。”程颂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他自第一眼瞧见沈清棠,就欢喜上了她。后来寻着法地来安济坊献殷勤,也是存了亲近她的心思。
程颂迟迟疑疑开口,“只是这亲事仓促,我怕折辱了你。”
“无妨。”沈清棠并不在意,眉眼弯弯笑着道:“我不介意。”
她既松了口,这亲事自然是顺理成章就定下了。
等裴琮之自上京城回来,此事俨然是板上钉钉了。
沈清棠听见隔壁院落有人声,提裙过来敲门。
是笑意盈盈的脸,“前几日见裴公子不在,大门却敞着,想是公子出门仓促,忘了关门,我便擅自做主,帮公子阖上了门。”
同为邻居,不免关切问上一句,“裴公子远行,是归家去了吗?”
裴琮之刚到陵川,还不知她与程颂定亲的事,颔首温润一笑,“是,舍妹惦记,归家看她去了。”
又温声道谢,“院门临行未关,原是姑娘帮忙阖上。多谢沈姑娘。”
“裴公子不必客气,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又问他风寒可好些了。
他再颔首,“已然好了,多谢沈姑娘惦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