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戚华素
“英王妃说,两个孩子?想?先立业再成家?,臣妾便想?着,他家?老大就是嫡长子?,皇上素日也曾夸过的,这?做了世子?,也算是立业了,异日再挑个好姑娘,英王也就不必担心了。”
皇帝听得此言,也笑着同?英王举杯:“嫡长子?承嗣,乃是祖制,皇弟如何想?的?”
话赶话到嘴边,又是大庭广众之?下,英王自然只能说皇帝说的是了。
有促狭的王妃,听得此言,当场起身恭喜英王妃得偿所愿。
一旁的众位王爷虽听得云里雾里,却也好似明白了什么,虽已心照不宣,却也只当难得糊涂。
倒是齐瑄见状,猜出什么,隔着两个孩子?轻声?问裴良玉:“英王妃为难你了?”
裴良玉看了一眼偷听的两个孩子?,将英王妃的话换了种说法:“说了几句恶心话,撺掇着我借亲自养育的名头,插手福盈福瑜的教养。”
“不是我说,东宫这?么多伺候的下人、师者,哪一个不比我懂如何照顾孩子??”
裴良玉这?话出口,齐瑄大致猜到英王妃说的什么话了。不过按英王妃的为人与亲缘,怕还是想?恶心裴良玉的多些。
“你放心,英王世子?的事,孤管定了。”
裴良玉含笑低头,正看见福瑜悄悄夹了一小块点心往自己碗里放,他手上力道不足,还险些落在外头。
福盈偏头瞧见,歪头茫然的看了福瑜一眼,也舀了一大勺她最讨厌的青菜放到裴良玉碗中。
齐瑄好容易才压住脸色。先夸了福瑜一句,才同?福盈道:“明儿中午,只许用炒青菜。”
这?一晚的宫宴,除了英王妃和福瑜外,大抵都还算满意。
裴良玉作?为太?子?妃,也没什么可指摘的。尤其东宫一家?子?相似的佩饰,和福盈福瑜为裴良玉夹菜的举动,都让众皇亲对裴良玉评价甚好。
待到宫宴过后,回到东宫,歇了一日,裴良玉便将处置那两个多嘴宫女?的事提到了当前。
“既是有人吐了程司闺身边的女?史出来?,便先把那女?史一并拿了。”
给钱掌正传话的人出去,青罗小心问道:“殿下,这?会儿应是司闺司理事之?时,让钱掌正将那女?史带来?,只怕会打草惊蛇。”
“要的就是打草惊蛇,”裴良玉点了点手边册子?,半点不在意,“抓人若不大张旗鼓的抓,还有什么意思。”
“你让人盯着司闺司,两个司闺有什么举动,及时来?回。”
“是。”
裴良玉在长平殿中又坐了一阵,钱掌正才领着一干人浩浩荡荡的来?了。
“奴婢参见殿下。”
“起吧,”裴良玉坐在主?位上,冷眼看着底下跪着的几个人,示意钱掌正将事情?一一说来?。
“禀殿下,这?二人,便是郡主?傅姆抓到的宫女?,经审讯,二人已承认,是有人故意告诉她们朝堂之?事,并在郡主?平日玩耍之?处做出谈论姿态。”
裴良玉微微颔首,看向底下两个颤抖的末等宫女?,面上没半分同?情?:“是谁指使你们的?”
“禀、禀殿下,”一个宫女?伏在地上,“是程女?史,都是程女?史教奴婢们这?么说的,也是程女?史带奴婢们在那里等郡主?的,都是程女?史,是程女?史,奴婢只是个粗使宫女?,不敢得罪程女?史,才、才,奴婢有罪,奴婢有罪!”
钱掌正见了,忙代裴良玉开口问:“程女?史,你可认罪?”
“禀殿下,奴婢无罪,如何认罪,”程女?史面上看着,倒是很有几分镇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两个宫女?许是为了脱罪,随意攀扯,也犹未可知。”
“一个说有罪,一个说无罪,有意思,”裴良玉看向先前说话的宫女?,“你可有证据?”
