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戚华素
屋里没了下人,敏玉抓住裴良玉的手?,低声道:“你该不会,还想着日后不生孩子吧。”
见裴良玉不说话,敏玉有些?着急:“你心?里这么想,难道就成了?要是太子知道……”
裴良玉想了想,悄悄附在敏玉耳畔:“他已?经知道了。”
“什么?”敏玉好一阵没敢说话,她看着裴良玉上下打?量了几眼,突然问,“你实话和我说,若真有一日,你和太子互相喜欢,你愿不愿意和他生个孩子?”
“没影的事儿,怎么叫我说,”裴良玉道,“何况我肯定是不会爱上他的。”
“若真爱上了呢?”
“若真是爱上,或许我胆子就大了?”裴良玉不自觉想起了范文晏。
可真是奇怪,现在再想起他时,心?里除了惋惜,竟也没什么痛意了。
到底时光催人,是她心?够冷。
敏玉将这话听在耳中:“我记得?你说,你和太子时常打?赌?”
“怎么?”裴良玉没明?白二姐的意思。
敏玉唇角微微上扬:“若是五年内你有生育,便?算我赢,若五年外,或是没有,便?算你赢。”
这个赌,分明?就是白送的赢,裴良玉自不会拒了:“就这么定了。若你输了,就帮我做件事,若我输了,也是同理。”
“行啊,”敏玉伸出手?,和裴良玉击了一下掌,才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太子是知道了,你能保证皇后不催你?看来这个赌约,我是赢定了。”
裴良玉眨眨眼,心?里半点不慌:“二姐可不要太自信,我不是说了吗,我一早就想好了一箩筐的理由,你就等着瞧好了。”
“行了行了,我等着瞧,”敏玉看了一眼天色,“我过来前,叫人去大门外看过,使?者和宫女?都在帷帐中住着,厌翟车也在门外西侧停好了,你今儿好好歇息,可千万别睡不着。”
“我睡不着,你来陪我吗?”
“要叫人陪,也该是二婶来,你们?母女?好好说说话,”敏玉说着起身,“不过你要是真叫人来喊我,我也来的。”
“去去去,谁稀罕的你,”裴良玉笑着赶人,“明?儿小?姐妹们?来,我不一定顾得?上,劳姐姐你多替我看顾着了。”
敏玉顺势起身:“咱们?什么关系,还用你说?再者,大姐已?经到城外了,明?日一早,城门开了就能回来,有她在,也不必我忙。”
裴良玉眼前一亮:“大姐回来,我却要走了,你可千万留大姐多住些?日子,等我回门时,再同她说话。”
“知道了,太子妃殿下,”敏玉这回是真和裴良玉作别,往外去了。
青罗等敏玉走了,才领着其他几个丫鬟进来。
见裴良玉面上露出几分疲惫之色,青罗赶忙服侍她洗漱:“奴婢替姑娘按按头。”
裴良玉点点头,看了一眼屋里用架子撑起来的翟衣:“亏得?如今已?经入秋,要是放在夏日里,穿着这几层翟衣,怕还没等仪式结束,我背上就该全是汗了。”
青罗看了翟衣一眼对裴良玉所?说,也颇为赞同。
“行了,就这样吧,”裴良玉打?了个呵欠,阻止了青罗的动作,“你们?也下去歇息吧。”
裴良玉白日走过一遍册封仪式,困得?厉害,才沾了枕头,就睡着了。
东宫里,齐瑄躺在床上,却好半夜都没什么困意。
姜斤斤听见动静进来,见齐瑄还醒着,忙道:“殿下明?早,还要先?醮戒礼呢,您要是再不歇息,明?早上困得?厉害,可怎么是好。”
姜斤斤都知道的道理,齐瑄能不知道吗?
