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梅开99
“是。”
“陛下!”阮柯犹豫道,“微臣派去南陈的探子来报,齐宣王爷在南陈时与穆清公主交换了生辰贴,算是定下了婚约。”
萧九辰闻言,眼底冷光凛然。他冷哼了一声,“想不到陈鹤衍还有这一手。”
“穆清公主现在何处?”萧九辰又问道。
阮柯轻叹了口气,说道:“穆清公主一进宫,就被安排在凌霄阁居住。只是前几日,她惹怒了皇后娘娘,被罚去尚衣局了。”
“荒唐!”萧九辰怒发冲冠,一只手在桌面上用力一击,又对周长生吩咐道:“周长生,即刻去把皇后给朕叫来。”
“是。”
第五十一章 破晓
冬日的长夜清冷,月光宁静,似轻纱一般笼罩在长乐殿上。
卓皇后进到长乐殿中行了一礼。她身着凤凰衔珠明月长袍,发间以白玉牡丹金凤钗为饰,看上去温婉大气,持重端庄。
“臣妾给陛下请安,陛下洪福齐天。”
她抬眼看了看萧九辰,见他沉默不语,便起身走到桌前,对萧九辰说道:“陛下,让臣妾为您砚墨吧。”
萧九辰凤目清冷,也不抬眼看卓皇后,只冷声说道:“皇后掌管六宫,为天下母仪之典范,砚墨这种事情,怎么能叫你做呢?”
卓皇后微微而笑,一遍砚墨一边说道:“陛下,臣妾愿意。”她顿了顿又道:“陛下叫臣妾来,可是思念臣妾。今日是大年初一,陛下何不放下笔墨休息一番呢?窗外天色已晚,陛下龙体要紧,不如让臣妾服侍陛下歇息吧。”
萧九辰冷着眼,淡淡的说道:“不急。皇后掌管六宫,琐事繁忙,大小事宜事无巨细,朕倍感欣慰,今日叫皇后来,是有一事要问。”
卓皇后嫣然而笑,说道:“陛下请讲。”
萧九辰放下手中的笔墨,冷眼看着卓皇后说道:“朕听闻南陈的穆清公主住在凌霄阁。”
卓皇后微微一愣,唇边的笑容立刻淡去了几分,“回禀陛下,臣妾听闻穆清公主喜欢清静,所以就命人将凌霄阁打扫了出来,让公主居住。若陛下觉得不妥,臣妾立刻派人给公主换个住处。”
萧九辰凤目微眯,眼底如猎鹰之怒,“所以,你就将她换去了尚衣局?当真是个好去处。你以为朕政务繁忙,无暇顾及她,便可以如此作为?”
卓皇后闻言,吓得浑身一颤,跪在地上,“陛下有所不知,那穆清公主嚣张跋扈,根本不把臣妾放在眼中。臣妾好心派人教她规矩,她非但不知感恩,还弄了一群马蜂,将臣妾派去的人蛰得满面是包。就在前几日,臣妾邀她品茶赏画,她却将茶水吐在画上,弄脏了陛下御赐的《庐山图》,臣妾若是不罚她,只怕后宫人人都要效仿,到时候臣妾还如何管理后宫,如何叫陛下无后顾之忧啊。”
萧九辰冷哼一声,“你这么说,倒是朕错怪你了。”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据实禀报。”
萧九辰道:“你可知我大梁与南陈合作结为姻亲,两国大军合力攻打北齐,一路势如破竹。谁知北齐名将高琥死守京都,我们两国大军久攻不下。如此危机之时,若是南陈叛变,与北齐两路夹击,你以为会如何?”
卓皇后跪在地上低着头,说道:“是臣妾愚昧,不懂形势,还请陛下恕罪。”
“还不快滚回长春殿闭门思过。”萧九辰冷声喝道。
“是。”卓皇后眼底噙着泪水,从地上站起身来说道。
夜晚的长街宫灯闪烁,地面的积雪上,落下一个个行走的脚印。
周长生跟在萧九辰身边,低声询问道:“陛下,咱这是要去哪啊?”
