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了一身满 第30章

作者:桃籽儿 标签: 宫廷侯爵 朝堂之上 古代言情

  姜氏闻言颇为开怀,万氏见状更大赞方侯孝顺,接着又大包大揽起来,称既到了金陵便该由他们宋氏略尽地主之谊,倘若明日天色晴明不如就把游玩一事定下,保准安排得妥妥当当、定会让方夫人满意。

  “那便有劳宋夫人了,”姜氏点头笑答,“也要辛苦你两个女儿,让我再享一享有娇娥长伴在侧的清福。”

  一句话说得宾主尽欢、气氛着实和乐美满,偏这时却有仆役上堂,仔细看正是万氏房里的大丫头束墨,进门后便与自家主母对了个眼神,随即又对诸位贵人一拜,扬声道:“禀主母,汪家大公子来了,正在外求见四小姐——”

第50章

  话一出口堂上笑语便是一停。

  宋疏妍自来对继母一房心怀戒备, 当时亦瞧见了束墨与万氏相对的那一眼,一默的功夫便知晓继母心思,是要在姜氏和方献亭眼前把她和汪氏公子的关系坐实, 只不知那汪叙是无意着了万氏的道还是本心就要与她为难。

  宋疏妍眉头微皱,还是下意识看了方献亭一眼, 这回他正看着万氏, 神情多少有些莫测;而继母也正在此时开了口,笑问:“汪大公子怎么来了?年前不是就回宣州去了么?”

  “说是念着四小姐,怎么都要再见上一面,”束墨也捂嘴笑答, 拿眼偷瞧宋疏妍的模样好似当真在揶揄一双爱侣, “人还在外面等着, 带了不少礼物来呢。”

  “是么?”万氏笑得一双眼都眯了起来,转头又看向宋疏妍, “那可真是心中装着你, 四丫头便去见见如何?”

  这话真不得体,简直不将她当个正经的贵女看,宋疏妍原本对此等后宅的小纷争并不上心, 此刻却因有姜氏和方献亭在侧而格外介怀起来;心底热意退去,她的眉眼也变得冷淡几分, 对束墨道:“我与汪公子并无婚姻约定, 私下相见却是于礼不合,至于赠礼更是不必,便代我去回了他吧。”

  她过去一向对继母颇为恭顺忍让,眼下倒是头回将个“不”字说得干脆利落, 万氏在心里骂了句“小娼妇”、想这乔氏生的果然为了攀得方氏垂青而露了满嘴的牙,面上却分毫不显, 只挥挥手说:“罢了罢了,便去回了吧,这般贸然登门也确是不妥,下次还需请他家长辈同来才是……”

  束墨躬身答是、随即转身下堂而去,宋疏妍却知继母应得这般容易必是还藏了后手,果然不久后她的大丫头又回来了,这次手中更多了一封信,神情似颇为难地回话:“奴婢劝了许久才劝得汪大公子离开,只是这封书信却说什么都要交给四小姐,这……”

  那书信以绯色缄札而封,一望便知是绵绵情笺,宋疏妍心下反感更甚,又隐约感到方献亭的目光已落回到自己身上,模模糊糊似是而非,让她想抬头看他却又莫名生出几分胆怯。

  “这倒是有趣……”

  僵持之际姜氏却忽而开口,一双尊贵的眼轻飘飘地睨着那绯色的缄札,神情似笑非笑。

  “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疏妍这般品貌的自会引得各家儿郎折腰,只是这宣州汪家的行事未免太过孟浪,却是有些辱没了他家的门楣。”

  这话说得已有些重、且摆明是护着宋疏妍的,万氏听了嘴角一僵,不敢回嘴只连连点头应“是”;姜氏随手拿起身侧桌案上的茶盏,慢慢抿一口又放下,再开口时目光便落到万氏身上,说:“养女娇娥的好处多不胜数,可其中的为难也同样教人费心,宋夫人如今还有两个待嫁的女儿,可要仔细代她们挑选良婿,莫要被那些个不晓事的钻了空子。”

  姜氏虽一向为人和善,可到底也是颍川方氏的主母,当初在灵堂上即便对先帝也是不假辞色,如今对个江南后宅的妇人又能有什么忌讳?敲打便敲打了;万氏如遭掌掴、一张颧骨高耸的脸是红一阵又白一阵,再转看向宋疏妍时眼底的不甘却更为浓重。

  ——你以为人家方夫人会永远护着你么?