“孤心?里竟有些?紧张,”齐瑄索性翻身坐了起来。
紧张?姜斤斤想了想,殿从前还真没紧张过,该睡就睡,该走礼就走礼,哪像如今?到底是放在心?上的人。
姜斤斤想了想道:“可殿下,您彻夜不眠,精神不佳,姑娘明?儿瞧见了,怕是会笑话您呢。”
“你说的是,若不笑话我,就不是她了,”齐瑄说着,又躺了回去,便?睡不着,闭上眼睛休息休息,也能有些?作用。
姜斤斤见状,又小?心?的推了出去,直到天明?,时辰到了,才又进来。
“太子殿下,您醒了?”
姜斤斤才掀开帐子,就看见睁着眼,神采奕奕的齐瑄。
“到时辰了?”齐瑄整个人身上,都透出一股子按捺不住的兴奋感。分明?早已?加冠,此刻却像个毛头小?子一样。
姜斤斤赶紧叫人进来,服侍齐瑄起身。
洗漱完后,宫人捧来了衮冕。
衮服上玄下纁,冕九旒。
从前齐瑄穿这身衣裳,只叫人觉得?威严、难以?接近。今日他穿着,腰背挺得?笔直,却连冕上的白色垂珠,都盖不住他的神采飞扬。
而后,便?是进宫,拜见皇帝,行醮戒礼。
再度出宫门,在依仗中往裴宅去时,齐瑄的手?都不由得?收紧了,在微微转凉的秋里,竟起了汗。
裴良玉起的,比齐瑄还要早些?。她得?换两?遍衣裳。故而一早就被青罗喊醒,坐在桌案前,昏昏欲睡。
一旁女?官本想将裴良玉喊醒,却被青罗阻止。
女?官蹙眉问:“你拦我做什么。”
青罗没退,反露出几分嘲讽:“如今只是梳妆打?扮,太子妃倦了,想多歇一歇,你又要做什么?”
裴良玉将两?人对话听在耳中,闭着眼,没开口。
在齐瑄亲迎前,她还有册封皇太子妃的礼呢,昨儿虽试着走了一遍,可今日才是正日子,宾客们?都看着呢,可不能出差错。
等时候差不多了,不用女?官开口,裴良玉自己就睁开了眼,眼中的冷淡,倒把预备过来喊人的女?官吓得?退了一步。
青罗见状,与文栀一道上前服侍着裴良玉换了衣裳。
使?者与东宫众女?官到门外时,李嬷嬷充作傅姆扶着裴良玉出门,紧接着,便?是一套册封的流程。
等捧回册书、印宝并首饰、翟衣,裴良玉重新回到屋内,被服侍着换衣裳。这一回,众人对她的称呼,便?不再有姑娘,都换做了太子妃。
裴良玉换好翟衣,戴好花钗,便?听说齐瑄已?到了大门外。该走的礼是走完了,但裴氏、李氏、宋氏与亲近的谢氏几家?,都出了族中出色的子弟来帮着拦门。
女?孩们?也在此时,被引着到了裴良玉房中陪她说话。
裴良玉大姐也来了,但裴良玉不得?空,也不能与她多说几句。
等齐瑄终于被放过一马,裴良玉被李嬷嬷扶着出门,拜别父母,才上了离家?的车。
裴良玉的嫁妆多,宫中是知道的。但这头裴良玉都进了东宫,那头嫁妆还有没出裴宅的,也很叫皇家?吃了一惊。
不止民间纷纷议论,到底是数百年世家?大族,就连准二皇子妃准三皇子妃的娘家?,也不由得?暗暗为女?儿再加了些?东西。
二皇子三皇子亲至东宫观礼,瞧见这场面,心?中也不由添了几分酸意。
三皇子看了二皇子一眼,道:“原以?为,也就是仗着太后,才有些?脸面的破落人家?,想不到,竟还有这样的财力。”
“三弟可别小?瞧了世家?,”二皇子虽是德妃所?出,但他未来岳父却是寒门爬起来的清流之家?。故而对世家?在野的声望,了解比三皇子多些?,“能兴盛绵延数百年,历经时局而不倒,这些?个世家?,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竟是这样?”三皇子眼中划过一丝晦暗情绪,“二哥既然早知道,怎么也不提,如今太子得?了这么个助力,只怕以?后……”
“谁能知道呢,”二皇子面上带笑,口中却道,“裴氏离汾阳王府仅廿六日,便?被父皇下敕旨封为太子妃。”
“二哥说的是,若是换了赵国公府……”
“三弟慎言,”二皇子看了三皇子一眼,“此处是东宫。”
三皇子忙收住口:“瞧我,若不是有二哥提醒,弟弟必然要出差错了。”
“弟必谨记二哥的话,再不提了,咱们?继续观礼,观礼。”
两?人说了一阵,再将注意力转回去时,殿中礼仪已?入了尾声。齐瑄与裴良玉正饮下爵中最后一点酒。
等到同食之礼毕,一路回到新房,再行过合卺、结发之礼,屋内礼官如潮水般退去。裴良玉与齐瑄对视一眼,都不由松了口气。
齐瑄到此时,方?如梦苏醒,这是东宫的婚房,裴良玉也在,她已?经成为了他的妻子,他的太子妃。
裴良玉被齐瑄灼灼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这么看我做什么,莫非,是被我好看得?迷了眼?”