“去尚衣局。”
周长生紧跟着萧九辰的步子,低声说了一句“是”,再也不敢出声。
一行人眼看就要到尚衣局的门前,只见一个内侍跑上前去说道:“陛下,卓将军求见,这会子正在长乐殿候着呢,说是有了梁三娘的消息。”
萧九辰闻言,立即掉头往长乐殿去。刚走出去三两步,又对周长生吩咐道:“明日一早就去尚衣局接穆清公主出来,不得有误。”
“是。”
冬日的早晨,天总是亮的晚一些。刚过卯时,宫里的宫人们便要起来做事。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东边的天际慢慢明亮起来,一抹霞光倾泻在尚衣局的庭院中。院子里,宫人们正在扫雪,雪浸润过的黑土,仿佛被染上了玫瑰色的晨曦。
“穆清,外面有人找。”一个小宫女跑到穆清身边说道。
穆清放下手中的扫把,朝尚衣局门口走去。
尚衣局的门口,白子佩迎风而立。他的肩头,沾染了清晨的霞光。
“穆清公主,我家主子让我把冻疮膏给你送来。”白子佩见穆清过来,把冻疮膏递到穆清手中说道。
穆清微微而笑,说道:“替我谢过你家主子。”
白子佩道:“我家主子说了,这冻疮膏一日三次,晚上涂抹效果最佳。天气严寒,公主能不碰凉水的话,就不要碰了,不然冻疮会更加严重。”
穆清轻轻点头,“嗯,我记下了。有劳白将军。”
白子佩拱手一礼,匆匆而去。
尚衣局的配房中,穆清坐在桌前,正在给自己上药。
雪鹭进到屋内,在穆清身边坐下,“公主,这是什么呀?”
穆清道:“冻疮膏啊。”
雪鹭盈盈而笑,拖着下巴问道:“公主与齐宣王爷关系好吗?我方才瞧见殿下身边的白侍卫同你说话,是不是来给你送这个的?”
穆清微微一愣,心中想道:白子佩什么时候成了齐宣王爷的侍卫了。
“啊,我跟齐宣王爷不熟儿啊,这是别人托白将军送来了。”
雪鹭眨着眼睛,“可是……”
穆清一把拉过雪鹭的手,“可是什么啊,你手上也有冻疮吧,来,我给你涂点。”
这时,陆司衣绷着脸进到屋内,见那二人坐在一处闲聊,面色上更有几分不悦。“你们俩在那做什么呢?还不快去干活。穆清,你跑一趟长卿殿,把桌上的衣服送过去。”
“是。”
穆清将衣服送到长卿殿后,路过御花园,见一群宫女内侍聚在回廊下,不知在瞧些什么。她心下好奇,便凑过去看热闹。她挤在人群后面,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只见不远处的亭子里,萧辙与萧舜之正坐在那里下棋。
这时有个小宫女说道:“那就是齐宣王爷吗?长得可真俊啊。”
穆清盯着萧舜之,心中不免疑惑,一个四十岁的老大叔,哪里俊美?
又有个小宫女说道:“人人都说齐宣王爷气宇非凡,美如冠玉,还下的一手好棋呢。”
穆清拍了拍那小宫女,问道:“齐宣王爷那么老,哪里俊美了?”
那小宫女掩面而笑,说道:“这位姐姐,你说什么呢,那年长的男子是晋王殿下,年轻的,才是齐宣王爷呢。”
穆清抬眼看去,亭中的齐宣王爷,可不就是锦书嘛。
“那,你知道齐宣王爷叫什么吗?”
那小宫女四下瞟了两眼,低声说道:“殿下的名讳我们原是不能讲的,既然你问了,我便告诉你,齐宣王爷名萧辙,字锦书。”
有那么一瞬间,穆清的脑子是混沌的,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尚衣局的,只记得那小宫女的话,还有早晨的时候,雪鹭说过的话。
“公主与齐宣王爷关系好吗?我方才瞧见殿下身边的白侍卫同你说话,是不是来给你送这个的?”
原来所有人都知道萧辙的身份,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当初拿到生辰贴的时候,自己看都没看一眼就收起来了,当真是自己疏忽了。可明明是手握兵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却要隐瞒身份在她身边,究竟是为什么?圣旨已下,他们二人的婚约还作数吗。
第五十二章 春寒料峭
“穆清公主您可回来了,奴婢在尚衣局等了您半天了。”周长生站在尚衣局的门前,见穆清过来,便上前笑着说道。
穆清淡淡而笑,说道:“请问周内侍有什么事吗?”