“奴、奴婢有,”另一名粗使宫女?开口道,“程女?史来?寻奴婢时,曾随手赏了奴婢一根花钗。”
“殿下明鉴,奴婢平日手松,看底下小宫女?可怜,偶然把用旧了的花钗送出去,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这?宫女?分明是借奴婢的善意栽赃陷害啊殿下!”
程女?史说的情?真意切,若非裴良玉早查清了事情?真相,怕也要被她蒙混过去。
“大胆,”钱掌正看裴良玉蹙眉,忙站出来?,“殿下并没发?话,谁许你开口了?”
裴良玉想?了想?,问程女?史:“你既说是栽赃陷害,那她二人被抓之?时,你在何处?”
“奴婢自是在司闺司理事。”
“从未离开过?”
“自然。”
“可有人证?”
“有的,”程女?史答得毫不迟疑,“奴婢是与程司闺同?在一处。”
裴良玉点了点头:“那么程司闺那日,可出过门?”
这?一回,程女?史想?了许久:“奴婢记不大清了,许是有的。”
“既是你与程司闺同?在一屋,那日可有人来?寻过她?”
程女?史答得更慢了些:“奴婢埋首于?文书间,实在不曾注意。”
裴良玉轻笑一声?,示意钱掌正传了证人进来?。
首先是一名宫女?,说曾往程司闺处送东西,并没见着程女?史,而后是一名小黄门,说曾在缀锦院附近的园子?见过程女?史。
裴良玉放缓了语速,语气却凌厉了几分:“你不是说,你从未离开过司闺司?”
“奴、奴婢,”程女?史面上带了几分慌乱,“奴婢日日忙着,许是将哪一日记混了也是有的,是,奴婢就是记混了。奴婢那日是出去过的。”
“那你去园子?做什么,缀锦院离三司,可远着呢。”
裴良玉见程女?史额上起了汗珠,往桌上用力一拍,霍然起身:“还敢狡辩!”
程女?史冷不丁被裴良玉一下,慌乱着瘫在地上。
“钱掌正,”裴良玉板着脸道,“带下去,问出是谁给她传的消息。朝堂上的事,连本宫都不清楚,她一个小小宫婢,又是怎么知道的。”
钱掌正忙领着人出去,怕裴良玉等得久了,也不敢回掌正司,就在廊下审了起来?。
青罗赶上前,捧起裴良玉的手细看,果然已经红了:“殿下您要吓她,砸东西也行,何必用自己的手拍,若是肿了可怎么是好。”
裴良玉也觉得稍稍有些疼,可在青罗面前,自是不肯认的:“她嘴这?么硬,若不吓一吓,怎么肯说,只是要她甘愿吐露背后之?人,怕还得费些功夫。”
“殿下若想?得知背后之?人,奴婢倒有个法子?。”
裴良玉抬头看去,发?现说话之?人,正是立在青罗身后,与云裳相熟的二等宫女?秋娴。
裴良玉收回手,端坐于?殿中:“哦?说来?听听。”
“是,”秋娴应了一声?,“程女?史与程司闺乃是嫡亲的姑侄,因一司女?史需三四人同?住,程女?史便借口为程司闺守夜,搬到了程司闺住处,姑侄二人几乎日日都在一处。”
“是以程女?史方才撒谎时,头一个想?到的,便是程司闺。殿下可遣人去与程司闺对视,如今程女?史已经招认,若程司闺也撒了谎……”
裴良玉闻言轻笑一声?:“本宫知道了。”
秋娴欠身一礼,没再继续往下说。
“既是你想?出来?的法子?,不如就由你领人去问程司闺,”裴良玉意有所指道,“到底是母后钦封的女?官,待她客气些。”
等秋娴出去,青罗才疑惑的问:“殿下是想?让程司闺去寻皇后娘娘?”
见裴良玉没有否认,青罗才道:“秋娴她,能领会殿下的意思吗。”
“能不能领会,再等一会儿,不就知道了?”
