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白切黑夫君以后 第43章

作者:鹿燃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秦葶一点都不喜欢冬日,满目的荒凉与萧条总为她孤零之感又增一分。

  自御花园回来,秦葶的两只脸蛋被风吹的又热又红。

  她脑子里浑浑噩噩的,都不知一路上是怎么被何呈奕带回他的寝殿。

  甚至今日,她根本都还理不清都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为何会有人要将她丢到井里。

  殿中碳火烧的正旺,可秦葶就是觉着冷。

  她脚步停于碳盆边上,看着箱笼里上升的火苗,脑中似一片浆糊。

  “怎么,又吓傻了?”何呈奕端坐于窗下榻上,盯着她那一对看起来颇有喜感的红脸蛋问。

  的确是吓傻了。

  不仅她险些死掉,而且又见着三个人在她面前被活活打死,血一路蔓延,甚至都流到了她的脚边。

  这种事见多了,秦葶早就麻木了,她不觉着旁人可怜,只觉着自己更可怜。

  这世上到底有多少人要杀她呢?

  就算她如履薄冰的活着,就算她停在原地什么都不做,也有人千方百计的想要她这条命。

  “今日是朕救了你,你就不想同朕说些什么吗?”何呈奕似对此事颇感骄傲,今日两个人在小室完事之后,秦葶虽自行离开,但其实何呈奕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她。

  他只是很好奇,这一路上她会做什么,谁想反而看了一场好戏,救下她一条性命。

  对此,他竟觉着有些庆幸。

  眼下的心情秦葶无法言说,但听到他说的那句话觉着十分可笑,他在期待什么?

  “陛下是想让奴婢感激涕零的跪在您的脚下,一遍一遍嗑头谢恩吗?”

  脑子不清的时候,好似脾气胆子都随之见涨。

  “陛下难道忘了?奴婢现在所有的劫难,都是陛下您给带来的。”

  她歪着头红着眼,眼里没有半分感激,唯有怨念。

  “你在讲什么昏话?想死?”果真,这人是经不得半分刺激的,变脸如翻书。

  但秦葶已经顾不得什么了,眼前忽有一圈儿接着一圈儿的水泡晕开,她在失去意识前,看到高坐那人猛然自榻上站起,面目慌张朝她大步走来。

  作者有话说:

  第 50 章

第五十章 病中胡话

  秦葶红着脸在何呈奕面前两眼一翻, 这是令他始料未及的。

  将她自地上抱起,回到内室榻上,抬手摸着她异红的脸颊再一路探上她的额头, 滚烫的厉害。

  命齐林去寻太医,太医一见一个宫女装束的人正仰躺在皇上的龙榻上,心下一愣。

  但还是面目自然的把了脉。

  稍过, 太医自内室退出,跪于殿中案后之人面前复命。

  “她怎样了?”何呈奕眼皮垂着,仅从脸上,似也瞧不出对里面的人关心与否,好似只是随口一问。

  “回陛下,里面的姑娘是寒症, 应是先出了汗,后受了凉, 再加上急火攻心, 内外夹攻之下,人便倒下了,臣开了副方子,只要喝上两副, 待烧热退了便好了。”

  出汗他懂, 今日二人在小室中是何样的大汗淋漓,连压在背下的小衣都汗透的不成样子, 加上她热汗未消便匆匆忙忙的离开, 猛一见风至此,这倒情有可原。

  一想到此事根本, 倒真的与他有些干系, 眼底促狭一闪而过。

  再想急火攻心之事, 想着今日打死那几个人时,秦葶吓的整个人眼发直,自是也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朕知道了,去开方吧。”何呈奕放下手中折子,大步朝内室行去。

  齐林则引着太医一路出去。

  榻上的此刻正仰面躺着,脸上的红这会儿已经退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苍白的唇色和灰土似墙皮的脸色。

  他慢慢行至榻边,一道黑长的影子罩下,随而缓坐。

  “入了宫这么久仍是没什么长劲,秦葶,你当真是一点出息都没有。”于病中,他也不知这人听到了或是没有。

  他到现在也全然想不通,怎么会有人见着几个死人就能吓成这副德行。

  “朕当真不知道,你究竟是如何活这么大的。”

  何呈奕从不相信这世间白数胜过黑,至少于他年少至今,他所见的一切都被黑暗所铺满,倘若他的性子似秦葶一般,只怕是早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一块。

  忍不住伸手将被角替她好生掖了一下后又起身回到桌案前,还有堆成山的折子等着他。

  可不知为何,尽管里头的人病着,但一想到她在此处,二人相隔不远,便能给他一份浅见的满足与心安之感。

  如若深湖中的一片浮木暂靠了岸。

  他不乐意承认这种感觉,但却依赖这种感觉。

  齐林安排好一切再归来时,身子还未站稳,便听何呈奕又吩咐道:“不是自行宫调来了一个宫女吗,让她来照顾秦葶。”

  随之又加了一句,“秦葶这样的人,也不配让御前的人侍候她。”

  齐林脸上飘过一抹了然之意,安稳应下。

  似又想到旁的事,他又抬眼问:“东西都给皇后送过去了?”

