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舟不归
玉藻已经洗完脸,因为女君在屋舍里面嘱咐仆妇事情,所以一直不敢去打搅,而是去搬来一张胡床,坐在庭院里的遮荫处避暑,看见两个仆妇都已经离开,才起身去拿了个深腹的铜盆,端着凉水要进居室。
走到外面的时候,看见有侍女路过,她停下脚步:“你跟我进去一起侍奉女君盥洗。”
侍女赶紧来到屋舍外面,低下头:“是。”
两个人进去屋舍后,侍女走去内室东壁拿来女君日常用来的盥洗的巾帕,然后再走回来。
玉藻把铜盆放在几案上,直接在旁边跪坐着侍奉,从侍女那里接过巾帕浸湿后,稍微拧一拧,递给女子。
一直在流汗的谢宝因脸上看着依旧风淡云清,甚至还能够安安稳稳的跽坐在几案前看竹简,没有丝毫变化,接巾帕也是稳重,擦完脸和脖颈后,同样也跪坐在旁边的侍女拿在手里。
随后她双手放在水里濯过。
玉藻再递过去干的巾帕:“女君要不要在居室内用些冰块。”
室内虽然比外面要舒适,但是现在已经是日正时分,扇出来的风都是热的,要是放盆冰在这里,再扇风,出来的就是凉风。
“太过奢靡。”谢宝因擦干手上水珠,声音淡淡的,“嘱咐疱屋的仆妇烧些水拿进湢室。”
脸颊和脖颈的汗虽然被擦去,但是身体还粘腻着。
玉藻点头,然后从女子身旁起来,端着铜盆跟侍女一起出去。
端着铜盆去庭院里面把水倒掉后,玉藻亲自疱屋那边看着烧水,水刚烧好,马上就嘱咐仆妇提进去,然后又嘱咐仆妇另提两桶凉水。
等仆妇把水倒进浴盆里面,她亲自去倒凉水,一边倒一边用手试着水温,变成温水后,才去叫女君来沐浴,随后去把女君从前常含的那块蝉玉找了出来。
屋舍里面的可容两人躺卧歇息的矮足坐床也换上有凉意的坐席。
谢宝因沐浴出来,拢上轻容纱裁剪成的罗衣,接过玉藻递来的蝉玉,含在嘴里散热,这块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冰凉的蝉玉还是范氏给她找来的。
那年天下大旱,热死了很多人,最畏热的她虽然朝夕去省视,博得一个孝名,但是性命也失去半条,范氏知道她身体有顽症后,特意派遣家中奴仆专门去越郡购来的,嘱咐她每年暑夏,都要含着。
脱下木屐,躺在床足只有半指高的坐床后,困意也铺天盖地的来了。
玉藻就跪坐在旁边席上,扇着风,守着。
很快她就听到屋舍外面有声音,仆妇喊了一声“家主”,然后旁边的湢室被打开,水声传来。
她看着浅眠的女子,把纨扇放下,起身离开。
林业绥沐浴出来,顾及在屋舍庭院侍奉的都是仆妇侍女,虽然窗牗已经被合起,屏风的遮挡性也很好,但是浑身都不自在。
他擦干头发,去东壁穿上一件宽袖外衣,然后徐步到坐床边,看见女子蹙着眉头,顺手捡起纨扇。
微风一下又一下的落在女子身上,发丝吹起,罗衣紧贴。
他撇过眼,走过去几案旁,拿着一卷竹简看起来。
日昳时分,日头渐弱。
睡饱醒来的谢宝因捂嘴打起哈欠,然后吐出蝉玉,开口想要侍女不用再扇的时候,就看见男子坐在旁边,单手握着竹简在看,右手还拿着纨扇。
她半起身,动作轻柔的拿过纨扇,想要让男子安心看书。
林业绥还是被惊动,视线从竹简挪到女子身上,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伸手把她睡歪了的交衽罗衣领口理好。
这件罗衣是由没有任何纹样的薄纱裁成,但是仔细看,就能够发现纱下面的几个红印。
谢宝因发现他没有再看竹简,把蝉玉拿手帕裹好,说起今天的事情:“我前面去玄都观的时候,遇到了陈留袁氏那边袁家夫人魏氏,还有袁二娘子,我听袁夫人的意思是想要和我们议婚,把袁二娘子婚配给卫铆。”
林业绥收回手,随口问了句:“崔家那边呢?”