  但凡你名节有损……便再别妄想进颍川方氏的门了。

  这厢束墨从彬蔚堂上退下来,转头便穿园去了前院,汪叙仍在廊下等候,见束墨回来眼前一亮,后颇有些急切地问:“劳驾,敢问信可送到四小姐手中了么?”

  他确是面如冠玉风度翩翩,一身银朱色的长衫格外惹眼,单是站在那里便透出股文人风流气,十分飘逸鲜亮。

  束墨对他行了个礼,神情却有些为难,终还是答:“奴婢有负公子所托……”

  汪叙闻言会意、眼中亦是一黯,默了默又问:“却不知是哪般缘故?是……是宋家长辈不允么?”

  束墨听了这话眼睛一转,面上又做出为难之色,真不愧是在主母屋里被调丨教上了年头的大丫头,说话办事一应漂亮得出了花。

  “公子有所不知,我家主母原是十分盼望四小姐能与君结缘……”她期期艾艾地说着,“只是、只是……”

  汪叙闻言一愣,一颗心径直被吊起来,连忙催问:“只是如何?”

  束墨也不急着答,只等汪大公子被吊足了胃口才徐徐开口,道:“只是自四小姐归金陵后别家的媒人也常有登门,她、她许是……”

  这话就听得很明白了:一家有女百家求,宋四小姐许是又瞧上别人了。

  汪叙讷讷应了一声,心下真是万分失落,回想当初在宋府堂上惊鸿一瞥,那真是有美人兮见之难忘、一日不见思之如狂,此后再看什么翠袖红裙都觉得少了几分韵味,便是这金陵城中一夜千金的平康美人也教人提不起劲来,倘若这朵娇花当真被别人摘去了,那他……

  束墨瞧着这位风流公子脸上掠过的落寞憾色心中便多了几分笃定,再开口时戏更足了几分,佯叹曰:“我家夫人说了,汪氏与宋氏乃是世交,公子的品行她也最是信重,只恐四小姐一时想差了会抱憾终身,还盼公子能再果断些、早日将这姻缘定下。”

  果断些……?

  汪叙闻言又是不解,赶紧拱手虚心请教,可比在私学中询问先生如何对策论还要认真严谨,束墨也是慷慨、便赐教道:“明日四小姐要随夫人一同外出游金陵城,午时前后该会至绛云楼用膳,公子不若还是将这机会抓得紧些,多少要让四小姐知晓今日信中都曾写了些什么……”

  今日信中所写?

  泰半都是些缠绵情话,末尾更附了一首他精心写就的风流艳词,搁在宣州那也是万人传唱一曲难求……

  不如明日便……

  他已转过弯来,随即便欢喜地对束墨一个奴婢作起了揖,同时心中更笃定自己是得了宋家长辈青睐,筹划起事来也是越发没了顾忌,嘴上连道:“还请代我谢过夫人提点,小婿省得了,省得了……”

  次日一早天色晴明,万氏果然筹备周全要陪姜氏出行,说是午前会先至台城旧迹游赏,午后再另作安排。

  宋家长房的儿女几乎到齐了,除去宋疏妍和宋疏浅,宋明卓与宋明真两兄弟亦一并随行,女子乘车而男子骑马,前后皆有仆从若干,排场已然不小;方献亭身边的临泽却还神情严肃如临大敌,不知又从何处调来许多一看便知不是寻常家奴的孔武护卫,个个凶神恶煞生人勿近,瞧着委实令人有些打怵。

