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唐阿茶) 第33章

作者:唐阿茶 标签: 古代言情

  已经走了快一个时辰,入眼之处还是无人生存的痕迹。

  “殿下,也许只是孙娘子从哪听来的传言,并不可信呢?”若冰被热得直皱眉。

  李兰舟微微喘息着,任由若冰擦汗,又抬头看这通天般看不到头的路,只道:“不管是不是真的,本宫都要试一试。”

  都说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现在看这盘接错根的路,总算领教到了。

  若冰又说:“殿下千金之躯,不如奴婢让他们抬殿下上去罢。”

  李兰舟摇了摇头,目光和神情一样清浅却说不出的坚定。

  “徒步而行,方显诚心。”

  一行人气喘吁吁走了大半日,终于行致山峰顶,相较于一路上的怪石林立,此地却平坦,且天空没了半路时的乌云密布般灰沉,露出灿烂日光,此刻夕阳西下,身处高地,一览众山小,苍茫斜阳铺撒半天的红光,煞是壮美。

  平地周围都有老树,老树中间隐有一小山院,简约质朴,藏于林叶中间,只露出茅草屋檐一角,那一小隅陋室草屋,在余晖下发着光。

  李兰舟微微向后侧目,白术得其意,将长剑往身后藏了藏,先上前去敲响了老旧却干净得没有一丝蛛丝的木门。

  没过两个呼吸的时间,木门从里面缓缓打开,露出一身躯佝偻的老者须发皆银白的老者来,面庞已全布满慈蔼的皱纹线条,深浅不一的斑点爬上了他的脸颊,一身看不出原样的粗布麻衣,好似是好几块布裁缝拼组而成,不能用现在人的目光来定义这件衣物。

  红日西下,红光照于其身,让人只觉得此老者已得道修仙,顿悟空门了,他早已与这绝世遗立的高峰落霞融为了一体,远离凡尘世俗,有一种天下皆已尘埃落定、隔绝所有的底蕴气质。

  还不等外边的人说话,他苍老的声音先响起:“久等诸位。”

  李兰舟暗自打量着他:“老先生知晓我等是何人?所为何事?”

  老者并未回答她的话,只自顾自说道:“远道而来都是客。”

  他将双手背在身后,勾着腰背,还未转身,一双浑浊的眼却看向了他们的身后。

  “看来今日之客,还另有其人。”

第51章 杀戮

  众人顺着老者的目光转回身,不知何时,他们背后竟悄无声息站满了人。

  除了若冰以外,一众跟随在李兰舟身侧的护卫,都是李锦书亲自挑选的大内数一数二的高手,包括李兰舟的武艺也不在白术话下,而这些黑衣蒙面人,竟然能让他们一路都没丝毫察觉,跟到了这儿来,可见武艺之强。

  接下来,将会是一场恶战。

  李兰舟暗自急促皱眉,回身对那老者交代:“老人家,您请先进屋罢,关好门窗。”

  群群黑衣杀手各个装备齐全,是有备而来。为首带路的人李兰舟认得,是之前一直跟随在李祥桂身边的部下,名为李翰。

  李兰舟心里发寒:“李翰,你这是想要联合别人杀了本宫吗?”

  李翰面色紧绷,瞪着李兰舟的眼凶神恶煞,恶声恶气道:“李兰舟,你早不该来这成都府!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白术全身戒备,从腰间抽出长剑,握着长剑微微张开双臂,悄无声息移步挡在了李兰舟身前。

  李兰舟却没有接受他的好意,反而绕过他的身影,向前走了两步,直面这些乱臣贼子。

  素白的衣在斜阳红日下渲染上了些绯红,像火苗飘摇燃烧,像凤凰涅槃,一向浅淡的神情面容动了怒,不怒自威,目如寒光利剑,直直劈射而来,令一众黑衣蒙面刺客面面相对,不由握紧手中的兵器几分。

  “本宫并未对你有所亏欠。”李兰舟看着李翰的眼。

  李翰想起了此前种种,眼神更加怨恨:“你是没有把我一同下狱!可那又如何?你提拔新人,明升暗贬旧人,我的仕途全被你毁了!李大人对我有大恩,新仇旧恨今日一并了结!”

