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玉怀姝 第53章

作者:嘉衣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甜文 轻松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憋得脸都红了,才?憋出一句自言自语的叹息:“不中用啊,不中用。”

  痛心疾首!晋王殿下也?逃不过美?人计。

  她声音极小,离得又有一段距离,宋谏之耳力再?好,交谈时约莫也?听不清的。

  偏偏此时,李岁仰起?头,脆生生的问道:“为什么说他不中用啊?”

第63章 六十三

  冷冰冰的眼刀子已经刮到脸上了, 撄宁心里连‘救命’都来不及喊,只恨自?己不能原地消失。

  她怂的脊梁骨都攀上阵冷颤,嘴里打?了个磕巴, 绞尽脑汁的狡辩:“不中用……不中庸!”

  这根救命稻草被撄小宁狠狠薅住了:“我夸那个哥哥不中庸, 就是, 就是说他才华斐然颖悟绝伦的意思……”

  一旁的主仆俩话都不说了, 撄宁甚至疑心自?己挨了刀子, 低头呆懵懵的看了眼胸前, 也没捱捅啊, 怎么胸口凉嗖嗖的。

  她背对?着晋王殿下, 好像是被冻在了原地,只有脸上能换换表情, 于是眉毛一拧嘴角一瞥, 硬生生窝成了苦瓜脸。

  “你去吧。”

  是宋谏之的声音。

  “是。”

  十一应下后转身出了内院, 临走前遥遥望了撄宁一眼,目光中透露着八分同情、一分不忍, 剩下的一分,撄宁自?动解读成了“你命休矣好自?为之”。

  李岁还满脸好奇的仰头看着自?己,她生怕这孩子再说出什么惊世之语,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脚下抹油说溜就溜。

  她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抢先一步开了口:“你说什么?想吃茯苓饼?我带你去买。”

  说完麻溜的拽着李岁出了院, 闷着股劲儿?一路行过两个拐口,像是被人?撵到满山跑的兔子。

  等到李岁轻轻拽了拽她手, 撄宁才后知?后觉的腿软, 随便在巷口寻了块石凳,脊背一松, 瘫在了不知?谁家的墙角。

  “怂包,你为什么这么怕他?”李岁昂着小脸,话里话外,竟有些看不上她这幅没出样儿?的意思。

  撄宁轻轻踢了踢李岁鞋尖,避重就轻的转移话题,想保住体面:“你可?以叫我姐姐。”

  “怂包姐姐,”李岁嗓音清脆脆的,掷地有声,说完他皱起了略显秀气?的眉头,不解的重复:“你为什么这么怕他?”

  撄宁噎了一下,两手叉腰,反驳道:“你就不怕他呀?”

  “我,我那不是怕……”李岁还想嘴硬,眼神却已经心虚的瞟到了一角。

  气?氛一时间沉默了,大小两号怂包俱是眼神滴溜溜胡乱转了两圈,最后无声的对?视一眼,默契的跳过了这茬。

  “咳…歇一会?,我带你去买茯苓糕。”撄宁随身揣着那个鼓鼓囊囊的钱袋,此刻颇为豪气?的拍了拍。

  李岁却还是皱着两条细细的眉,小声问了一句:“你怕他,为什么还要嫁给他?”

  这才是李岁最想问的。

  他年龄虽小眼睛却尖,大约是见过太?多?人?事,因此格外早慧,绝不至于蠢到问出那种招眼的问题,想起撄宁方才的害怕,他有些懊悔的咬住了嘴唇。

  这两日?跟在徐彦珩身边,李岁心底那杆秤不自?觉的歪了,徐哥哥就连听到她的名字,都会?情不自?禁的弯起嘴角,人?温柔,还体贴,哪像那个冷冰冰的棺材脸。

  哪怕那是张顶好看的棺材脸,李岁心中默默补了一句。

  他寄人?篱下,懂得少说话的道理,并未过问旁人?,不知?什么赐婚的弯绕,只是默默觉得,撄宁是被那凶神一张好看的脸给骗了,担心她所遇非人?。

  这才没忍住问了出来。

  他看撄宁托着腮一脸为难,小小声的补充道:“我乱说的。”

  “因为他长得好看,”撄宁憋了会?儿?,憋出这么个回答:“现在悔不当初,但是已经晚了。”

  她沉痛的叹了口气?,拍拍李岁的肩膀,半真半假的教诲:“切记,你长大后不要犯我这种错误,人?不可?貌相。更不能像刚才那个凶哥哥一样,中了别人?的美人?计。”

  “比你还好看的美人?计吗?”