裴良玉自打那日听了云裳的话,就对这?秋娴很有几分好奇。
只是她才进宫,贸然打听一个宫女?从前在掖庭的事,难免惹人生疑,加之?秋娴连日来?也勤勤恳恳,并没出头,她也就暂且按下了。
今日秋娴自己主?动站了出来?,倒是个让裴良玉考量她能不能用的好时机。
也就过了半个时辰,秋娴匆匆回来?禀报:“殿下,奴婢只问了程司闺几句话,她便恼了起来?,还说要往长乐宫面见皇后娘娘。”
“那她可去了?”
瞥见裴良玉面上笑意,秋娴安心许多:“已经去了。”
“是两位司闺都去了?”
“只有程司闺,奴婢去司闺司时,徐司闺一直不曾露面。”
“有人去就成,让程女?史先签字画押,”裴良玉满意道,“你与青罗随本宫往凤仪宫去一趟,到了母后面前,只用实话实说就是。”
裴良玉亲手将桌上册子?抱在怀里,也不换了身上衣裳,径直往外而去。
第42章 太子妃第四十二天
这是头一回,裴良玉坐着自己的太?子妃步舆进宫,以至于凤仪宫人在见到裴良玉的步舆停了,她从里头下来,才?慌忙迎了上来。
裴良玉和平时进宫的打扮不同?,身上穿戴甚至不够齐整,别说禁步了,连个玉佩也没挂。头上也是,虽都是珍品,却只有几件,不怎么成套,但难得是舒服。看着舒服,穿戴的人也舒服。
不过她板着一张脸,并不像平日的和善。想起方才慌慌张张进门拜见皇后的程司闺,宫人们都好似明白了什么。
裴良玉到殿前时,已有人快步通报:“皇后娘娘请殿下入内。”
皇后只看了她一眼,便?惊讶道:“怎么穿成这样。”
“儿臣参见母后,”裴良玉行了个礼,便?在皇后的示意?下走到她身边,面上染了几分羞赧,“儿臣听说这贱婢还胆敢来寻母后,怕母后受她蒙蔽,一时情急……”
听了裴良玉的话,皇后也没先下定论:“到底怎么回事?”
“青罗,你替母后讲讲。”
“是,”青罗应了一声?,从那日福盈的傅姆如何抓了两个小宫女,到今日裴良玉如何审的程女史,又如何派了人去向程司闺对?峙,都一一说了。
裴良玉见皇后眉头紧锁,便?又喊了秋娴上前:“儿臣见程女史谎话张口?就?来。半点不怕被拆穿的模样,心里有了疑惑,便?叫这个宫女去寻程司闺问话,哪知……秋娴。”
“奴婢奉太?子妃之?命,往司闺司问话,程司闺先是一口?咬定程女史那日与她同?在房中理事,而后在奴婢说出,程女史已经认罪时,又说她年纪大了,记不清了。”
秋娴说着,面上突然显出几分恼怒:“奴婢请她到长?平殿,她便?说太?子妃刚嫁进宫就?要对?皇后娘娘的人下手,要来寻娘娘哭一哭。奴婢未料想,她、奴婢便?赶忙回了殿下。”
“你胡说!”程司闺喊冤。
秋娴听得?此言,忙反问一句:“难道这些话,不是字字句句都出自司闺您之?口??司闺司中多?少人都听着呢!”
“秋娴,母后面前,不得?无?礼。”
秋娴忙告罪退下。
裴良玉悄悄看了一眼皇后,才?小声?道:“儿臣非是不信母后,只是这程司闺在东宫时就?敢这样嚣张,到了母后面前,还不知要怎样颠倒黑白呢,是以儿臣才?……”
皇后拍了拍裴良玉的手:“你放心。”
裴良玉做出松了口?气的模样,乖巧应了,配上她今日稍显清淡的衣裳妆容,看上去只软软的,雪兔一般,软软的叫人觉得?没什么攻击性。
见皇后面色松了几分,裴良玉才?道:“还有一桩事,怕须得?母后出手才?成。”
“朝堂上的事,儿臣作?为太?子妃,都还要太?子遣人来说,方才?知道几分,怎么程司闺姑侄,就?能说得?好似亲眼所见一般?那会儿大朝可才?散了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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