齐瑄一愣,笑道:“是是是,你今日格外好看,我才看得?痴了。”
“既然会说话,就多说两?句好听的来,”裴良玉说着又伸手?揉了揉脖子,“不过得?先?叫人过来,替我换了衣裳再说。”
裴良玉说着,便?想了起来,偏头问齐瑄:“你怎么还不去北厢换下冕服?”
齐瑄隔着旒珠,又多看了裴良玉几眼,才起身:“这就去。”
齐瑄走了,裴良玉赶忙喊了青罗几个进来。
“青罗你替我按按,戴了这一整日,头皮都拉紧了,怪不舒服的。”
“姑……”青罗才出声,就忙换了称呼,“殿下今日戴了花钗,就觉得?头疼,日后再梳高髻时,可怎么是好。”
“那便?少梳就是,”裴良玉道,“明?儿进宫的衣裳钗环,你亲自收好了,这院子里,说不准都是些?什么人,待过几日,我腾出手?来,再慢慢料理。”
“是,殿下放心?。”
裴良玉换过寝衣,卸了妆容,就看见齐瑄也进来了。
从前见齐瑄,两?人都穿得?整整齐齐,如今身份变了,两?人身上都只着寝衣,裴良玉难得?起了几分羞意。
但不得?不说,齐瑄身材匀称,面容俊美,穿什么衣裳,做什么打?扮,都没半分影响。
齐瑄常习射御之术,身体健壮,一套婚仪下来,也觉得?有些?疲累。等看见裴良玉卸了妆后,微微发白的嘴唇,眼中不由露出几分关切:“可是累得?很了?”
“尚可,”裴良玉不自觉摸了摸肚子,“就是有些?饿了。”
齐瑄有些?迷惑:“不是才行了同食之礼?”
裴良玉毫不顾忌的翻了个白眼:“那些?东西,你都是用过的,便?纵是做得?再好吃,满口都是酱、肉、酒,你便?觉得?够了?”
“我就说,好似看你没用多少。”
“我问过李嬷嬷的,”裴良玉用手?边团扇半掩了口,“嬷嬷说不必非要用多少,略意思意思就是。”
“所?以?意思意思的结果就是,你如今,还得?再用些?吃食。”
“那又如何,”裴良玉问,“你还吃不吃?”
“吃,”齐瑄毫不犹豫道,“你要吃什么?”
“这会儿都累了,用些?简单的就是,”裴良玉想了想,“这会儿要用膳,可是还得?叫人去掌食女?官处?”
“不必,”齐瑄道,“休整这院子时,我就叫人设了个膳房。今日你进宫,膳房应当?也开了火,直接吩咐下去就是。”
裴良玉点了点头,同雪蕊嘱咐道:“你先?瞧瞧膳房可备下了高汤,若有,便?下一碗银丝面来,旁的,就按平时的准备。”
裴良玉正要叫雪蕊去,突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齐瑄的习惯:“我这会儿想用些?淡口的,你可要放酱?”
“同你一样吧,”齐瑄这会儿乏了,也不大想吃太过重口的东西,何况,他心?中的紧张还没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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