  宋疏妍因在一年前亲眼见过方氏遇刺的惊险场面,如今再见这等声势自然也就见怪不怪,万氏却心中不安得紧,登车前看看姜氏又看看颍川侯,十分惶恐地问:“这、这……”

  宋明真难得见主母露出此等瑟缩窝囊之态、心下只觉十分有趣,悄悄跟幺妹挤眉弄眼,只觉得三哥能亲自来金陵一趟可真是太妙了;方献亭亦见宋氏内眷脸色苍白,也恐军中之人会吓着城中百姓,斟酌之后还是挥挥手示意临泽将人撤走,后者十分挂虑、却只得依令行事。

  “左右之人鲁莽,惊扰了夫人。”方献亭对万氏致歉。

  这般将门武侯令行禁止的威严做派在江南可真是前所未见,宋三小姐只觉得自己一颗心被撩拨得酥了个透、越发盼望他日能嫁进侯府与她的贻之哥哥举案齐眉琴瑟和鸣,于是登车之后便愈发起劲地凑在姜氏身侧卖乖讨好,还真是一副人见人爱的柔婉俏皮模样。

  宋疏妍话少些,但心底对姜氏却也颇怀孺慕之情,或许不单因为她是方献亭的母亲、更因察觉对方对自己颇怀善意——她天生性情寡淡、不易同人热络,可待她好的人她自都会真心以报,譬如对外祖母和二哥,也譬如对崔妈妈和坠儿。

  那天一路上她都在姜氏身侧伺候,在她同继母和三姐姐说话说累时默默递上一杯热茶,原本下车时打算先下一步再去搀夫人下车,只不料方献亭到得更早、一掀开车帘便瞧见他站在外头,高大的男子身姿挺拔,便像雪松修竹一般峻峭苍郁。

  她见了他一愣、一时却不知该进还是该出,他的神情却很温和,看了她一眼后又默默抬起右手,手背向上、是要让她扶着他下车。

  这……

  她有些游移。

  就这么一顿的功夫身后车内便传来继母的催促声、是嫌她动作太磨蹭耽误了姜氏下车;她捋一捋自己额前的碎发,还是低着头弯腰从车内出去了,左手轻轻搭上他的右臂,短暂的触碰并无任何逾矩却还是让她脸颊微红。

  他必然也瞧见了,毕竟目光一直在她脸上流连,她甚至都感到了几分不妥,略微不安地与他对视、却又在他眼中看到几分微薄的笑意。

  这人……

  ……莫不是在欺负人吧。

  她把手收回来,指尖已微微泛起了热,只觉得他的确会下蛊,否则何以如此轻易乱她心曲;她一边半低下头一边对他欠身,轻声说:“……多谢三哥。”

  她是只管自己抱怨,却不知他心中对她也同样有些非议,不过一声“三哥”罢了、朗朗乾坤之下却像撩拨一般令人动情;他面上假作从容如常,应一声后便转身去搀母亲下车,姜氏的目光却在他过分严肃的神情和宋疏妍微微泛红的脸颊上打转,暗道若非独子三年守孝之期未过,恐怕眼下便可去向宋公提亲了。

第51章

  江南佳丽地, 金陵帝王州,六朝古都天下文枢,自有风流无数。

  台城旧迹犹在, 本朝对其故址亦多有维护修缮,自近处观仍可见高墙巍峨殿宇林立, 似只要招手一呼便会有前朝之人高声应答, 数百年前“建康”二字寄寓的繁华崇伟依旧栩栩如生。

  “倒是与如今东西两都的帝宫大有不同……”

  姜氏远望慨叹,语气似也有些唏嘘。

  “江雨霏霏江草齐,六朝如梦鸟空啼……原是字字真切。”