  撄宁的五官是再标致不过的美人?模子,尖下巴颌儿?,两颊一点婴儿?肥,不显突兀,反倒添了笔灵动。

  “嗯?”这句隐晦的夸奖来得太?突然,撄宁呆呆的抬起头,脑袋里一根筋脉突然搭通了。

  她狠狠拍了下手,而后摁上李岁的肩头,急切道:“你先跟我回去,让明笙姐姐带你去买茯苓糕,我有点事情要办。”

  “我是个大孩子了,不爱吃零嘴的。”

  “哎呀,别嘴硬。”

  撄宁一路跑的比出来的还快,她急冲冲闯进?北屋时,宋谏之站在窗口,正要将信鸽放出窗外。

  他闻声回过头,淡淡的扫了撄宁一眼,长指微抬,托着信鸽展翅飞远。

  “回来盯梢?”

  撄宁却不客气?的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急促的呼吸尚且未平复,就忙不迭的将人?往外拉:“我知?道哪里不对?了,你跟我跑一趟。”

  宋谏之站在原地未动,只无声的睇着那只扯了自?己胳膊的手,在撄宁纳闷的看过来时,轻轻挑了下眉,瞥她一眼。

  这么一停,撄宁也觉得自?己忒不客气?了些,又?因为一路快走,小心脏砰砰直跳,红成了关公脸,她下意识挪开眼。

  又?被宋谏之似笑非笑的的神情笑话了,她干脆理不直气?也的再上一只手,两只手一并抱着人?家胳膊往外拽,圆溜溜的眼睛一片澄澈认真:“真的有急事呀,你带我去一趟南城楼子,别骑马,太?招眼了,咱坐马车去。”

  宋谏之静静望她一眼,这次没刁难,反而拎着后领子把撄宁提溜了起来,拎猫儿?一样轻松的出了屋。

  马车一直停在后院,再方便不过。

  撄宁是一路被揪着后领子拎过来的,二?话不说塞进?了车厢。

  她没稳住身,一屁股坐到车厢里,碰瓷似的就地滚了半圈,头顶发髻都撞歪了。

  但不等宋谏之上马车坐定,她就一骨碌坐了起来,一边反手摸摸屁股,一边坚定道:“南城楼子有问题。”

  话音刚落,马车前行,原地墩了下,撄宁小屁股都快墩成四瓣,呲牙咧嘴的弹起来。

  但她估错了马车的高度,骤然起身,一下撞上车顶,还咬住了自?己舌头。

  这下是头也不保尾也不保,人?都磕的傻了,呆呆的伸手捂住脑门。

  直到晋王殿下轻刺了句‘麻烦精’,把她拉到怀里,撄宁才想起自?己刚才要说什么,捋直了舌头问:“你让十一带小花旦去官驿,是怕她闹出人?命?”

  “她是死是活,和本王有什么关系?”宋谏之掐住她不安分往下乱撑腕子,闻言抬起了眸。

  “……你说得对?,”撄宁暗暗抿起嘴角,这活阎王确实不是能在乎旁人?生死的脾性,她只能换个思路重新分析:“可?是如果?我们前脚刚走,她后脚出了性命官司,不管是说我拈酸吃醋把人?逼死,还是说你冷漠刻薄,当街责难羞辱伤透美人?心,反正都说不清了。”

  撄小宁偏心眼的给自?己扣了个拈酸吃醋的名头,不痛不痒,而后反手给晋王殿下‘哐哐哐’甩了一堆锅。

  她边说边挺直了小胸脯,半点不心虚。

  反正她说的是实话,至于形容上有些偏心眼……人?心本来就是偏着长的!

