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成为太子宠臣 第7章

作者:景戈 标签: 破镜重圆 女扮男装 轻松 古代言情

  若陆酩败了,便只剩下死路,连带他的母族,还有那些太子党一并倾覆。

  他在燕北花费的时间,耗费的心神,已经够多。

  陆酩将颅骨放回那一堆白骨之中,敛下眸子,再次抬眼时,漆黑瞳孔已是一片清明,无其他情绪干扰。

  “即刻启程,”他淡淡道,“太子妃的尸骨一并带走。”

  他未曾说过要休妻,牧乔既然生是东宫的人,死也要死在东宫。

  当他的鬼。

  -

  牧野醒来时发现自己不在医馆。

  她躺在一张床塌上,眼前的青色幔帐朴素淡雅,素纱窗半开着,有清风吹进来,带着丝缕清竹香,将幔帐轻轻拂起。

  牧野辨认出了空气里除了那君子竹的清香外,还有淡淡的血腥气,像是一滴赤墨落进澄澈湖海那么浅淡,却让她的神经瞬间紧绷,她倏地睁开眼睛。

  那是一双像雪原苍狼般锐利孤绝的眸子,戒备地看着周遭。

  牧野的手摸至腰间,没摸到藏在其中的短刃,她只穿了一件中衣,身上的各处暗器都被卸了。

  “在我这里也睡不安稳?”窗外传来一道清雅声音,裴辞走过廊檐,推门进来。

  牧野抬起眸,望着朝她走来的男人,一身月白色长袍,束银玉冠,身形颀长绰绰,他的眉眼柔和,笑吟吟的,如玉般温润。

  牧野微愣,下意识叫他:“先生。”

  她听见自己的嗓音哑得厉害,后脑勺的地方传来隐约痛感。

  裴辞走到案边,往莲花香炉里又添了沉香。

  牧野伸手摸到后脑勺,摸到了纱布,隔着纱布,她摁了摁,一阵刺痛。

  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对于痛感已经麻木。

  纱布渗出血来,沉香也盖不住那味道了。

  “刚给你治好,你又手欠,真该把你的手绑起来。”裴辞走至床塌,解开纱布,替她查看伤势。

  牧野喜欢痛感,痛感和血腥气能让她在战场里时刻保持清醒和警惕。

  “我怎么会在你这里?”她问。

  裴辞垂眸,撩开她的黑发,凝着那殷红的血块,温润的眸子沉了沉。

  “我还想问你呢,脑袋怎么磕的这样厉害。”牧野和太子打的那一架,没有活人看见。

  “……”

  牧野低下头,乖乖任由裴辞碰她的脑袋。

  头部是一个人最薄弱的地方,牧野的父亲便是叫殷奴人砍掉了脑袋。

  牧野那时只有七岁,懵懵懂懂打开了送到牧府门前的锦盒,看到了里头血淋淋的脑袋。

  她受了惊吓,大病一场,差点没死了,多亏裴辞的老师江神医相救。

  虽然人活下来了,但吃了许久的药,江神医云游四方,将裴辞留在牧府,裴辞在牧野身边,一待便是十余年。

  除了裴辞和阿翁,牧野从不让任何人近身,就算是碰到头发丝儿也不行。

  随着后脑勺的疼痛加深。

  牧野刚才还迷茫的状态渐渐清明,终于想起来,

  他是牧野。

  牧野收复九州已过了三年,此间一直隐居牧府,不问世事。

  直到牧乔被废,回了燕北。

  牧野不知道牧乔在宫里过的是什么日子,但想也知道那见不得人的地方。

  不过现在她回来就好了。

  牧野找来和牧乔身形相仿,年纪相仿的一具溺水女尸,沉于湖中,若是皇家问起来,便说牧乔死了。

  因废了太子妃,燕北对天家颇有微词,若是传出太子妃殒命的消息,更是不利。

  天家不会声张,牧野更不会,就这样牧乔便能真正做她自己,无论去哪里都好,九州大陆山川湖海,哪一样不比拘在那金丝鸟笼里强。

  只是牧野没有料到,太子会亲临燕北,更没料到那小白脸看起来单薄的身板儿,能把他踹翻在地。

  牧野恨的咬牙,后槽牙磨出声响,她伸手去扯中衣,想要去看胸前被踢成什么样了。

  裴辞的眸色闪动,按住她已经扯掉一半中衣的手。

  “我已经帮你上过药,不用看。”

  牧野松开手。

  裴辞将她的中衣拉回到肩膀,虽然别过了眼,但余光依然扫到了一片雪白肌肤,锁骨纤细深邃。

  “牧乔呢,她被太子找到了吗?”牧野问。

  裴辞站在她对面,琥珀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她,牧野倒影进那一双眼睛里,仿佛被困于琥珀石里的一只蜻蜓,被细细观摩。

  许久。

  裴辞轻轻“嗯”了一声。

  “找到了尸骨。”

  闻言,牧野冷哼。

  世人都说太子殿下绝顶聪明,一具尸骨,连是不是牧乔都辩不出,看来他对牧乔,是真不曾上心啊。

  “太子还在燕北吗?”