  李兰舟冷笑一声:“那便来吧。”

  残阳泣泪,两方厮杀,鲜血肉浆到处飞溅,使今日的夕阳红日更加艳丽动人。

  杀意和狠劲缠绕,非你死而我独活,眼神交锋,剑光凌厉闪烁,刀光乱舞,雷星鼓动,犹如银蛇蜿蜒盘旋,便是武器脱手,也要拳拳到肉,搏命如此。

  李兰舟和若冰站在后面,李兰舟的身前倒下一具尸体,伤口还在流着未凉热血,浇浸尘土。

  她的目光一厉,弯腰从那死尸手中抽出染血的佩剑,腾身而起,身后飞扬尘土,握剑女子纤纤身影令人震惊侧目令人恐怖,以雷霆万钧之势踏破星河朝着李翰的脸迎头劈砍下。

  铁器相撞划拉出激烈火花。

  李翰瞪大眼:“你!”

  李兰舟没理会他惊恐的眼,一脚狠狠踹其胸口,将人踹飞出几丈远。

  那一身白衣女子紧随其后踏风而起飞身向前,剑光如芒,挥舞出流星一般的弧度,脚步落地,便是一剑封喉。

  尖锐的剑尖滴落一滴晶莹,坠入尘土。

  李翰捂着自己鲜血如瀑的脖子,血丝弥漫的双眼瞪大如铜铃,喉间发出咔咔的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直直倒下。

  厮杀已将近尾声,两败俱伤死伤惨烈,红彤彤的天光下,哀鸿遍野,血流成河。

  李兰舟将将转过身,只听若冰惊呼:“殿下小心!”

  一支利箭破空而开,直指五脏六腑,李兰舟还未来得及躲开,眼前已闪来一个黑衣身影,想象中的伤痛并未发生。

  李兰舟紧紧皱起眉:“白术!”

  白术挡在了她的背后,用血肉之躯替她挡下了一箭。

  李兰舟赶紧上前扶住他,一边抬眉看那射箭的方向,那个一直躲在树上的黑衣身影见此情形一溜烟跑了,剩下的为数不多的黑衣蒙面刺客好似得了什么指令一般,也纷纷提了剑撤退。

  那支箭是要李兰舟的命的,毫不留情,如今深深插入了白术的胸膛,他胸腔前的黑衣被鲜血染湿,一模上去手上全是粘腻铁腥。

  白术躺在李兰舟怀中,用力抬头看她的脸,眼眸漆黑固执,像要把她最后的样子刻进心里,呼吸不过来,闷闷咳嗽了两声,鲜血顺着他的唇角股股流下。

  李兰舟眼有泪花,焦急万分却压住声,轻声说着:“白术,你坚持一下,本宫马上找人为你医治......”

  耳朵像灌入了水,呼吸越来越轻,他虚虚瞧着李兰舟的面容,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急切——这次是只为他一个人的着急和在意。

  殿下在为他着急难过。

  殿下在说着什么......听不清......

  白术张了张口,却没发出一个音节出来。

  李兰舟深深吸气,让残余的人过来帮忙。

  李兰舟再次敲响老者的木门:“老人家!老人家!”见门一打开,她急忙上前:“老人家,求您施以援手,救救他!”

  那耄耋老者瞧着门外惨烈的景象,皱眉哀叹:“冤孽,冤孽啊!”后又看向李兰舟身后目光虚浮、生命正在流失的年轻人,招了招手:“快把他抬进来,注意,不要碰到他身上的伤口。”

  太阳终于全部隐下西山,只剩下漫天灿烂红霞。

  天就要黑了。

  这边,仅剩下的黑衣刺客屈指可数,跟随原本躲在树上放冷箭的人一齐奔逃下了山。

  逃远了好些路,确认身后无人追赶真正安全之后才敢停下来。

  为首那个放冷箭的黑衣刺客气喘吁吁将面罩摘下,露出真容。

  部下担心道:“公子,长公主没事,我等回去之后该如何向国公爷交代?”

  另一人道:“我等还需要回去再次进行刺杀吗?”

