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云之初
公孙宴大吃一惊!
他当然相信师姐的办事能力,只是?桃娘那边说的信誓旦旦,且两人面容的确十分相似……
当年他跟师姐碰头的地方,也与桃娘描述,同?姐姐失散的地方十分接近。
难道纯属巧合?
公孙宴心头打了个问号,对?着那张信纸出神一会儿,终于将其折叠起来,收入袖中,往医馆中去寻桃娘。
哪知道真到了地方之后,却扑了个空。
彼时白应正在医馆后的院子?里晾晒药材,见他来寻桃娘,便?慢腾腾地告诉他:“桃娘不?久之前?出门去了。”
出门了?
公孙宴微觉惊奇:“去哪儿了?”
“国?子?学,”白应道:“几日前?,她参加了国?子?学的入学考试,今天张榜公布成绩。”
“哎?”
公孙宴由是?愈发惊奇起来:“国?子?学的考试可是?很难的,都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桃娘居然也去考了?”
再看白应神情平淡,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禁道:“看起来,国?子?学的入学名额,该是?手到擒来了。”
白应:“……”
白应心想:我都找关系把答案扒给她了,要是?再考不?中,干脆别念书了,老老实实出去偷鸡养活自己吧……
……
国?子?学,值舍。
国?子?学博士卓如翰正蹙着眉头,同?祭酒道:“本院旧例,每榜从来都是?只收录学子?二十人,今年怎么改了规章制度,多录一个,成了二十一人?”
祭酒有些无?奈:“哎,人在官场,多有不?得已之事嘛……”
卓如翰冷笑道:“是?有人临时一拍屁股,想占个地方吧!”
祭酒不?由得叹了口?气:“要多收一个人,那就得挤掉一个人,对?于第二十名来说,实在有违公允,索性多收一个,也算是?补全了那一角。”
卓如翰觑着手里边新鲜出炉的那份二十一人名单,问:“是?哪一个?”
祭酒哪里敢告诉她?
真告诉了,这位是?真的敢立时把人给踢出去!
他只能打哈哈:“嗨呀,你别总盯着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也多想想好?的那些嘛,我听说今年首名花开并蒂,竟有两人平分秋色,都拿了满分——也真是?难得了!”
卓如翰脸色好?转几分,念出了那两个名字:“包真宁,柯桃。”
很好?,话题成功的被转移了!
祭酒松一口?气,笑眯眯道:“两个都很年轻啊,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
卓如翰也是?面露欣然:“这两个的卷子?我都看过,还算不?错。”
末了,又?微微蹙眉:“就是?柯桃的字丑了些。”
祭酒笑道:“她出身平平,能拿到满分,已经很好?了,至于书法,你后边慢慢调教也就是?了……”
祭酒与卓如翰聊得愉快,甚至于没有注意到自己身旁的助教在听到满分的人有一个居然叫柯桃之后,短暂地变了脸色,继而不?得不?低下头去悄悄擦汗。
等卓如翰走了,他回过身去发现了,还觉得奇怪:“你哆嗦什么?”
助教一整个汗流浃背了:“祭酒,那个柯桃,就是?走后门进?来的那个人啊!”
祭酒:“……”
祭酒木然道:“她不?是?拿了满分吗?”
助教满头大汗道:“因为她有标准答案啊!”
祭酒:“……”
祭酒目瞪口?呆,紧接着出离愤怒了:“天杀的,她怎么敢照搬全抄啊?!”
差不?多能过关就得了,你考个满分干什么?!
唯恐自己不?够惹眼?!
卓如翰眼睛里可不?揉沙子?。
她母亲是?当世?大儒,胞姐是?齐王妃,一心治学,无?意仕途——有前?边两重bug卡着,她才懒得理会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
既在士林中大有声望,在宗室那儿大有关系,又?不?想升官发财,只要不?骑在皇帝头上拉屎,谁能把她怎么着?!
一旦叫她发现这个柯桃是?滥竽充数,只怕当天就会把人给踢出去!
夭寿啊!
祭酒一把抓住助教的手臂,死死地攥住了:“你去告诉她,这要是?露了馅儿,可不?能怪我们?!”
她自己找的!
哪有人作弊敢照单全抄,夺个头名啊!
这个蠢出生天的家?伙!