  这话说得有些玄虚、其中顿挫却又显出几分伤情,宋氏之人听话听音, 疑心先国公夫人是从这今昔变化中想到了年前方氏的衰落;万氏长子宋明卓本身在官场、眼下更盼着能攀上颍川侯得他提携, 遂连忙就着这个机会插话, 拱手道:“前朝旧事的确无常,如今新君继位却是一元复始, 他日方侯归于长安必大有作为, 我朝繁荣昌盛传之万世,定不会再重蹈台城覆辙。”

  这番恭维实在漂亮得紧,可见宋家嫡长子入仕这几年属实没有白费, 他弟弟宋明真便没有这样的眼力见,只随口同方献亭闲话:“我也是许多年不曾回金陵了, 忘了这六朝宫已修复得这般好——其实也不比长安的宫殿差多少吧, 听说他们梁人建的那几座几十丈高的楼阁都是香木制的,若是我朝定都于此那不也……”

  这就是昏话了,宋疏妍听得心下一跳,连忙伸手从身后悄悄拽她二哥哥的衣角, 可惜长兄的训斥还是来得更快,已当场对二哥撂了脸, 说:“一派胡言!自古王气皆在中原,南渡之朝又有哪个得以长久?你说的那个梁武帝便是生生饿死在台城中,岂不可悲可叹!”

  宋明真闻言一愣、随即也明白过来自己方才那话听起来像是在咒朝廷衰落,于是立马致歉噤声,后续良久没再说话。

  万氏虽说根本没听明白几人说的是什么、可也不妨碍她顺着长子的气势狠狠剜那不成器的庶子一眼,转头再对着姜氏又堆起了满脸的笑,说:“这台城故地平日常是宫门倒锁,若夫人要入内一游我便打发人去开门——”

  宋氏真不愧是江南士族之首,金陵地方的官员都要卖他家许多面子,姜氏却无意张扬行事引得百姓围观,遂只摆摆手道:“罢了罢了,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这宫城之外的柳色本已值得一赏,便不入内搅扰人家安宁了。”

  于是便不曾踏入宫门,一行人只在城墙之外的柳林中兜转了几圈,彼时他们都不知十年后这个看似繁荣安定的王朝将经历怎样的风雨飘摇离乱动荡,而眼前这座死气沉沉看似已无活气的宫城又将重新成为天下腹心。

  春光如许中踏青郊游自是人间美事,走得久了却也难免乏累,周到如万氏自不会令先国公夫人感到什么不适,一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劝人登车休憩,转去绛云楼用上一顿舒舒服服的午膳。

  金陵自古繁华,最热闹的却还属青溪两岸,除达官显贵们会在左岸修宅立府之外、右岸更多见旌旗翻飞的酒肆茶坊,绛云楼便是个中翘楚,当初先帝下江南时更曾亲至品鉴,着实是盛名在外一座难求。

  宋氏在金陵却绝不会有办不成的事,一早便着人安排上了三楼最紧俏的座位,楼里的东家亦亲自出来迎接,一见万氏便作揖行礼,更托她向宋氏兄弟问好;转头再看万氏身边两位脸生的夫人和公子,直觉其必出身不凡,便极小心地问:“敢问尊驾是……”

  万氏知方氏之人不欲兴师动众,此刻便只矜贵一笑,道:“是我府上的贵客,今日可要仔细些招待。”

  金陵显贵绛云楼无一人不识,如今此二位想来泰半不是江南出身,观其气度风仪极为出众、宋氏对他们的态度又十分客气恭敬,想来许是中原之地的哪位王侯南下暂歇,的确要打起精神来仔细伺候。

  他连忙应了,又亲自引着贵客们登楼落座,顶好的雅间品味不俗,室内焚香陈设精细,自雕窗向外看去正可见青溪蜿蜒,河上游船往来间有人声,可谓是闹中取静十分宜人。

  因此次有两家长辈在,晚辈们便不必男女分桌而食,入座时宋疏浅眼巴巴地瞧着她贻之哥哥、总痴心盼着能坐在对方身侧,最后显然不能遂愿,他还是跟她两个哥哥坐在一边,她便只好转头去跟四妹妹抢姜氏身侧的位置,这便绝不会失手了,一眨眼的功夫就把宋疏妍挤去了她二哥哥身边的下首位坐着。

