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嘉衣
周概不怕死的又添一把火,他看不顺眼太子很久了,从太子党暗中往他府上送了万两金开?始:“太子如此气魄,真乃百姓之幸。若不查明,岂非辜负太子的良苦用?心?”
自古直臣难做,可他寒窗苦读十数载,不是为了与贪墨同流合污的。
姜淮旭上前一步恭敬作揖:“臣附议,恳请陛下下旨查明流言,还太子清白。”
随后,殿中响起了数道不同声音。
“臣附议。”
“臣等附议。”
……
“那就查。”
崇德帝呼出口浊气,下了定论:“交给?大理寺去办。”
大理寺卿虽是太子党,但?因官职紧要,一直未明确表态,朝中绝大部?分人还以为他是中立党。
闻言太子的神色略松了松。
大理寺卿作揖道:“臣遵旨。”
下朝时,太子的表情还看不出两样,无人知晓他刚回府就阴下脸,冲着幕僚发了难。
“哪里传来?的打油诗?你们可曾听过?”
几位幕僚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闻利而来?的人能有什么真心,没人愿意干这得罪人的活儿。
一位素日和太子颇为亲近的幕僚沉吟片刻,开?口解释道:“属下虽听过闲言,但?绝无周大夫说的那般严重,况且晋王被皇上关押,大局已定,便未告知殿下……”
“咚”的一声巨响。
“自作主?张!”
太子一掌拍在案几上,脸色铁青,向来?温润的神色也变得狰狞起来?:“哪来?的大局已定!父皇还想保下老九。”
父皇只是悄无声息的将?老九扣下,便已经能说明他的想法。若非老九大刀阔斧步步紧逼,只怕父皇根本不会站在自己?这边。
太子小心钻研崇德帝心思多年,哪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幕僚轻声提醒道:“周概敬酒不吃吃罚酒,殿下不必忧心,大理寺卿那边遣人去告知一声便是。这种民间闲话,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必当真。”
“好?一个不必当真,”太子眯起了眼,反手一巴掌甩到了幕僚脸上,力道之大,直接将?人掼倒在地:“本宫如今被人逼着不得不自证,就差指着鼻子骂了,你们还在这说什么不必当真?一群酒囊饭袋!”
他喘着粗气,视线逐一扫过众幕僚。
被扇倒的人虽然诧异,但?丝毫不敢耽误,连忙翻身跪俯在地,战战兢兢道:“殿下息怒,属下知错。”
太子没给?他眼神,口中念念叨叨:“定国公?府没有动静,盯着晋王府的人也没发现异样,如果不是老九的手段,还会是谁在背后算计我?老三?他没这个胆子……还有谁?还有谁……”
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神经质的神态竟和崇德帝有几分相?像。
一脉相?承的猜忌多疑。
“去查,都给?本宫去查!查不明白就提着脑袋来?见?!”
“是。”堂中战战兢兢跪下一片。
“你,捎话给?李尚书,让他去一趟大理寺卿府上。”
太子随手指了先前那人。
如今,泸州盐政一案揭在了众人面前,有些事?想藏也藏不住。大理寺那边,他还得用?些心思,免得多年筹划付诸东流。
——
朝堂上波诡云谲,撄宁在府上倒腾白肉酥饼。
“王妃,应该熟了吧。”
“熟啦!”
撄宁探着脑袋往锅炉里瞅,,一手拿着炒勺,另一只手甩得欢快,示意明笙停火。
大师傅早就一脸郁郁的被赶了出去,眼下小厨房里除了这主?仆俩,没有旁人。
酥饼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撄宁也顾不上体面,小心翼翼的用?炒勺揭了个饼。
‘呲’一声,饼和炉子分了家,然后落进编篓里。
“王妃,饼刚出锅太烫了,您慢着点。”
眼看自家主?子没等饼落地,另一只手就跃跃欲试了,明笙一边把剩下的饼收出炉,一边忙不迭的嘱咐。
“放心,我有数!”
心里‘有数’的撄宁,两只爪子捏着饼边,撕了又放,烫的呲牙咧嘴也不肯放弃。就这么钝刀子割肉,竟也把酥撕成了两半,饼渣撒的满编篓都是。
她?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从旁边抽出张油纸包住大半张饼,毫不含糊的往嘴里送。
酥饼加入了猪肉烙,撄宁刚咬了一口,就被肉烙里藏的汤汁热气滋了舌头。幸好?身边没外人,她?张着嘴给?舌头晾风的举动不会被人看见?。
明笙把饼收好?的这点功夫,半张饼已经葬身在撄宁肚皮里。
不过她?也没捞着好?儿,舌头被烫得发麻。明笙看得连连叹气,赶忙去给?她?盛了碗绿豆汤来?。
"拿出去给?春婵她?们尝尝。"
太香了,不显摆一下简直可惜。
撄宁深吸两口气,喷香扑鼻,她?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补上一句:“给?我再?留一张。”
就当午膳吃了!