  “是。”

  “她怎么讲?”

  “回陛下,皇后娘娘看起来似对此事不知情,据奴婢所知,皇后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原是她自府里带来的陪嫁,有些不安分。”

  “好生盯着。”

  “是。”

  ......

  一连两碗汤药灌下去,人也不见醒,高热不退,一夜过去,好似比先前更厉害些。

  每隔半个时辰何呈奕便去内室远远的瞧看一眼,不近前亦不说话。

  其间还给她服了从前他在村里生活时冷长清给他带在身上保命的黑色药丸,哪知秦葶这次油盐不进,任是何种仙丹妙药皆不见起色。

  滚汤的药汁子在白瓷碗中颜色鲜明,谷雨坐在一边,汤匙小盛一口轻轻吹了,温度适中再送到秦葶的口边。

  烧的人唇上起皮,时而说两句胡话,连眼皮都不睁一下。

  厚重的棉被盖了三层,人愣是一点汗也不出。

  听到身后有声响,谷雨回头,一见又是何呈奕站在门前,她忙将药碗放下,跪地请安。

  当真是自行宫来的,不比御前行走的伶俐平稳,做事总要毛躁些。

  “她怎么样了?”久未开口,贸然一张嘴,喉咙有些哑。秦葶一夜未醒,他亦批折子批到天亮,一夜未眠。

  “回皇上,秦葶药是吃下去了,但是没见好转,头烫的厉害,手心脚心却不出汗。”

  “先出去。”

  “是。”谷雨自地上爬起,头也不抬出了内室。

  缓行而过,他轻坐于床榻边上,这会儿外头天光大亮,明晃照出他脸上一夜未眠的憔悴。

  抬手探上床榻上人的额头,果真烫人,似比昨天还要烫些。

  再将手探入被中,寻到她的手心,亦是冰凉,没有一丝汗意,脚心亦如此。

  不免心下生忧。

  秦葶自小在乡间长大,不是娇养的性子,嘴壮,身子也强健,印象中她病的这么厉害,还是头一次。

  先前发烧那回,也是第一天服了药,夜里发汗?????,第二日一早便好了,哪里比得了这回。

  再一联想到太医那句急火攻心,便觉好笑。

  “你到底有什么火,还攻了心。”他忍不住阴阳一句。

  说话声明明不大,却似将人吵着了一般,仰躺的人单薄的眼皮底下眼珠微转两下,然后慢慢掀开一条缝隙。

  似睁又未睁,看着疲累的很。

  “醒了?”何呈奕眉心微动,语气中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星点欢喜。

  秦葶不作声。

  眼珠子在眼皮底下轻转两下,而后干白的唇微启,用沙哑的声音很艰难的自口中挤出两个字:“阿剩......”

  仅这两个字,让他才挑起的眉心又重压下去,“活拧了?”

  他问。

  “阿剩......”又是一声,好似全然不将眼前的人放在眼里。

  此时何呈奕方觉,秦葶似是神智不大清楚。

  应是病的太厉害,说着胡话。

  念及人病着,他未发作,反而很是难得的接起话来,“脑子还好用吗?”

  “阿剩,”再来一声,声音不大,却似一击接一击的重锤敲在何呈奕的脑仁上,而后她自锦被中探出手,抓住何呈奕搭在膝上的手,有力无力的攥住他两根手指,双闭上眼,“你没事啊......”

  “朕能有什么事。”

  “他们都说,你被人抓了壮丁,我要吓死了......”

  “抓壮丁?”

  “你没事就好了,咱们一起回家吧,夏天一过,河里的藕就长大了,我带你一起去挖......”

  咱们一起回家吧。

  一起回家。

  家。

  属于他们两个的家,那间破院子,那间冬日漏风夏日漏雨的破房子,是秦葶唯一放不下的牵挂。

  她于病中忘了他是谁,也忘了现在早就不是在村子里,而是在皇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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