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父留子后,瞎眼国舅发了疯 第117章

作者:深林的鹿 标签: 古代言情

  她已经无从得知娘亲后来为什么又和惠王合作,她是因为乱魂香的缘故导致记忆错乱忘记了惠王曾经舍弃她的事,还是因为别的,人一死,什么都跟着烟消云散了。

  “你没有别的事要同我说?”沈枝熹话锋一转,冷意浮生。

  副统领立即跪了下去,内疚回道:“属下自知罪孽深重,若非属下出卖消息给惠王背叛了祁统领,他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属下……爱上了一个人,而那个人被惠王抓走以她的命来胁迫属下,属下……罢了,属下不作狡辩,背叛之事已成事实,而我那心爱的女子也没活成,我已经无颜再苟活于事,今日来找主子,就是想了结此事。”

  他速度极快,沈枝熹根本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匕首扎进了他自己的喉咙。

  她惊得后退一步,撞进身后人的怀里。

  回头瞧,是宋涟舟。

  等她再回眸时,原本跪在地上的副统领已经斜斜倒了下去。

  “吓着你了?”宋涟舟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抱着她离开,“别管了,这般下场也是他应得的,过会我叫人来拖走就是。我们还是好好计划计划回雁州的事。”

  沈枝熹任由他抱着,却撇着嘴问:“你父亲真的答应和你一起去雁州了?”

  “我骗你做什么,一个月后,敬王登基,他答应了到时候会下旨让我们父子俩带兵去驻守南边,以后或许都不会回来了,姐姐和外甥也跟我们一起去。”

  宋家举家迁往南边,主要还是为了宋涟舟的姐姐。

  赵演宸霍乱朝纲必死无疑,而他姐姐身为赵演宸之妻,又有一个儿子,本该同赵演宸一块被赐死,可到底宋家拨乱有功救了她们母子一命,只是被贬为庶民。

  若留在月京城,对宋家,对他姐姐都不会是个好的结果,特别是他姐姐恐一生都无法从流言蜚语中走出来。

  所以,敬王答应让宋家带兵驻守南疆。

  “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谢景时。”宋涟舟停了停,面上多是遗憾。

  谢家被抄家了,谢家的罪罄竹难书。

  满朝文武都强烈要求,重叛谢氏全族,谢家不仅混淆皇室血脉祸乱朝纲,还谋杀了太后,族中取血炼药之事更是令人发指,谢家满门男丁,除了谢暮云,几乎没有不饮血脉之血的。

  谢家的叛罚已经商定好了,人也都已经下了狱,只等敬王登基后下旨处决。

  严重者,斩首,其他的流放。

  谢长得是已经明确说了,会让他人头落地。

  只是,宋涟舟不让她见谢长得。

  他说没必要,见了还平添恶心,她是谁的女儿不要紧,要紧的是她想做谁的女儿,谁对她好。

  说到想做谁的女儿,她心中难免唏嘘。

  那日谢暮云为救谢镜安而受了一刀致命伤,人已经没了。

  谢家眼下的情况也不宜大肆操办丧事,昨日便已经悄悄下了葬。

  “你这么一说,我也总觉得谢景时非常不对劲。”

  谢家被抄家,谢景时和谢镜安暂时被接到国舅府来住,他们俩原本也是要被牵连获罪的,不过谢暮云将谢璋以及皇帝所犯罪证交给了敬王,况且他本身就没有犯事,这才留了谢景时和谢镜安一命。

  谢镜安还算正常,失了双亲自是整日痛哭。

  唯独那谢景时,没有痛哭流涕,整个人安静的不正常。

  宋涟舟垂眸看她,目光流转至她包着纱布的胸口,“这些事情不需要你操心,你只要安心把伤养好就行,也不要到处走了,我不过一会没看住,你就跑到这里来。你若是再来,我就把祁愿丢出去。”

  “宋涟舟!”

  “不要让我担心好不好?”

  沈枝熹刚要起势,却又猛地沦陷在宋涟舟温柔带着些恳求的目光里。

第159章 剃发出家

  “再说,你不把养好了伤,婚宴那日你能撑得住吗?”

  说起婚宴,宋涟舟眼里又带上期许。

  决定了,他们要在离开月京城前办婚事,也办在敬王登基前。

  等敬王坐上了皇位,他再想来观礼就会格外麻烦。

  也是为了成全宋意决的心意,宋家是月京城的人,祖祖辈辈都是扎根在这里的,到时候办婚事要拜宋家祖庙,将喜结连理的事敬告祖宗,一应规矩不能潦草,去了雁州再办婚事总觉得不那么正式。

  不过,宋涟舟也和她说好了,等回雁州去了她的故乡要再办一场,要轰轰烈烈的。

  沈枝熹不回话,噙着笑意往他怀里靠。

  回了院子,鸳鸯正带着晚萤在院子里玩,老远就听见晚萤咯咯的笑声。

  “娘亲,爹爹。”

  晚萤见了人,急急跑来作势要抱。

  “阿萤乖,爹爹先抱你娘亲进屋,马上就抱你。”