  王维庸心下也正恼这个事,此时听见这些话感觉十分刺耳,闻言一连两下敲了他俩的脑瓜:“想什么呢你!还有你!”

  他指了指剩下的几人:“再次刺杀?就我们几个?还不够长公主身边的人塞牙缝呢!今天你们也看到了,那长公主的身手深不可测啊,经今晚一遭,他们肯定有所防备,就算我们现在回去,也不一定能够打得过长公主啊。”

  他再次抬起手,想再给他们头上几下,那俩人条件反射向后躲闪,王维庸放下手,又瞪了他们几个几眼。

第52章 暧昧

  白术这一次替李兰舟挡箭,情况实在是凶险,箭矢离心脉不足一寸,如果不是善健医术了得,恐怕他真要命丧于此,真真是从阎王手里抢回一条命来。

  拔箭之后发热七天不退,每日都需要有人守在床前,恐有突发不测。

  七日后,终于不再发热,脱离危险境地。

  白术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见到守在床前正在小憩的李兰舟。

  外边大抵是天全黑了,破旧木屋光线暗淡,只有桌上的一小盏简陋油灯在发出些微弱的光,屋外风吹过树林,树影欢动,里边却是幽幽静室,斯是陋室,惟汝德馨。

  白术躺在床上,没有动,静静看李兰舟。

  她的一侧脸映着光,耳畔稀稀落下一两根青丝,面颊肌肤细腻,鼻梁笔直挺立,美目垂下,纤长浓密的睫毛在面颊上拉了一小道光影,温馨又美好。

  这一刻,这一小方木屋,是这世上仅存的美好温柔乡,令人沉浸其中,宁愿溺毙也不愿醒来。

  白术看着看着,李兰舟慢悠悠睁开了眼,一见到他醒了,李兰舟顷刻清醒过来,急忙上前:“白术,可有哪里不舒服?”

  白术眨了眨眼,张了张干涸的唇瓣,声音破碎嘶哑:“无....无事。”

  “你先歇着。”

  更深露重,夜色寂寥,李兰舟起身出了屋,没一会便带着银发苍苍的善健进屋来。

  “没什么大碍,好好养着伤口就是。”善健为白术查验了伤口,确定无事后,脸色不佳,沉着脸出去了。

  屋内又再次只剩下二人。

  白术踌躇不安,但瞧着李兰舟面色如常,好似这几日都习惯如此了。

  李兰舟从床榻边端来绷带和药粉,站到了床边,倾身靠近。

  白术瞪大了眼,手足无措就要往后退,却被李兰舟空出一只手来按住了肩。

  一支纤纤玉手,只隔着一层薄薄的里衣,压在他的肩上,白术心如擂鼓,又长又直的睫毛剧烈颤动。

  夜色下,李兰舟轻声说:“别动。”她面容宽和,一如寻常,“本宫给你换药。”

  白术微微侧开了脸,垂下眼:“殿下.....于礼不合。”

  李兰舟静静看了他一息,忽地勾唇笑了笑,饱含调侃之意:“本宫让他们都去歇着了,也不好再让他们起身。”

  她声音温柔,不知是不是夜色烛光的原因,白术听着只觉得犹如天籁,分外难得的清甜,如春日柔风,将人的心慌不安都安抚了下去,让人无理由就信服于她,身心都不由自主跟随着她,死心塌地。

  她笑道:“本宫多年未为他人换过药,手法生疏许多,你要多担待些。”

  白术目光飘忽不定看了她一眼,又飞快垂下头,轻轻嗯了一声,小声诺诺说:“......多谢殿下。”

  李兰舟不再多废话,伸出手放在了他的衣领处。

  白术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呼吸不稳,边强迫自己侧过脸不敢看她,一边又不受控制慢慢地、不被发现地贴近她一点点,再近一点点。

  向来一身黑的滞涩青年,里衣纯白,混沌的光线暧昧丛生。

  那纯白里衣顺着肌肉坚实的男人的肩慢慢往下褪下,露出一身白里透着粉红的肉体,披散下的墨发与玉白的皮肉肌肤形成了强烈对比,露出的胸膛是粉色的,脖子是粉的,再往上,耳朵和脸也冒着热气一样,压抑克制下呼出的气息急促又灼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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