  “刚才不还偷偷骂本王不中用,中了美人?计?”宋谏之看着怀里眼神亮晶晶的撄宁。他若在意那花旦的生死,或者所谓的虚名,就不会?说那通话了,偏偏他身边这块料,生了副比豆腐还软的心肠。

  不过,当事人?并无这份自?觉,还小不要脸的夹带私人?恩怨。

  宋谏之懒得计较她那点小心思,追问道:“所以,你还要去这一趟做什么?”

  撄宁这才尴尬的想起,自?己方才当面贬低,还被当事人?听到了,她本就是有一码说一码的老实性子,嘴一秃噜,话脱口而出:“我没有偷偷骂,我只是说你不中用。”

  说完,便察觉到宋谏之神色冷淡的盯着她,那眼神却酝着墨色风暴,像是在打?量着,要从哪下口将她活吞了。

  她咽了咽口水,想蒙混过关把这页揭过去,她哪能想到自?己会?一天冤枉人?两次呀。

  虽然已经是块滚刀肉了,至少要当一块正直的滚刀肉。

  撄宁磨蹭了好一会?儿?,使?劲眨眨眼,有点扭捏的解释:“你没有提前跟我说,那我……那我又?没有你那么聪明,有洞若观火的本事。”

  少女眼底是一望到底的赤诚,含糊的嗓音中甚至带了点小小的不甘。

  睡都一起睡过几次了,撄宁坐在人?腿上也不矫情,还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示好的扯下宋谏之的衣袖。

  她直通通的讲出了心里话:“我就只当你看上那个花旦了,虽然你这么聪明,肯定不会?进?圈套的,但万一她要吹枕头风呢?”

  这套溜须拍马的功夫,使?得既熟练又?真诚,最后还夹带私货的小小抱怨了一通。

  宋谏之额边青筋突突跳了两下,不怒反笑,低低的重复一遍:“枕头风?”

  “你成鹦鹉啦?”

  撄宁懵不自?知?的探头过去望了望,结果?被小王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掐住了脸。

  “唔唔……”

  他这次用的力道格外大,在那副滑腻的面皮上狠狠搓了两下。

  脸被捏成了露馅的沙包,撄宁只觉自?己口快要流下来了,努力眨巴着圆眼睛,无声的求饶。

  等到晋王殿下大发慈悲的松开手,撄宁下巴颌都僵了。

  她自?己上手左右揉搓着脸,借机蹭掉唇角那点津液,而后抬起头,顶着那可?笑的红印子,轻声但坚定道。

  “南城楼子有古怪,孙夫人?压根儿?不是燕京人?。”

第64章 六十四

  宋谏之没有应声。

  他微压着眉, 目光落在虚空一点,看上去冷淡极了。

  撄宁瞪圆了眼睛,眸色是坦然的亮, 手却紧张的攥住了他的袖子, 坐在?人家腿上摇头摆脑的观察表情:“你要信我呀, 虽然只是猜测, 但八九不离十。孙夫人同我套近乎时, 说自己?是燕京来的, 可?她连招福徕的方位都能?说错。”

  她在?席面?上, 满心满眼都在寻思周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谈天也是听三?不听四的敷衍,虽然注意到了这?话, 也只是在脑中一过。

  现下结合起旁的事, 撄宁愈发确信自己?判断是对的, 她两道细软的眉毛拧成了毛毛虫,语气十分肯定:“真要像她所说自小在燕京长大, 怎么会连这?个都记错?”

  宋谏之刚在?泸州落脚,就派影卫将盐政司相?关之人查了个干净锃亮。

  撄宁这?么一番逻辑狗屁不通的话,却瞎猫碰上死耗子般撞对了真相?。

  宋谏之掀眼睨着她, 眼中藏了点?热, 神色却丝毫未变, 道:“你当人人都和你一样, 长了颗豆沙脑袋?”

  话到最后,尾音轻轻上扬, 明晃晃的逗弄。

  换做平时, 撄宁早就暗生不忿了。

  此刻却显得的十分稳重?,摇摇头接着说:“这?其实也不重?要, 至多?就是为了和我套近乎。”

  她抿抿唇,放低了声音:“要紧的是那南城楼子,我疑心……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那个戏苑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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