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少尹
李妍没接话,小声问:“他们俩说什么呢?这么半天了大人有没有头绪?”
“本官要是能听明白,早就去发表高见了,还能被晾在这?”
这话中肯,很有道理。
一同被晾在角落的两人,面面相觑。
李妍站了片刻,隐隐觉得沈寒舟的目光时不时往自己身上飞。
那神情与往常说不清楚是哪一点不一样。
更加犀利,更加沉稳,似乎也带着点遗憾的味道。
“林大人有没有觉得沈账房今日有些不同?”她下意识开口。
却见林建安打量半天,摇摇头:“没看出来啊,沈账房惊才艳艳,他哪天替代女娲娘娘去补天了,本官都不觉得惊讶。”
这是喝迷魂药了吧?
李妍目光撇着林建安,表情十分玩味。
“李妍。”忽然,沈寒舟开口唤她。
李妍一滞。
她极少从这张嘴里听到这个称呼,有些惊讶。
可在使团面前,她很快调整过来,微笑上前,颔首致意。
沈寒舟望着她,若有所思道:“使团说,死的是新上任的使臣,叫尉迟升。此人精通中原语言,对魏晋两国都很熟悉。”
他顿了顿,继续道:“尉迟升好色,从于田国到青州路途两月有余,途经皆为小城小镇,他也就被迫一直收敛,直到抵达青州。”
沈寒舟望一眼使者,蹙眉道:“他们劝过他,但他不听,执意要去喝酒听曲,还带走旌节。使团在原地等了他五天,不见归来。”他顿了下,“直到熟悉的飞龙山庄商队领队找到他们,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
第118章 天大的误会
李妍明白了,是张铮找到他们的。
她了然点头,追问道:“我晌午去见了从于田国回来的张铮,准备问他‘帐中没’这种毒是怎么回事。他不肯说,硬说自己有西域朋友,非要让那些朋友过来找我,还要得你和曹切的同意,才肯告诉我那毒药到底是怎么个东西,什么方法能中毒。”
李妍向使团颔首一笑,再看向沈寒舟:“哎,你正好在,帮我问问啊。”
沈寒舟一手负在身后,目光望着她:“问不了。”
他断然拒绝。
“为何?”李妍大惊,“乔七命故弄玄虚就算了,怎么你和张铮也都这样啊?”
沈寒舟抿嘴,片刻后叹息摇头:“不是不问,我们叫‘帐中没’,对方不一定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叫法不同,问不到的。”
李妍愣了下。
她想了想,好像也确实是这个理。
“……那不对啊,张铮专门说了,他们知道。”
“他骗你。”
李妍不死心:“那你能不能讲讲那个暴毙的症状,说不定把症状告知后,他们就能对上那个毒药呢?”
沈寒舟没说话,他思量片刻,又看向几位使者,以西域话问道:“要留下吃晚饭么?”