“踏春宴那天,我与崔四娘子的母亲委婉提过。”谢宝因以为男子心中还是属意崔家,但是自己却把这件办砸了,叹道,“要是郎君觉得袁家不好,改天我再去崔家说说。”
“不用,崔家既然不想和我们结秦晋之好,何必去强求。”林业绥唇角有了弧度,沉声道,“我记得父亲曾经说过,袁符郎也是高风亮节的人,袁夫人年轻的时候也是一郡才女,两人教出来的女郎必定不会太差。”
谢宝因想的却是别的。
魏氏的夫君袁游现在任职的是从六品的符节郎,门下省的符玺局长官,掌管玺印符节,品级虽然不高,但是十分重要的位置。
其实说起来,两家没有什么不配的。
她垂眸眨眼,问道:“是不是也要去问问卫铆的意思,怎么说也是他要成婚,要是我这个长嫂给他娶到不喜欢的,那就成了怨耦。”
林业绥笑道:“改日我和他说就是。”
目的达到,谢宝因也笑开。
林业绥无意一瞥,不知看到什么,暗中深吸口气,放下竹简后,抚上女子的足腕,眼睛却一直望着女子的眼眸,低沉的声音里带了些质问:“长寿缕没了?”
谢宝因楞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赶紧解释:“沐浴的时候解了下来。”
林业绥视线落在某处,吐息重起来:“幼福,那里起来了。”
那里?谢宝因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连忙遮住,纱太轻薄,又有凉意,便起来了。
她红着脸,忙说道:“你该入宫去赴宴了。”
林业绥手肘落在凭几上,撑着下颚,饶有趣味的看着:“昨夜好像还没有给幼福疏解过。”
女子有孕后,那里胀痛,红印就是他疏解后的结果。
谢宝因还没有开口。
男子又是体贴的一句:“痛吗?”
不知是什么引诱着她点了点头。
随后,带着薄茧的手指抚过她的赤足,然后是没有任何隔物的腹部,他的手在这里停留,看着她低声说道:“已经有些隆起来了,我们的孩子。”
谢宝因困惑起来,她怎么不知道已经隆起来,自己刚要伸手去摸,那只手又继续往上,她连忙捂住嘴。
林业绥看着女子极力隐忍的模样,起了坏心,手指拨弄过早已从莲蓬里露出来的莲子,仔细描摹其形状。
“郎君。”
毫无波澜的林业绥轻嗯了声,温润公子的模样,关心询问:“有没有感觉好点。”
谢宝因看着男子一副正经做派,羞愧的合上眼睛,在心里默念着各类静心的经文,渐渐地,感觉也终于散去一些。
林业绥发现女子要把心里的感觉消去,不由得笑了笑,任由她做着无用功。
后来,莲子被湖水给打湿。
谢宝因猛睁眼,死咬着手指,努力将声音吞咽回去,可这次,无论念多少经文,也不再管用。
剥莲子的人终是放过女子,而罗衣也皱起。
林业绥轻轻扯下罗衣,把女子曝露在热气中的身体重新遮住,说出归家时得知的事:“陛下让你也一起入宫赴宴。”
谢宝因心神滞住,面上仍无波澜,又是五公主带来的恩典。
林业绥见她不说话,不想勉强,宫宴本来就自在,不去也好:“要是不愿意,我帮你回绝。”
神思重新动转起来后,谢宝因起来,拢了件外衣:“怎么会不愿意。”
林业绥还是存了丝狐疑:“当真愿意?”