  随即,晚萤便像跟屁虫似得跟着进了屋,天气越来越热,稍微跑一会儿她就满头是汗。

  等宋涟舟将沈枝熹稳稳放下,让她坐着并给她倒了水之后,他便立马回身去将晚萤抱了起来,折起袖子仔细的擦去晚萤面上的汗水,眼里的慈爱之情快要溢出来。

  沈枝熹握着茶杯看着这个画面,心里暖暖的。

  还好,以后的日子大约也都会这样了。

  刚回来没多时,卫鸿急色匆匆过来说谢景时那边出事了。

  “到底怎么回事?”宋涟舟还是很在意谢景时的。

  卫鸿一脸苦色,咬着牙回:“谢公子说要出家。”

  一听,沈枝熹也是尤为惊诧。

  宋涟舟却回头让她好好休息,自己则脚步沉重出了院子。

  到谢景时那里时,谢镜安正站在门口止不住的啜泣。

  “他人呢?”宋涟舟问她。

  她摇头,抽噎不停道:“哥哥不见任何人,只有方柔来了才开了门让她进去,我瞧…我瞧他头发都已经剃了一半了,他是铁了心真要出家做和尚了。”

  屋内。

  谢景时果然是拿着一把剃刀站在镜前,一点一点的剃落头上的发。

  方柔站在他身后,情绪也比较激动,眼睛都是红的。

  “还好啊。”谢景时木木然的望着镜中的自己,平静地说:“还好你没有答应嫁给我,还好你没有真的嫁给我,不然只怕要重演我父母的悲剧。”

  “谢景时,其实……”

  “其实你不用因为同情可怜我而说一些安慰我的话,我不需要别人为了同情而来照顾我。父亲让我去做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事,我想了许久,对我来说最有意义的事就是不拖累别人,不将别人拉入苦痛中就是最好的结局。我这个病以后是少不了折磨的,也不能再有子嗣,可其实……我挺喜欢小孩子的,从前就憧憬以后娶妻生子,可这些事以后对我来说都是奢望。与其在红尘中羡慕别人,不如伴着青灯古佛断情绝爱能少许多无畏的痛苦。”

  他手上的动作忽的一停,因为有一只温暖的手掌覆上了他的手背。

  方柔不自觉就掉了许多眼泪,她声泪俱下对他道:“其实我心里最真实的想法,是愿意的。”

  “可是我不愿意了。”

  谢景时抽回手,短短一句话却道尽了绝望和心酸。

  “如果不同那些魔鬼一样饮血治病,我会活不过四十岁,我便不能同你共白首。且我不想让你看见我病发时的惨状,一次两次兴许还好,岁数越大病发的次数也会越来越多,越来越严重,总有一日你会烦,我也会烦的。”

  随着话落,他剃下了头上最后一缕头发。

  剃刀随着发丝一同掉落在地,一块儿掉下的还有他目中晶莹的泪。

  他转过身,带着泪冲她笑。

  “我会在佛前日日为你祈祷,祈求你健康、长寿,幸福、平安一生。”

  方柔摇着头,眼泪流的很急。

  虽只是剃了头发,可脸明明还是那张脸,但为何她总觉得他已经不是他了,从前那个满心赤忱,纯净如水满身少年气的谢景时再也回不来了。

  “谢…谢景时……”

  可他不再回应她,只平静从她身边越过然后朝大门走去。

  “谢景时!”

  谢景时恍若没听见,径直打开房门。

  门口站着的两人,无不震惊于他的样子。

  谢景时笑望着宋涟舟,平静再道:“对不起宋兄,如今的谢家只剩下晦气,因此我也就不参加你的婚宴了。不过我仍然会向神佛为你们祈福,祝愿你们白头偕老,幸福余生。”

  他表面虽然平静,可眼里却全是决绝。

  看他这个样子,宋涟舟便知道无论如何都已经劝不了他了。

  他跨出门槛,走下台阶,最后被谢镜安从背后抱住。

  “哥哥。”谢镜安的哽咽声依旧浓重,情绪却缓和了许多,“我不是求你留下的,我就是想告诉你,你不要担心我,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我会好好活着,勇敢努力的活着。哥哥,我们是兄妹,是血肉相连的亲兄妹,所以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并且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境地,我永远都是你的妹妹,任何时候只要你回头,你永远都还会有一个家。”

  她的话,感人至深。

  再平静的人也很难不被触动,谢景时终究还是没能压制住情绪,回身同她抱在一起。

  “镜安,谢谢你,保重。”

  说完这句,谢景时便松了手大步朝着院门走去,再也没有回过一次头。

  不一会儿,他就消失在了院门口。

  如同一阵轻风拂面而过,之后再遇见的每一阵风,再熟悉也永远不再是最初那一阵曾温柔吹拂过的微风。

  *

  半个月后,婚宴的前一天。

  祁愿终于醒了过来。

  休养了半个来月,沈枝熹的身子也好了许多。

  祁愿受伤的面积很大,身上多是炸伤,新的皮肉没那么快长好,天气又热,稍不注意就要发炎发脓。

  纱布,裹了他半张脸。

  “你可别说话了。”沈枝熹坐在床前不许他开口,怕他说话的时候带动右边脸颊,会疼的厉害。

  “这么多年了,我对你多少也是有点了解的,不然那日也不会那般笃定的让人带着朝云令去皇宫外接应你。别的都不说了,那个出卖你的副统领已经畏罪自尽了,惠王也自杀在了牢里,虽说没能亲手死在你的手里可能会不那么解气,可这些事终归是要放下的。往后呢,等你的脸好了之后,你就去做别的你自己想做的事吧,譬如上战场建功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