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落
他的妹妹,都不能有事。
药材从车上卸下来,叶娇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抹了把汗,催促道:“快点。”
她今日束着双仙髻,簪一根金钗,简洁而不失贵重。
王迁山痊愈后,这药便开始在疫区推广。
为了让得了疫病的百姓相信不是用他们试药,叶娇特地让王迁山在疫区走了一圈。
并且要求他:“务必要活蹦乱跳。”
王迁山虽然年纪不大,但也做不出蹦蹦跳跳的模样。
最后,还是病情好转的李北辰蹦了几下,百姓这才信了。
虽然药物见效没有那么快,但叶娇总算放下心来。
接下来她就可以让李璋开放封禁。叶娇带着王迁山和李北辰离开,把他们妥善安置好,再回京都去。
京都。她日日夜夜思念的京都,思念的人。
这一回贸然前来剑南道,李策肯定要生气。
得想想什么哄他的法子。
叶娇看着一包包药材卸下来,心中鼓满希望和微酸的甜蜜。
一个声音却冷不丁从她身后响起。
“户部筹备不及,多谢你的药。”
叶娇转头,见李璋站在距离她不远处。
“太子殿下可以开放封禁了吗?”她问。
没想到叶娇会搭理自己,李璋眼神微亮,有些动容,却摇头道:“还不能。”
不能?
叶娇立刻急了。
她得回去。
她想思思了。
……
第380章 他可即位
“为什么不能?”叶娇转头,疑惑又愠怒。
李璋向前几步,与叶娇并排站着,含笑看她,耐心地解释。
“父皇有旨,剑南道瘟疫消失,才准开放封禁,准我们回京。”
他说“我们”,声音热得像滚烫的蒸汽顶开壶盖。
叶娇一盆冷水泼过去。
“殿下请自便,我有别的事。”
她转回头,神色疏冷,同时站远了些。若不是要亲眼看着这些药材卸货,叶娇这会儿已经回去了。
李璋抿唇沉默,深邃的眼中掠过一丝阴郁,目光缓缓上移,似乎在看着药材,余光却注意叶娇的一举一动。
事实上,李璋比任何人,都想快速回京。
裴衍的急信今日到了。
大理寺三司会审,查到他贪腐的实证。再往下查,必有卖官之事。裴衍需要李璋回京,拿回监国辅政的权柄,整饬朝堂、稳固人心。
李璋的愤怒比恐惧多。
他的确需要钱,常从裴衍那里取用,也知道裴衍为了筹钱,会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却没想到裴衍如此愚蠢,竟给人留下了把柄。
而事情的关键证人袁承嗣,像是从剑南道凭空消失了。难以寻觅。
但圣上的旨意也跟着到了。
皇帝收到了李璋关于剑南道瘟疫的奏折,欣慰终于有了对症的良方。虽然没有夸赞李璋,但言语之间颇为慈和,甚至说京都已经很冷了,等回京之时,务必要加上厚衣。
李璋拿着书信,把那句话看了好几遍。
皇帝从来只问他学业和政事,只一次次责备他做得不够好,从未有像今日这般,嘘寒问暖。
一种莫名的情绪在李璋心中翻腾,又像烟尘般轻飘飘散去。
他不觉得感动,只是有些不适。
仿佛他曾在幼年的寒冬里向父亲求一件棉衣,可父亲却隔着漫漫时光,把衣服送到了成年的他手里。那件衣服已经穿不上了,也不能让他温暖,更感受不到抚慰。
年少缺失的情感,不是某一日幡然醒悟,就能顷刻间弥补的。更何况皇帝在这句话后,命他必须在瘟疫彻底清除后,才准离开剑南道。
瞧,父皇还是这么不顾他的死活。
想着书信里的内容,李璋有些失神,等他听到几声惊叫时,才发现一袋药材从车上翻下,向自己砸来。
李璋猝然退开,同时向一旁伸手,要拉回叶娇。
可叶娇并未离开,她挥剑而出,“啪啪啪”利落地三下,斩开粗布药袋,也把药袋拦在身前。
她习惯进攻,不习惯后退。
几根粗壮的人参从药袋破口掉出来,滚到叶娇脚前。
叶娇拿起一根,眯眼看了看上面的剑痕,像做错事的孩子般站在原地,抬头询问。
“这个……还能用吧?”