……
包真宁心知自己能够中榜,只是?名次好?坏,却难以预计了。
放榜的时刻到了,小包娘子?兴奋地差人挤进?去打探,包真宁自己反倒十分坦然。
那边探听消息的人还没出来,这头儿就有国?子?学的人来请了。
依照往年的惯例,获得头名的人,要在新生入学那日进?行讲演,开学之前?,国?子?学这边也要进?行必要的叮嘱。
哦,是?头名啊。
包真宁交待妹妹几句,随从去了,等到了国?子?学的值舍,却在彼处见到了一个熟人。
先前?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实力超强的紫衣小娘子?。
四目相对?,显然都回忆起了当日初见时的场景。
包真宁因而恍惚起来——不?是?说至于头名才有资格来的吗?
来请她的人笑吟吟地告诉她:“今年花开并蒂,两位小娘子?并列第一呢!”
原来如此!
包真宁释然一笑,觉得实在有缘,便?主?动上前?去福了福身,自我介绍:“我姓包,名真宁,也是?赶得巧了,咱们?先前?见过呢。这位娘子?怎么称呼?”
柯桃人如其名,艳如桃李、冷若冰霜,觑了她一眼,神色淡淡地吐出来两个字:“柯桃。”
并不?十分亲热。
包真宁见她一副生人勿近、不?愿攀谈的模样,也不?动气,温柔一笑,没再与她搭话。
房间里一时间寂静下去。
如是?过了片刻,祭酒身边的助教终于来了,进?门之后做贼一样反手将门掩上,目光在两位头名脸上逡巡:“哪一位是?柯桃柯小娘子??”
柯桃板着脸,高贵冷艳道:“我是?。”
助教心说,你哪里是?小娘子?,你是?大爷!
因为包真宁在这儿,他说得很含蓄:“您这回的表现,也太扎眼了一些,要是?出了什么纰漏,叫授课的太太们?发现了,我们?可捞不?了您呐!”
柯桃心想,你以为我还稀罕在国?子?学待着吗?
我是?为了拓展关系,找我姐姐才来的!
我已经找到姐姐啦!
这回要不?是?白太太叫我来,我才不?来呢!
哼!
她高贵冷艳地说:“无?妨,要真是?出了纰漏,我自己走。你以为我是?那种会死缠烂打的人吗?”
助教暗松口?气。
下一秒,门从外边被推开了。
公孙宴歉然地挠着头,很不?好?意思的说:“桃娘啊,真是?不?好?意思,我传书去问了,那位娘子?并不?是?你要找的人哎!”
助教大惊失色:“喂喂喂,你怎么进?来的?!”
紧接着就听身后“扑通”一声轻响。
他茫然回头,就见柯桃已经跪倒在包真宁面前?,死死地抱住了她的腿,亲热地大喊一声:“真宁姐姐!”
“其实方才一见你我就认出来了,我们?曾经在书局里并肩作战过呀,你一定还记得我吧真宁姐姐?!”
包真宁:“……”
她迟疑着想:你刚才不?是?这样的吧,柯小娘子?……
包真宁艰难地想要把腿抽出来,奈何柯桃实在抱得太紧,如何也挣扎不?出。
柯桃死搂着不?肯松手,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呜呜呜真宁姐姐,你不?知道,我的命比苦瓜还要哭,父母双亡,孤苦伶仃,家?徒四壁,无?依无?靠——下次考试的时候你一定要捞我啊真宁姐姐!”
……
包真宁再离开的时候,腿上已经多了一个名为柯桃的挂件儿。
公孙宴笑眯眯地在旁捧场:“同?为头名,这缘分可是?很难得的,两家?不?妨一起请客嘛,也是?赶个热闹!”
包真宁轻轻摇头,推拒了此事:“柯小娘子?只管回去庆贺吧,我们?家?这边儿就免啦。”
公孙宴纳闷不?已:“为什么要免掉?这可是?大喜事啊。”
柯桃也说:“是?呀。”
包真宁神情担忧,轻叹口?气:“我有位兄长,近来卧病,情状实在不?好?,我母亲忧虑不?已,这时候即便?真的遇上喜事,也无?心庆贺的……”
柯桃带入到自己身上想了想,感同?身受地道:“换成我,怕也高兴不?起来了。”
柯桃是?步行着去的国?子?学,公孙宴也一样,包真宁知道他们?没有马车,便?载着他们?同?行。
马车就近先到了包府门外,她又?吩咐车夫送那两个人回去。
“……先等等。”
公孙宴抬头瞧着包府门前?的牌匾,短暂失神几瞬,紧接着意识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