  裴辞将她的中衣拢起,手却搭在她的肩上没有离开,在听见牧野提及太子时,他的手收紧,掌心包裹着牧野的肩头,中衣被压出深深的褶皱。

  牧野忽然闻到一股异香,眼皮瞬间沉沉,她轻眨了两下眼,最后撑不住,睡了过去。

  -

  裴辞的医术高超,牧野的脑袋伤得那样厉害,在床上躺了七天,就已经生龙活虎的了。

  回牧府前,裴辞给了她一个青瓷小瓶,里面装了祛疤的药膏。

  裴辞研制的祛疤膏疗效奇佳,不管是什么疤痕,涂上去都能消掉。

  牧野对于留不留疤倒是无所谓,不过裴辞对于这件事一向坚持。

  裴辞的住处与牧府相邻,中间的墙打通了,方便裴辞来回。

  牧野晃回府时,经过湖塘,发现裴辞说抽干了的湖,此时已经恢复原状,一点看不出曾经被搅得天翻地覆。

  这两天阿翁来看他时,说了那天情景,太子带走了牧乔的尸骨。

  阿翁担忧尸骨被太子带走,时间久了会发现端倪,想要阻拦,无果。

  牧野却并不怎么担心,太子日理万机,哪里会在意一个死人。

  -

  牧野走进她的院落。

  一支羽箭划破空气,朝他凌厉地射来。

  牧野面不改色,利落地侧身,羽箭擦着她的耳边,扎进了身后的树干上。

  徐之槐站在院子里,转了转手中的弓箭,笑嘻嘻地说:“你这身手看着也还行啊。”

  徐之槐是牧野的前锋,少数几个见过她真容的亲信,如今九州太平,徐氏在燕北是名门望族,徐之槐出了军营,做回了那个混不吝的纨绔贵公子,周身锦衣华服,玉冠环佩。

  “听说你被太子打趴下了,这三年是不是缺练了?”徐之槐哪壶不开提哪壶,以前牧野操练他们的时候,狠的跟什么似得,竟然被奉镛的小白脸给踹晕了。

  牧野没想到丢脸的事情竟然传出去了,黑了脸:“你怎么知道的?”

  徐之槐见她脸臭,笑得更欢了。

  “魏岿那天知道你回来了,特意去找你,没成想就撞见了。”

  魏岿以前是军队里的密探,他要想隐藏自身,别说是太子的影卫,就连十万敌军到他脚下,也发现不了他。

  “不过太子可真够狠的,把周围看见的人都给杀了。”

  “幸亏你妹妹跟他和离了,不然要是知道些他的什么秘密,报不准也灭口了。”

  牧野没搭腔,这件事对她来说实在耻辱,她一个字都不想提。

  牧野被裴辞按在床上躺了七天,早就躺得浑身不利索,她在院子的武器架上挑了一支长枪,扔给徐之槐,又拿一柄剑挥了两下,朝他刺去。

  徐之槐咧嘴一笑,将长枪抵在地上,向后一跳,墨蓝色长袍随风掀起。

  不到三个回合,红缨枪在空中翻飞,落在了远处。

  牧野的剑尖指在了徐之槐的脖颈:“三年无战事,倒是把你养废了。”

  徐之槐撇撇嘴,伸出两根手指,夹住剑锋,小心翼翼地推开。

  “行了行了,是我缺练。”

  现在的军营不像当年征兵无人,反而成了肥差,四海太平,空吃军饷,若是家里没点背景,都进不去。

  牧野抿了抿唇,无言。

  这时,从屋檐上翻身跳下来一个年轻男子,穿着粗布麻衣,头发用白色巾子随便扎起,他轻盈落地,怀里还抱着一只荷叶鸡,手上提着两坛酒,一滴未洒。

  “徐之槐,将军还伤着脑袋,你跟他打,要是伤口裂了,回头裴先生知道了,毒死你。”魏岿笑道。

  “你还说我,裴先生还不准将军喝酒呢,你带酒来,看他喝不喝。”

  牧野的性子他们都知道,肆意妄为惯了,也就裴辞能劝住,但也得要裴辞在眼前盯着,不然什么叮嘱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牧野看见魏岿手里的酒和烤鸡,果然眼睛亮了亮,掀起玄色长袍,坐在了院子里的石凳上,她敲敲石桌面:“正好渴了,坐着喝吧。”

  三人一边吃鸡喝酒,一边聊起来。

  “对了将军,你都跑了九州哪些地方?逍遥的一次都不晓得回来,也不肯带上我。”魏岿啃着鸡脖子问。

  这是牧青山对他们的说辞。

  “不记得了。”牧野漫不经心仰头喝酒,指了指脑袋,“摔坏了,丢了这三年的记忆。”

  魏岿瞪大眼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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