人参挺贵的,别因为被她切成了萝卜段,就不能用了吧?
“能用能用。”
“属下该死,太子殿下没事吧?”
“楚王妃没有伤到吧?”卸货的护卫七嘴八舌地询问,随从青峰已经快速赶来,确认刚才的剑光斩向了药袋,不是别的东西——或者人。
万一王妃翻脸要杀太子,他可真不知道是该偷偷帮忙呢,还是……明着帮忙呢。
青峰轻抚胸口,低声对叶娇说话。
四周乱糟糟的,李璋只看着叶娇,久久未动。
这才是……他成年后该得到的棉衣,得到的温暖,得到的抚慰。
牢里好冷。
坐牢如享福的刘砚,第一次感觉到应该早点出狱。
一大早,呼呼啦啦来了许多人,把他的火炉、床铺、小桌案,全都搬走了。
刘砚把蚕丝被披在身上,说这是他的大衣,才保下被子。
他斥责对方为何如此蛮横,对方说有人在朝堂揭发,说刘砚在牢里的日子太好了,弹劾崔玉路徇私枉法、厚待刘砚。
朝堂商议,认为还是要一视同仁比较好。
刘砚看着那些人扬长而去,突然笑起来。
“刘大人,”隔壁牢房的叶柔同情道,“您别太难受了。”
“我不难受,”刘砚抱紧被子,把自己裹得像粽子,“这是好事儿!大好事儿!”
搬东西的那人他认识,是裴衍提拔上来的大理寺丞。
这说明裴衍的日子不好过了!也说明刘砚的案子开始审了,叶娇从他这里拿走的纸,起了作用。
在那张纸上,刘砚详细画了本朝铸造的五种金锭,标明年份、重量、大小和铭文式样。
她和楚王都是心细的人,必然从那上面,发现了自己被诬陷的证据。
刘砚裹着被子,只露出头,瞪眼看着紧锁的牢门。
他希望大理寺这座监狱,只关以权谋私、祸国殃民的奸佞,而不是成为恶人公报私仇、党同伐异的工具。
他希望大唐不再有权臣勾结、把持朝政,希望世家大族以外的百姓,也能有举荐做官、科举及第的前途。
他希望玉宇澄清,天下没有冤案。
他还有许多未尽的抱负、未完成的心愿,不想一直被关在这座牢里,消磨时光。
“大人不怕吗?”叶柔轻声询问。
刘砚转头,对叶柔笑笑:“该害怕的是他们。”
户部侍郎秦落晖站在大理寺公堂,神色凛然,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
“天安二十年的案子,现在才问,下官已经不记得了。”
“不记得不要紧,”崔玉路很和气,“户部的批文里,有大人的印鉴。”
有印鉴在,赖不了账。
秦落晖微微抬头,正色道:“户部又不只有本官,请大人仔细看看,除了本官的印鉴,就没有别人吗?”
除了秦落晖,便是户部尚书。但众人都知道,户部尚书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常常只负责签字盖印。
崔玉路面色变冷,道:“也就是说,那年黄河清淤账目造假却通过户部审核,原因不是秦侍郎受人胁迫,而是户部尚书算错了账,是秦侍郎渎职了?”
给你个台阶你不下,那便是自己渎职了。
秦落晖面色发白,道:“这……”
崔玉路起身,道:“本官这就请户部尚书……”
话音未落,一个随从跑进公堂,站在崔玉路身后,以手掩耳,说了一句话。
“什么?”崔玉路大惊,“裴大人……死了?消息属实吗?你再去问。”
那报信的随从有些愕然,正要说话,被林清打断。
“死了?怎么这么容易死?”
“你说的什么话?”王厘不满道,“你跌一跤试试?皇后娘娘在禁足中,裴尚书又死了,这裴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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