一旁,林建安表情精彩纷呈。
他慌忙抬手捂嘴,肩头猛颤,赶紧走出屋子。
西域使团也被问懵了,诧异片刻,就见人人都摇头:“不了,我们留在这给你们添麻烦。”
沈寒舟若有所思地点头,长长叹了口气。
他转身看着李妍,无奈道:“看来是真不知道。”
李妍没多想,心中暗自咂嘴,觉得张铮真是翅膀硬了,居然骗她。
林建安不知去哪里干了什么,回来的时候面庞通红,泪眼汪汪的,时不时打嗝。
他拿着帕子捂着嘴,连声轻咳,一句话断了好几次,说了好久才讲清楚。
“那就有劳林大人照顾使团了。”沈寒舟确实拿出了一副主人模样,将众人护送到楼外,目送他们离开。
至此,他才有空回头看向李妍:“你很好奇那个‘帐中没’?”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李妍眨眨眼:“既然要破案,就必须得知道那是干什么用的东西啊。”
沈寒舟站在原地,他想了又想:“这样,明日我再去帮你问问,你莫要自己去打听。”
“为什么?”李妍不解。
“……我想吃桃花酥。”他温声道。
李妍一滞。
海西楼前高挂着两只灯笼,昏黄的光落在沈寒舟的白衣上,将他衬托得更是虚弱。
“你好久没给我做过桃花酥了,我想吃红豆和芝麻馅的。等你做好了,我应该也问回来了,犯不着再去到处打听。”
他垂眸望着李妍,委屈巴巴,像是小狗。
李妍心头一紧。
哎呀,那张脸,超然出尘、清风朗月、高山白雪,配上那么一副神情,再以极尽温柔的声音当头而下,这对李妍简直是当头一棍。
她几乎是下意识点头,应了声好。
说完又觉得自己居然会被美色误导,实是丢人,“哎呀”一声,转身就走。
沈寒舟站在海西楼门口,望着她越走越远,脸上的神情渐渐恢复如常。
他抬起头,看着海西楼的匾额,瞧着一旁飞龙商行的金印,目光越发深沉。
竟然是兄妹。
他心中憋闷,手掌一把握成了拳头。
那天饭后,李妍一个人在月下练剑。
沈寒舟倚靠着窗,手里握着女宅账目,自上而下的望着她挥剑的身影。
世间最远的距离便是如此。
本以为是烙在心头的人,却忽然发现,是永远都得不到的存在。
思及如此,他手里的账册仿佛变成了奇怪的文字,半点都看不进去。
皓月当空,星河万里,天下之大无所惧,独这一方安宁,最抚人心。
李妍如人剑合一,剑在手中,状似游龙,由是剑神得见也要甘拜下风。
琴声顿起,悠悠扬扬。
李妍望一眼二楼窗口,沈寒舟跨坐其上,膝上长琴铮铮作响。
他即兴一曲,目光却始终落在李妍身上。
随着她的剑气柔和而柔和,凛冽而凛冽。
李妍忽然想起李清风曾说过的话。
世上最好的相遇,就是你写字时他研墨,你做饭时他洗碗。
是喝酒的时候,有人为你满杯。
是舞剑的夜里,有人为你谱曲。
是恰到好处的距离,是余生漫漫,人在归途。
是所行皆有人陪伴,是所思皆有人回应。
如当下,如现在,她在月下,他在楼中。
但李妍不知,沈寒舟却并没有这么想。
世间再没有一种情苦,能如他现在正经历的这般磨人心智。
爱而不得,求而不应。
曾经她是主,他是仆,他还觉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占尽了天时地利,让她对自己产生习惯,留在他身旁,让她依赖自己,不再离开,这些通通只是时间问题。
可现在……
他那卑劣的念头,不应该存在的感情,永远都不能被她知道。
他怕她嫌恶心,怕她会赶他走,怕被拒之千里之外。
该死!
沈寒舟从没有如现在这般,如此急切地想要恢复全部的记忆。
哪怕一点点,一点点就好,好让他彻底死心。
大抵是这样的念头从琴音里传递了出来。
李妍缓缓停下,她收了剑,仰着头,关切地问:“沈账房,虽然我琴棋书画一塌糊涂,但也能听出你这曲子后半段里愁肠百结,可是有什么心事?”
沈寒舟一滞。
他望着李妍。
若只是兄妹之间能做的事……
“可能是刚刚恢复,哪哪都酸胀得很。”他微微笑起,“李妍,你上来帮我揉揉肩膀吧。”
月下,李妍望着那扇窗户,站在原地如遭雷劈。
“我?”她难以置信,指着自己的鼻尖。
不得了,山庄二把手疯了,居然已经开始使唤自己给他捏肩了啊?
却见沈寒舟抿嘴,柔声问:“不行么?我实在是想不到找谁。曹大掌柜很忙,乔神医又在照顾承东和刘水,分不开,余下几人既要护卫,还要守夜,更不好麻烦他们。”
他说得有理有据,让李妍一时还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她点了下头:“你等我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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