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一道 第165章

作者:浮玉山前 标签: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那么,你就是我的关门弟子。”沉庵说,“明日起,你便可来道观听道。”

  蔡珺问:“可我不想听道,我想听的是,怎样做,才能让小易姐姐看到我。”

  “这些,等你弱冠后再学。”

  因为真切地感受过她热烈的爱意,所以在沉庵眼里,她爱与不爱,其实非常明显。

  她越来越忙,忙她的事。而他,无名无分地跟着她,甚至没资格吃醋,让她多关注一下他的情绪。

  他是长辈,怎可斩断小辈的翅膀,让她不能再自由飞翔。

  但,他扭曲的心又告诉他:他非常在乎她的不在乎。

  不断扭曲,不断在乎,不断自我劝解——

  终于,只是收获一场徒劳无功。

  他们已有很久都没见面,没有亲吻没有交.合,就在他被凿成熟之后。

  沉庵受不了,他的身和心都足够寂寞。

  终于,他鼓足勇气,主动寻她。

  他穿了件什么都遮挡不住的纱衣,学着小倌模样,坐在她的腿上。

  “好孩子,不想摸一摸我吗?”

  他光着脚,将她的佩剑踩住。

  脚背弓起,脚趾在剑刃上点了点。

  他身上戴了很多精致的小物件,他知道,她会喜欢。

  他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艳尽收眼底。

  她打趣道:“是在暗示我,你想生孩子啊?”

  他摇摇头,语气严肃,动作轻浮。

  “男人不能生孩子。”

  又点点头,“是在明示,想做生孩子之前要做的事。”

  她笑得欢快,手在他身上摸索。

  对他的主动来者不拒,却不肯多问一句,关心他的情绪。

  “不能生孩子……好没用哦。”

  沉庵脸颊绯红:“有,有用的。”

  不一时,有用的他,就被她翻来覆去地证实了他这话的可信度。

  她说,从前她没有睡过老男人,不知道老男人的腰肢有这么软。

  沉庵的心凉嗖嗖的。

  他的年龄虽不算太过年轻,但也不至于暮老。只不过对于她来说,这年龄的确是有些大了。

  他从她的话里窥出了微乎其微的嫌弃。

  遇见她的时候,他已不再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此后呢……

  要把四十岁、五十岁的他,展现在她面前么。

  他不要这样。

  倘使在她心里,他永远能是而立之年的模样就好了。

  沉庵将她嵌在胸膛前,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囡囡,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在好多年之后。”

  他说:“我想你会喜欢。”

  她毫不在意,岔开话题说:“往后我都会很忙,你别再像这样死缠烂打。给彼此留点距离,我并不想时时刻刻都跟你待在一起。”

  她把毛茸茸的脑袋扎在他胸膛,听着他的心跳。仿佛是把他当作“亲人”,在他“咚咚”的心跳声里,感受到一种温暖。

  方才玩得尽兴,这时有些累了,她就没再抬起头,枕着他的呼吸,渐渐入睡。

  在灵愫的印象里,这一次亲密,是她最后一次看见沉庵精神尚还正常。

  后来她作为“代号佚”,经常待在杀手阁里训练其他杀手,空闲时就不断与人比武,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什么叫“后生可畏”。

  她与沉庵有很长时间都没再见面。

  她曾亵渎他、折辱他、驯化他,而当她的手段初见成效时,她却开始远离他、漠视他,甚至是,厌恶他。

  沉庵不明白,他们这段扭曲关系,怎么就疏离成了这样。

  最开始,抓住他的胳膊,不肯放手的是她。而今,日思夜想,失眠难寐的却是他。

  为了挽回她,沉庵开始给她送其他男人。

  就像一个妻,主动给她的夫招揽小妾外室。

  但,她总是忙。

  忙到有时连饭都吃不上,又哪有心思玩男人。

  沉庵就给她送饭,但“送饭”的活计,每每都被阁主抢先占据。

  送花、送簪珥缭绫、送精致稀奇的小玩具;写信、写情书、写抒情的骈文歌赋……

  可惜,这些他做过的事,都有无数人抢着为她做。他的真心,夹在无数份真心里,自然就显得不起眼。

  偶尔她也来看他,看他这个在冷宫里快要得失心疯的妃嫔。

  只是每次前来,她都单单是为了发泄戾气。

  道袍将他裹得严实,但在这一层衣裳之下,藏着数不清的烟痂、鞭痕、蜡痕。

  她对他说,你就是个装污秽的渣斗,不被允许反抗,只能承受,并感谢她的奖励。

  屋里陈设凌乱,他从这头,被她摔到那头。

  “咚——”

  她揪住他的头发,把他的脑袋往墙上摔,力度大得能直接揪掉他的头皮,把他的脑袋拧下。

  她的动作很暴力,但在他的毫不反抗下,这场暴力,像极了一场极具冲击力的表演。

  沉庵的身很痛,心更痛。

  对她来说,这种事是权力的体现。

  但对他来说,这种事是爱的体现。

  而当下,他在她无情的施暴里明白,他们之间,根本没有爱,只有她的发泄。

  他的小爱人不会明白,他要的是一份纯粹的爱,而非一次又一次无休止的发泄。

  他羞于承认:一个老男人,竟被小姑娘玩弄在股掌之中,不可自拔。

  多想紧紧地抱一抱这个在他身上作恶的孩子,可现今,她讨厌他的怀抱。

  沉庵在泪光中问:“囡囡,怎么不让抱了?”

  他的手在半空无力地比划,“从前,从前你都会让我抱的。让我再抱抱你,好么。”

  她沉默着。良久,她起身。

  “你还真把自己当我的长辈了?”

  她的脸被光线切割得半明半暗,目光晦暗。

  “沉庵,我们分手吧。别再来缠我。”

  沉庵的所有情动,都被她的绝情衬托得像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与悲剧。

  阅尽悲欢离合的年长者拿出仅剩的勇气,去爱一个灿烂明媚的小辈。

  被强制侵犯的受害者,抛掉所有道德底线,去扭曲地爱着加害者。

  在一场真心抵真心的博弈游戏里,他赌输了,输得彻底。

  沉庵哭得无声又绝望。

  他不想分手,于是,他动用了一切能想到的手段,发疯吼叫、绝食割腕、跳楼自缢……

  只是为了见她,跟她说一句:不分手。

  可她太忙,经常跑到各地做生意,或是接活计杀人。

  沉庵很执着,她不来,他就一直发疯。

  “清心寡欲的道长”的形象,他弃之如履。他彻底不在乎旁人对他的看法,百般纠缠她。

  然而发疯的效用并不明显。

  在他第一次将匕首架在脖侧,哭着求她不要分手时,她眼里闪过一阵惊慌。

  她说:“你看你活成了什么烂样子。”

  只那一次,她不耐烦地哄了他一句。此后,无论他掀起多么惊悚的惊天骇浪,她始终不曾回应。

  闹得久了,他的糟糕情绪不免会影响到她。后来,她曾来瞧他一次。

  只不过,她还带了新欢过来。

  她只是坐在圈椅里,翘着腿,高高在上地审视他。

  “你有多爱我?”

  她把脚踩在新欢的背上,眼睛却盯着沉庵。

  沉庵将她的胡闹尽收眼底,心如死灰。

  “为了爱你,我愿付出一切,哪怕是去死。”

  她轻笑出声,“哦,是嘛。那你就去死啊。”

  沉庵深吸了口气,跪伏到她身旁。

  “死了,你还会记得我吗?”

  她掂着长杆烟斗,把烟雾吐到新欢张开的嘴里。又用滚烫的斗钵,压到沉庵的侧脸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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