  “夫人可要好生尝尝我们金陵的佳肴,与长安相比别有一番风味……”

  她十分亲热地为姜氏斟茶,一旁的男子们则张罗着说要喝酒,宋明真因此前那番失言已默了一路,此刻才终于又打起精神,问方献亭道:“三哥可要尝尝我们江南的竹叶酒?虽不比新丰酒来得性烈畅快,却胜在绵密悠长。”

  饮酒?

  宋疏妍眼皮动了动,悄悄看了方献亭一眼,心道他为人一向冷清寡言、倒不像是个会喝酒的;却不料刚这般想罢便听他笑应了一声,清酒上桌后更满杯一饮而尽,便像喝水一般自在从容。

  这……果然是武将。

  她暗觉新奇,莫名感到这个人在自己眼前变得更真切了一些,略微出神时却又见二哥也给自己倒了酒,不过不是满杯、只有浅浅一点。

  “尝一尝,”她二哥侧身对她笑道,“不醉人。”

  她眨眨眼,看着眼前的酒盏发愣,方献亭也一并看了过来,她还听到他问她哥哥,语气有些犹疑:“……她能喝么?”

  “就尝一口,能有什么事,”她二哥答,“咱们都在呢,总不会让她醉倒在这儿没人管。”

  方献亭眉头微皱还想再劝一句,宋疏妍却觉得她哥哥这话有理、心里又很想知道那人方才喝的酒究竟是个什么味道,于是在方献亭开口前便拿起酒杯以袖遮面轻抿了一口,谁想到男子们面不改色喝下的酒水竟是那般辛辣呛人、激得她一连串咳嗽起来,一张漂亮的小脸儿都涨红了。

  她哥哥好像早料到她会受不住、当即一边笑她一边帮她拍后背,摆明是关系顶亲厚的兄妹之间才会有的玩闹;方献亭无奈摇头,亲自倒了一杯茶水越过宋明真递到宋疏妍手边,淡淡道:“还是喝茶吧。”

  宋疏妍扭头看他一眼,口中带着涩味的酒好像也忽而有了几分回甘,道谢时她的声音也是甜的,少女顾盼间的神采比酒酿更加醉人;这般婉转的来回落在万氏母女眼里自然是万般讨嫌,宋疏浅用力攥紧自己的手、只差一点就要崩了将将染过蔻丹的漂亮指甲。

  偏在她要发作之时雕窗外有一画船徐徐而过,其上隐约飘来女子歌声,细腻柔情余音绕梁,便似枝上娇莺一般令人心弦微动。

  姜氏闻之颇感有趣,循声侧首向雕窗外看去,问:“这歌声是……”

  众人随之而观,见画船之上有三两彩衣女子,或垂首抚琴、或系铃而舞、或掩面而歌,意境幽美引人遐思,正当是勾栏中当红的歌妓。

  “只是伶人乐舞罢了,不值夫人一顾。”万氏微微一笑,神情却有些莫测。

  姜氏却还兴味不歇,许是在中原听多了雅正恢弘的正乐,如今转听这些江南小曲靡靡之音反而觉得新鲜,过片刻又问:“她们这曲子倒是动听,不知唱的却是什么词?”

  雅间中众人听得也是模模糊糊,依稀只有几句确凿,唱的是——

  霜肌若雪绛裙笼,蛾眉似月更含情。

  等闲不许墙外见,粉痕娇怯最分明。

  疏香盈,妍态静,几回思君梦中醒。

  ……不就是勾栏里常听的艳词?只是略微含蓄雅致些,不至动辄提及云雨之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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