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深林的鹿
“虽然你从来没有说过,但我知道你心里其实憧憬的,男儿嘛,志向远大一点也是应该的。”
沈枝熹扭头看他,见他左眼眶发起了红。
“也是,你说你这一身高强的武艺只待在我沈家做个暗卫也是可惜,难不成日后还天天与宋涟舟吵架斗殴?”
第160章 花房新婚夜
“不过你妹妹还是要留在我身边的。”
沈枝熹看着祁愿,说的郑重。
“她要是跟你去了边疆怕是要吃苦,还是留在我身边,等你什么时候成了大将军再来接她。有一个大将军的哥哥,她日后嫁了人也能有个强大可靠的依托不是。不过,我听说宋涟舟身边的护卫,就是叫卫鸿的,他也要上战场去,到时候也不知道是你们谁先建功立业的回来。”
祁愿虽说不了话,可左眼那一个白眼已经说明了他的心思。
似是在说,不过宋涟舟身边的一个护卫也配和他相提并论?
沈枝熹发了笑,一时感慨不已。
“你没能赶回城来救我的事情也不要放在心上,其实我很高兴,你救你妹妹的事是出自于你自己的本心,我的意思是,你就应该按照你自己心之所愿去做事,而不是因为我给你下的令,就算是来救我,也应是你自己想来救而不是因为我是你所谓的什么主子,你要听令行事从而来救。这些日子我也仔细想过,这么多年,其实我挺依赖你的,因为你的存在早就已经像是我的家人一样,娘亲也是,她对你不像是对其他暗卫,她对你总是同旁人不同的。”
“至于从前的事情,譬如我娘亲为何那么凑巧救了你,我们都不要再去想了,就像人死不能复生,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日子还长着呢,起码我对未来还是充满信心的。”
“来月京城这一趟也并非全无所获,至少对我而言,那些曾经郁结于心的心结也慢慢的打开了。我也重新认识了父亲两个字的含义,谢暮云……他不是我的亲生父亲,可他却愿意拿我当亲生女儿一样的去守护,所以父亲两个字到底该怎么去定义,情字,又应该如何看待,一切都让我有了新的认知。”
“不说这些了。”
沈枝熹叹着气,起了身却瞪着祁愿。
“你给我打起精神了,明日婚宴你要来观礼,可别给我掉链子听到没有?”
祁愿又再翻了个白眼,旋即冲她挥手示意她赶紧走。
她含笑转身,慢慢走出门去。
看着那扇缓缓关起来的门,祁愿亦是默默勾唇染上笑意,只是动作稍微大些时又扯得他右边脸疼的厉害,他“嘶”了一声,又疼又气,气的翻身躺下,可睫毛闪动的左眼坚毅更甚,心里对未来的期待也越发的强烈。
*
大婚之日终于来临。
一早,便已锣鼓喧天。
宋府外铺了好长的红毯子,左右两条长街全都摊开喜糖摊,下人们喜气洋洋的在给路人分喜糖。
还有许多绑着喜结的马,将城里绕了个遍,撒喜糖,喜钱,以及热闹不停地烟花礼炮,阵仗之大,好像要成婚的不是宋涟舟和沈枝熹,而是整个月京城都在办喜事。
谢家被抄,沈枝熹也没在别处有房子,原本是想着买一处的,可成亲后就马上要走,空着房子便觉得浪费。
左右,也早都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孩子也有了。
如此,少一个接亲的仪式倒也不妨事。
“沈姐姐,你今天真漂亮。”赵玉姝在婚房陪沈枝熹一块儿上妆。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沈枝熹也是满意的。
回想上一回在竹林里的潦草婚事,穿着粗糙的喜服,妆也不好看,今日总算补回来了。
只是,铜镜里映照着的赵玉姝的脸却有些苍白。
她回身拉住赵玉姝的手,面带忧色问:“炼药的事怎么样了,不着急的,千万慢慢来,你也要注意养着自己的身子。不然到时你哥哥好了,你却……我又帮你瞒着他,届时我怎么跟他交代。”
“沈姐姐,我知道的,我好不容易才从皇宫里出来又和哥哥团聚,我是绝对不会辜负哥哥救我的一番苦心的,我会很注意自己的身子不会让自己出事,我还等着明年让哥哥给我办及笄礼呢。道士说那药很快就能练好了,不过是因为他们也是被父…被他给强行关在皇宫里的,若他们一旦把药炼成功了,那他们也就会被灭口,所以才一直拖着。”
赵玉姝蹲了下去,手扶着沈枝熹的膝盖。
“哥哥现在每日都要喝药,届时药炼成功了,我就把那个药混在哥哥每日的药里让他喝下去,道士说了那药没什么别的味道,不会被发现的。好不容易找到了哥哥,我一定要让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沈枝熹抚摸着她的头顶,细想也就是因为祁愿不知道这个事,赵玉姝才有机会着手去做。
像谢景时,他就严词拒绝不要以吃自己亲妹妹的血来活命,甚至不惜自尽威胁。
若祁愿知道,祈愿一定会和谢景时做同样的选择。
可她沈枝熹没有权力替赵玉姝决定,平心而论,如果是为救她的亲人,譬如她娘亲,她当然也会和赵玉姝做同样的决定。
“沈姐姐,你眼睛怎么红了,你今日可是新娘子,你不能哭呀。”