周长生瞧见穆清的手中,还拿着托盘,急忙接了过来,说道:“这种送衣服的活怎么能叫公主做呢,陆司衣也真是的。”他盈盈而笑,又道,“奴婢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来接公主出去的。”
“陛下?”穆清问道。
周长生道:“陛下政务繁忙,不能亲自来请公主,还请公主见谅。不过陛下说了,让公主暂且在凌霄阁住下,等过几日宣室殿收拾出来了,就请公主搬过去呢。”
穆清心中有几分不悦,不知怎的,对这位陛下又多了几分怨怼。她暗暗想道:一早进宫的时候不去迎接,更是让自己住到凌霄阁去,如今在尚衣局待了这么多日,都没有任何反应,现在又说去宣室殿。
穆清冷着脸,说道:“周内侍不来,我还以为陛下早就将穆清忘了呢。宣室殿就不必了,我这个人识趣得很,陛下若是不满意南陈的婚事,派人说一声就是,我立刻打道回府,省的扰了陛下的兴致。”
周长生浅浅而笑,对穆清说道:“公主说的哪里的话,陛下怎么会忘了公主呢,实在是政务繁忙脱不开身呐。陛下昨日还跟奴婢提起公主,说一得空,便来看公主呢。陛下政务繁忙,后宫的事物都交由皇后娘娘打理,昨日听闻公主被罚来尚衣局,狠狠地将皇后娘娘训斥了一顿,皇后娘娘现在还在长春殿闭门思过呢。”
穆清冷笑一声,“你们陛下还真是大忙人呐,若非对穆清不上心,怎么除夕之夜,我都不在席位,陛下却全然不知呢?”
周长生道:“除夕宴会是皇后娘娘安排的,王公大臣人数太多,陛下一时记不清楚也是有的,还请公主莫要怪罪陛下了,这就随奴婢回凌霄阁吧。”
尚衣局的门前,陆司衣见周长生过来,便上前行了一礼,“周内侍。”
周长生道:“陆司衣,奴婢奉陛下旨意,前来接穆清公主回凌霄阁。”
陆司衣看了穆清一眼,继而行了一礼,“恭送穆清公主。”
穆清看着陆司衣说道:“还请陆司衣今后善待雪鹭。”
“谨遵公主教诲。”
凌霄阁中,锦瑟一早便迎在门口,见穆清乘着步撵过来,不由得热泪盈眶。
“锦瑟恭请穆清公主圣安。”
穆清从步撵上下来,扶起锦瑟,“锦瑟,你还好吗?怎么哭了?”
锦瑟的眼底噙着泪水,哽咽着说道:“奴婢高兴。”她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又道,“公主,外面风大,我们快进去吧。奴婢已为公主备好了茶点。”
凌霄阁内,鎏金雀尾的铜炉中,红罗炭烧得正旺。室内温暖,好似阳春三月一般。窗前的桌案也被换成了新的沉香木,桌上摆着两个粉彩瓷鱼耳花瓶,瓶中插着几枝腊梅。
穆清坐在软榻上,瞥了屋内的火炉一眼,冷笑一声,“如今都快要立春了,才用上火炉,当真是可笑。”
锦瑟斟了一杯茶水递给穆清,“早上的时候,内廷派人送来的,以前的碎茶叶也换成了碧螺春,公主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穆清接过茶碗饮了一口,问道:“我在尚衣局的这些日子,皇后可有为难你?”
锦瑟摇了摇头,“奴婢终归是公主身边的人,皇后也不敢弄出什么大动静,不过是将奴婢囚在这里,不让出去罢了。”
穆清叹了口气,拉住锦瑟的手说道:“你随我一同来大梁,竟是一天好日子也没过上,苦了你了。”
锦瑟眼眶微红,说道:“公主说的哪里的话,能跟在公主身边是锦瑟的福气,又怎么会觉得苦呢。倒是公主,到尚衣局吃了那么多的苦。”锦瑟拉着穆清的手,禁不住落下泪来,“瞧瞧您这双手,真是让人心疼,您这可是拿绣花针的手啊,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呢。”
穆清微微而笑,伸手为锦瑟拭去泪水,“傻丫头,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不过是长了些冻疮啊,等一开春就好了。”
锦瑟道:“公主,奴婢再为您上点药吧。”
穆清轻轻点头。
冬日的雪像是抓住了季节的尾巴,下了一日又一日,天地之间苍茫一片。待雪后初霁之时,空气里还弥漫着破晓时的寒气,草地上掩盖了灰色的露水,挂着晶莹的雪珠。
穆清手握画笔坐在桌案前,笔墨所到之处,尽是宫粉雕痕,仙云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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