“是。”
明笙端着编篓往外走。
人刚拐到门口,就听见?面前‘哎呦’一声,险些和匆匆赶来?的春婵撞了个满怀。
“明笙姐姐。”春婵颔首唤了一声。
她?是晋王府原先的侍婢,不过一直在外院伺候,王妃入府后她?们才有机会进到内院来?。
“王妃家中来?人,递口信让王妃去一趟姜府,说是…有要事?相?商。”
春婵说到后面有些犹豫。
晋王被扣在宫中这几日,府上众人虽不知缘由,但?大多也目睹过晋王被宫中来?人请走的场景,心中不免揣揣。王爷几日未归,王妃母家有遣人来?请,免不了让人多想。
“人可走了?”撄宁听见?外头的动静,从明笙身后走来?。
春婵轻轻摇了摇头:“还在外面侯着。”
撄宁捏了捏自己?的下巴,盘算道:“同他说一声,今日不方便,我明日再?去。”
她?下午还要等十一的回信,确实不方便。
“是,”春婵行礼应下,刚要转身离开?,就被人拉住了。
明笙先是偏头看了自家小姐一眼,随即拉住春婵的胳膊,口中道:“我同你一起。”
照自家小姐的性子,约莫没多想什么,可她?这几日过得也忒悠闲了些,对比府上的人心惶惶,倒显得无情。现下姜府来?人,更叫人疑心她?是因为有退路,所以才一副高枕无忧的模样。
姜家又架在太子和晋王之间……
撄宁这时也反应了过来?,给?明笙递了个眼神。
她?即便要走,也断不会挑这种时候。
撄宁想着,在心里美滋滋的夸起了自己?。瞧瞧,像她?这样仗义的人,满天下…满燕京…满晋王府……算了,反正挑不出第二?个来?。
本来?想不要脸的夸夸自己?,但?宋谏之那张脸总是往她?脑海里冒,这几日便是如此,跟草种扎根一样拦都拦不住,叫她?恨不得挠挠脑门,把他狡猾的影子抓出来?。
他也算是仗义吧。
撄宁默默按下了心中敲的小鼓。
她?拧着两根细细的眉毛,努力回想了一遍晋王殿下刻薄的嘴脸,顿时心也不跳了大气也不喘了,脸上挂着平和的笑一路回了正堂。
当然,没忘记带上那一张半白肉酥饼。
下午十一匆匆回了趟府,和她?见?上一面便又离开?了。
直到入睡前,撄宁都在和小王爷的影子做斗争。
她?躺在榻上来?回翻了好?几个身,活像被厨子拍到砧板上的小鱼儿,扑腾起了没完。
半晌,她?腾得坐了起来?,不讲道理的拿宋谏之枕头撒气。
先是气势汹汹的骑上去,随后耀武扬威的举起自己?拳头,狠狠揍了下去。一通没头没脸的捶打之后,她?还不忘得意地仰起脸,一副鼻孔出气的小人得志模样,压低声音嘟囔:“叫你阴魂不散!还敢不敢了!”
她?话音刚落,‘吱呀’一声,夜间凉风吹了过来?。
撄宁冷的缩了缩脖子,想去把窗户关上,谁知她?刚趿上鞋子,一抬头。
只见?后窗边倚着个松竹般挺拔的身影。
他身着玄衣,白皙的侧脸在月光下透出如玉的质感,中和了面骨的锐利,乌沉沉的眸子看向她?,薄唇懒洋洋的勾起一个弧度,俊美如画中仙子。
不过这画中仙子,刚被自己?骂过。
不止骂过,她?还得意洋洋的对着人家枕头耍了通威风。
撄宁一时间连吃惊都忘了,只当自己?犯了癔症,脑海里的影子幻化成实体。
她?迈着小短腿蹭蹭蹭跑到床边,脑袋本就乱成了一锅糨糊,手还不安分,就这么捏上了当事?人的脸。
能捏到。
撄宁呆呆的松开?手,圆眼睛睁大了,不敢置信的瞪着自己?刚捏过宋谏之脸的两根指头,忽然憋出一句:“这个是真货。”
她?又抬头睨了某位画中仙子一眼,眼睛瞪得更圆了:“你怎么…唔……”
话没说完,便被人一把搂着腰,然后结结实实的捂住了嘴。
“叫什么?”
宋谏之俯身下来?,薄唇紧贴在撄宁耳边,声音刻意压低了,温热的气息带着点让人腰眼发麻的哑,没有阻碍的钻进少女耳朵里。
撄宁伸出手想推开?他的脸,又被人毫不客气的擒住了腕子。
想回头瞪他,眼皮翻的快抽筋了也只能瞄到人家下巴。
只能眨巴着那双圆眼睛示弱:“唔唔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