谢宝因点头,笑道:“自然是真的。”
【?作者有话说】
男主:跟崔二做亲家,疯了吗
第51章 三尺之外
谢宝因走去东壁, 伸手解开衣带,把前面睡觉所穿的罗衣脱下,稍微一分神, 视线就能看到那两处都变红了。
她正要伸手去拿抱腹穿, 身后的男子忽开口喊她:“幼福。”
背对着居室西面的谢宝因轻轻嗯了一声,手上已经拿着一件官绿绣越鸟的抱腹,越鸟旁边有荷花盛开。
两个人之间,相隔着的是黄山水屏风,发黄的绢布上面, 被绘以高山流水,挺拔的松柏。
林业绥没有跽坐, 而是敞腿坐在坐床边,左手落在旁边的几案上面,轻撑颊侧,好整以暇地瞧着绢画后的身影。
原来那卷放在几案上的竹简, 也因为两个人刚才的折腾,几案被碰东被碰动,竹简掉落, 此时正静静地躺在男子脚边, 竹简摊开,只看见竹片上面的那句“若知色想外空, 色心内妄,妄心空想, 谁为色主”正被男子踩在脚底。
屏风那边, 谢宝因已经把抱腹穿好。
官绿之色, 配以女子香脊的白, 恰如茭白。
而茭白可以解热毒。
林业绥右手探入, 微阖眼,呼吸停滞,只听他轻启薄唇,用自己家主的身份发号施令一样,不容人拒绝:“解开。”
谢宝因愣住,又听见身后的喘息渐起,脸颊立即就被血色侵袭变成红的,再想到男子前面好像没有给他自己纾解。
要是憋坏了...她深吸口气,反手轻扯背后的系带,还未来得及反应,抱腹就已经落在地板上,不轻不重的一声,彻底搅乱人的吐息。
林业绥睁开始眼睛,眸里原本有的清明,已经彻底被人给掺进半池浑水,他右手微动,面上依旧还端着几分君子之风,声音里带着几分隐忍,一字一句道:“转过来。”
谢宝因的耳尖早已泛红,舌尖分泌出津液,吞咽进嗓子里后,脚下轻挪几步,隔着屏风,面向男子。
林业绥透过屏风,望去,绢布的黄,犹如夜间的昏暗烛光。
女子所站之处,画了半枝从松柏后伸展出来的红梅,却只有花苞,唯有两点红色照映在上面,做了红梅。
男子的神智逐昏,便也想要拉着女子同沦。
他满身污秽,她又怎能佳人独立,卑劣的心,总是不知收敛:“幼福,看着我。”
但是谢宝因不愿意再听他的话,双目紧闭起来,覆在眼下肌肤的长睫轻颤,光是听...就依旧叫她面红耳赤。
男子的呼吸渐重,手上动作有如脱缰之马,再也无法止住:“幼福...便不想瞧瞧...我为你情动的模样吗?”
耳畔的吐息,叫谢宝因想起两人无数欢爱的时候,但是从来都没有看过男子那里,更不用说是要看男子对着自己做那种事。
林业绥只觉得神智已经飞至天际,他还想要再往上时,一道屏障阻挡于中间,动作逐渐加快。
谢宝因的气息也被带乱,在心里劝服道:他们是夫妻,看看也没什么。
她双目睁开的那刹。
林业绥也闭眼仰头,喘着粗气,宽袖外衣和地上已经脏乱不堪。
半瞬过后,他缓缓睁眼,发觉女子在看自己,神色淡然的拾过手帕,毫不避讳地垂头擦拭着。
玉藻也来到屋舍外面,她刚刚知道女君也要随着家主一起入宫赴宴,眼看时间已经不早,但是她们家主又在里面,前面还听到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在心里做过挣扎后,她倒吸一口凉气:“女君,晡时已经快要到了,不知道女君需不需要我进去侍奉。”
谢宝因回过神来,撇开视线,稳下声音:“命仆妇提水去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