“是呀,我今日可是新娘子。”
沈枝熹深深提起一口气,扬起笑脸拾起桌上的金钗递给赵玉姝笑道:“帮我试试这只吧。”
*
后院。
池子里的假山也挂上了红绸带,喜气满眼叫人心欢。
假山旁,站着两个人。
“你真的不愿意?”问话的,是敬王赵奕阖。
方柔站在他跟前,眼神复杂看着他,反问:“以后你带我入了宫,会给我什么身份?皇后,贵妃?想来也不可能是那么高的位分的,我也做不了一国之后。而且,你初登基根基不稳,若想平衡朝中各方势力,自然会娶好多朝中要员家的女儿入宫,我怕…我怕我应付不来,我也不想应付。”
赵奕阖不说话,目光却是落寞。
“主要我不想被困在皇宫里,稍微一想想就觉得憋闷,无休止的争宠,明争暗斗的日子我不喜欢。天地广阔,自由自在的日子才是我喜欢的,我想带着儿子无拘无束的生活。”
赵奕阖仍没有表示,唯有眼眶越发的红。
方柔却冲他笑,笑的平和。
“我明白你,我真的明白你。”方柔的笑眼里,也藏着些湿意。
“我知道这么多年你也过的很不容易,自从阿熹那日告诉我你的事后,我就什么都明白了,你的迫不得已,你的遗憾,你的不甘我都明白,我真的明白。我恨过你,但是我早就已经放下了。回过头去想,我还是不后悔和你相遇,如果重来一次我仍然会把当初受重伤的你带回家,仍然愿意同你私定终身。如果你只是某个普通达官贵族,我或许还是愿意和你在一起的,可你要做皇帝……我,我不想入宫,对不起。”
沉默良久,赵奕阖才缓缓出了声。
“你不必对不起,你从来都没有对不起我,若我再强行将你拘在你不喜欢的生活里,那我才是真的对不起你一生了。”
闻言,方柔哽咽动容。
她往前一步,扑进赵奕阖怀里又道:“我听人家说,做帝王是很孤独的,我很抱歉没有勇气爬上那高处陪你并肩,但我想,你一定会是一个流芳百世的好皇帝,我知道你可以做到的。”
这话,似是道别。
良久,她才从他怀里出来。
“吉时快到了,我要去前面帮忙了。”
方柔再冲他笑,笑的依然柔和平静。
对面的赵奕阖却笑不出来,可他也说不出让她不要走的话,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转身离开。
做帝王,或许真的是孤独的。
心爱的人走了,最好的朋友很快也会离开这里,如何不孤独?
*
前院的炮鸣声,听的人耳朵都快要聋了。
堂中,那一声夫妻对拜将气氛拉到最顶点,所有人都兴奋的为他们鼓掌。
“你哭了?”
人群中,杨馨月惊奇的发现卫鸿竟然落泪了。
“没、没有。”卫鸿别过眼睛,即便哭,那也是高兴的泪水,他为他家公子高兴。
“看别人拜堂你就哭了,以后你自己拜堂成亲的时候,你会不会哭成泪人呀?”
听了这句,卫鸿抹了泪回头认真看着她。
“等公子去了雁州,我就要上战场了,我一定会去挣一份军功回来,日后做了个将领,我才能有足够的底气去你家提亲。你到时候同他们一起回去,然后等我回来娶你。”
杨馨月来月京城是为了选秀的,给赵演宸选秀。
但赵演宸已然不再是皇帝,即将还要被处以五马分尸之刑,既如此原本要为他举办的选秀自然也不用再进行。
杨馨月可以回家,另嫁他人。
“算你这榆木脑袋开窍了,行吧,反正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那我且就再等等你吧。哎,要入洞房了。”
扭头看去,宋涟舟和盖着盖头的沈枝熹已经完成拜堂礼,准备送入洞房。
然,真正的洞房在天黑之后。
入夜,宋涟舟带着酒气回来,虽有酒意,但他有分寸并没让自己真的喝醉。
“干什么?”
沈枝熹惊呼,因为宋涟舟将她抱了起来并径直走出了洞房。
他连盖头也不掀,只稳稳抱着她往外走。
出了门,离开院子。
许久后,去到了他后院里的那座花房里。
推门进去,铃兰花香扑鼻而来,铃兰花随着开门带来的风缓缓摆动,也叫人心动。
宋涟舟抱着她走到最深处去,将她放在竹椅上。
边上的小木桌,依旧摆着那只竹编的糖盒。
他开了盒子,从里头取出两颗糖豆,将之剥开并递入沈枝熹的口中,旋即他自己也吃了一颗。
“甜吗?”他问。
沈枝熹仰头看她,甜甜笑答:“甜。”
他回以一笑,又取出糖盒中那仅有的一颗用红糖纸包着的糖豆。
“这一颗,是当年留下的。”
再说起当年,他面上不再愁苦。
“当年你给了我六十七颗糖,直至你离开,我仍每日抱着糖袋子期待着你会回来。后来,我每日吃下一颗糖,决心等吃完最后一颗,如果你还不回来,我就不再等你。可真到了最后一天,我却还是舍不得吞下它,一直留到了今日。果然没吃掉它是对的,吃了,我或许就真的再也等不到你了。”
“唐舟。”沈枝熹抱着他的腰。
“对不起。”她诚声道歉,只觉心口刺痛,“我好像从来没有认真的和你说过对不起,当年是我不好,是我以偏概全将你视作薄情之人辜负了你的真心,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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