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如满月
安公公见她神色比昨日松快许多,也忍不住为她高兴。
昨天?在门外,殿下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竟然是真的要立姑姑为太子?妃,这话别说是他听着,连旁边的侍卫听到也没忍住惊颤了下。
太子?妃,便是未来的皇后,国母,这是何等的地位荣耀。
他是真的打心眼里替姑姑高兴。
“奴才在这里就先?恭喜姑姑了!”
云泠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浅浅扯了扯唇角。
“姑姑比奴才在殿下身边待的更久,也更知道殿下从不轻易许诺,又是何等的性情。虽曾经?因为宫女身份的事迁怒过姑姑,但其实在以前?,”安公公道,“殿下对姑姑的额外宠信和纵容,连我等都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姑姑想必自己也明?白。”
否则也不会大胆到连这逃跑之?事都干得出来。
而殿下怒极找了三年,最后还是轻拿轻放。
只是却?没想到,宠信到会连这正妃的位置也能轻易送上。
安忠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在房间外面时,他试图为姑姑着补两句,殿下的情绪为何那么平静了。
因为姑姑那样?的大胆之?言,他并不怒。
对于?姑姑放肆的想法,不愿做妾的逾越出格要求,殿下根本不生?气。
让他生?气的,反而是那个张仁的出现。
殿下不怒姑姑有出格的要求,只怒姑姑竟然敢接近别的男人。
殿下既然如此退步了,还答应立姑姑为太子?妃,想必姑姑应该很高兴才是。
在安公公期待的目光之?下,云泠无奈默默叹了口气。
然后开?口问?,“殿下起了么?”
安公公立马高兴道,“已经?醒了。”
云泠吃完了早膳,端着安公公给的梨汤,敲了敲太子?房间的门。
只听他冷沉的声?音传来,“进。”
云泠端了梨汤进去,发现他临窗望水,神情很淡,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云泠把梨汤放下,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回过头来,看她抿着红唇不说话,眼皮掀了掀,“做什么。”
自她在梅阳县被他抓住以后,整个人都比以前?倔了不少,敲打威压的手段在她身上也不管用了。
谢珏冷哼了一声?,“你对着别人倒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唯独对着孤又倔又欺瞒,一跑就是三年。”
“全天?下也没有你这么大胆的女人。”
明?明?是一副温柔的性子?,骨子?里却?果决又妄为。
果然还是要为逃跑的事找她算账,亦或是敲打。
云泠却?不欲在这件事上再与他讨论争辩,实在没有意义。端着梨汤走过去,“殿下,外面风冷,小心生?寒,喝一口梨汤吧。”
谢珏薄唇紧抿,垂眸望着她。
没说话。
云泠声?音温软下来,“凉了就不好喝了。”
片刻后,
谢珏垂着眼,面无表情从她手里接过那碗梨汤。
云泠不想再提那件事,便转了话题,“殿下与飞鹰大人的事都议完了?”
谢珏走回桌边,把手中的汤碗放下,“嗯。”
“是不是快要到典济了?”
“巳时之?前?会到,到时候便可以下船。”
原以为只是停靠,没想到是直接下船。云泠瞬间明?白了过来,“殿下知道他们的目的地就是典济?”
谢珏:“按照他们来的时间推算,既然是往南边回,要么他们一直藏在典济,要么他们本身就是典济人士,到时候自然见分晓。”
若是典济人士,那这白银案背后的人便很有可能是这典济的官员。
云泠又问?,“殿下刚刚便是在想这件事么?”
没意料到他竟然答,
“不是。”
云泠抬了抬眼。
谢珏偏过头,视线落在云泠身上,“孤刚刚在想,你为何会来云泽,只是因为这是你师父的家乡?”
他是在她的一本书?册上看到她练的字,才有所感来到这云泽。
她果真在这里。
离开?他离开?东宫来到这地方,这云泽又有何不同。
贪官横行,庸官遍地。云泽在大晋的国土中并不显眼。不算富庶也不算贫瘠,默默无闻。他若不是亲自来一趟,也看不到这云泽竟然是这副模样?。
云泠默了默。
没想到他竟然是在思考这件事。
她也不欲瞒他,“一开?始是想着是师父的故乡要来看一看,但后来,有个游僧说这里可能有我身世的下落。我才来这里的。”
身世?
谢珏看着她,“你不是说一个能把孩子?卖了的爹娘也没甚可找的?”
她以前?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对他说的。
所以谢珏还真的没想过她是来这里寻找自己的身世。
听她说她是从小便被卖进宫,那这样?的爹娘不找也罢。
左右她以后都有他看护。
云泠从荷包里拿出一个很旧的平安符给他看,“本来也没想找,可是在师父的书?里看见这个平安符,我就在想或许他们也有苦衷呢?但我也不确定他们有没有苦衷,只是怀着这个期待找一找,找不到也便罢了。”
就算找到了,若一切都只是她的妄想,她的爹娘并没有什么苦衷,她也不会认。
丢下她的人,她不会让他们丢下第二次。
谢珏接过她的平安符看了眼,“在云泽都没有找到?”
云泠摇了摇头,“估计时间太久了,没人认识这个东西。”
谢珏眉头皱了皱,刚要说些什么,外面飞鹰来报,“殿下,前?方再过半个时辰就要到典济了。”
“属下有事和殿下相商。”
……
在水上行了一天?两夜,云泠没坐过这么久的船,感觉腰酸背痛,头晕恶心得紧。下了船,踩在地面上的那一刻感觉浑身都轻飘飘的。
一船人都是武功高手,只有她和安公公同病相怜了。
安公公比她还要惨些,下了船就开?始吐。
全部下了船。为了方便,这群侍卫全都扮成了家丁的模样?,而这次,云泠自然成了他的妻。
倒是让她恍然想起那次青州之?行。
那次他还嘲弄地问?她,她这张脸可有做正妻大妇的模样?。
虽是因为扮作宠妾才好行事,但那时她听了也并不愉快。
这时飞鹰上前?道,“那一伙人走陆路恐怕最快还需半日才能到。”
“我们是否先?行在一客栈住下?属下查探过,金门客栈属这里的交通要塞,那群人必经?之?地。”
谢珏颔首,“可。”
到了客栈,云泠又犹豫了起来。现下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未来的太子?妃,而且她现在的身份也是他的妻,便不会给他们开?两间房。
谢珏更是直接理所当?然让她拿着钥匙去房间,根本没有和她分房住的意思。
云泠没办法接过了钥匙。想了想,罢了,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
他这人最是洁癖,出门在外绝不用客栈里的东西。
安公公抱来锦被被单过来换上。云泠看不过眼,上前?和他一起铺,很快换好。
这时谢珏走进来,安公公又很有眼色地将凳子?桌子?全部擦了一遍,换了一套茶具,“殿下,请坐。”
云泠眨了眨眼,怔怔想,虽然太子?身边没个丫鬟宫女的,但是他这个东宫大太监倒是手脚伶俐,脑子?也灵活得紧。
“殿下,我们需要在典济停留多久?”
谢珏端起茶杯,只说了三个字,“不确定。”
不确定。
这还是她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这样?的字眼。
顿时心里也提了起来,这典济到底是什么虎狼窝?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太阳落下夜色降临,窗外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这个时辰,莫不是那群人到了。
房间窗户开?了半扇,云泠看见他们一闪而过的身影。
他们这是往哪里去呢?云泠沉思着。
他们去往哪里,受谁的指使,便能知道谁才是杀了郑大人的凶手。
过了大约两柱香的时间,飞鹰来报,“启禀殿下,殿下没有猜错,跟着那一行人的飞雪飞霜来报,他们趁着夜色从后门进了典济同知曹志平的府邸。”
典济的同知?
难不成这曹同知就是背后之?人,他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侵吞二十?万两赈灾银,还杀了钦差嫁祸给泽州知州,简直是好大的一张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