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云之初
毛丛丛心里边“咯噔”一下,后背上瞬间起了?一层细汗。
紧接着就?听庾娘子道:“也是怪了?,要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嫂嫂不想理?会我,也就?罢了?,只是怎么不请我这个正经的夫家堂妹,倒是还惦记着自己娘家的堂妹呢?”
她?说:“我怎么听说广德侯府的毛家妹妹也来了?,就?连越国公夫人的姨表妹妹,嫂嫂都细心地请了?,就?只是不想搭理?我这个正经的堂妹是不是?”
庾二夫人在?旁道:“你嫂嫂素日里事多,许是给忙忘了?……”
庾娘子冷笑了?一声:“是呢,真是贵人多忘事!”
她?要是为柳希贤的事儿回来生?气,自家人,也不好?说什?么,打个哈哈也就?过去了?。
但是她?不提这事儿,只说娘家嫂嫂设宴,却不请她?,就?是中山侯府这边理?亏了?。
中山侯夫人说自己的儿媳妇:“你也真是糊涂,怎么能疏忽了?自家人呢。”
毛丛丛微红了?脸,无言以?对,不得不站起身来,向庾二夫人请罪:“实在?对不住妹妹,是我疏忽了?……”
庾二夫人微笑道:“自家人,哪来那?么多生?分?心里边记挂着,可比胡乱下帖子请过来走走强多了?。”
这话说完,不只是毛丛丛,就?连中山侯夫人脸上都有点?过不去了?。
庾娘子先声夺人,压住了?中山侯夫人和毛丛丛婆媳俩,这才说:“外边都吵翻天了?,我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儿,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哪成想忽然间就?翻出来了??”
又苦笑着说:“嫂嫂是越国公夫人的好?友,哥哥是越国公夫人的帮手,你们贤伉俪唱了?一出大义?灭亲,我们一家子倒是成了?满神都的笑话……”
说完,她?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看向长嫂。
毛丛丛:“……”
毛丛丛有点?烦了?——她?本来就?不擅长,也不喜欢跟人说这种云里雾里的话。
她?索性挑明白?了?:“那?妹妹的意思?是?”
庾娘子见?状,也不拖沓,当下道:“我想着冤家宜解不宜结,更何况本来也不算是什?么大事的,劳嫂嫂做个中人,请越国公夫人和杨家那?位吃个饭,届时我与希贤也来,说说话,吃吃酒,把误会解开了?,不就?是了??”
毛丛丛没有贸然答应,只是说:“我倒是可以?替妹妹去问一问,只是越国公夫人答应与否,就?不是我能够做主的了?。”
庾娘子莞尔一笑,说:“谁不知道越国公夫人与嫂嫂要好??要说办不到,就?是不肯帮我了?。”
庾二夫人在?旁,也蹙眉道:“大嫂,先前大郎帮理?不帮亲,我们可什?么都没说,这会儿只是求着递个话,攒个局,这都不肯帮忙,就?太见?外了?吧?”
中山侯夫人被顶住了?,迟疑着看向儿媳妇:“你们是朋友,你亲自去说,越国公夫人总会给些情面的。”
毛丛丛不乐意了?:“我们是朋友,我也不能自作主张替人家拿主意啊?”
她?本也不是个会忍气吞声的人,又想反正办不成这事儿,一定会得罪庾二夫人和庾娘子的,也不必再硬充什?么和蔼可亲嫂嫂的款儿了?。
想透了?这一节,毛丛丛索性把脸耷拉下去,利落地告诉她?们:“妹妹要是想请客,就?自己请,别打我的主意!”
最后理?所应当地闹了?个不欢而散。
庾娘子含恨走了?,庾二夫人拉着中山侯夫人指桑骂槐地说了?半天,直说的中山侯夫人面红耳赤。
等只剩下婆媳俩在?的时候,中山侯夫人难免要发作出来:“要不是你自己做事不妥当,怎么会叫人逼到鼻子前边,闹个哑口无言?”
她?说:“你请客都请了?,偏不请自家妹妹,算怎么回事?不怪她?们生?气呢!”
毛丛丛索性把话挑明:“母亲,我不是忘记了?,我就?是不想请她?!”
中山侯夫人叫她?这话给惊住了?,愕然道:“她?哪里得罪你了??”
毛丛丛踯躅几瞬,终于还是说了?:“我只想跟朋友们聚在?一起说说开心的事情,吃吃东西,不想听她?没完没了?地说柳希贤,说她?的孩子,也没兴趣听她?嘀咕自己的婆婆和太婆婆!”
她?由衷道:“老实说,我觉得很烦!”
要说庾娘子坏吧,倒也不至于。
但是毛丛丛也好?,嘉平娘子也好?,现在?都不太想再在?小姐妹的聚会上见?到她?了?。
姐妹聚会就?是为了?开心的,谁想听你喋喋不休地说自己男人啊!
而且柳希贤有什?么了?不起的,寻常人眼里那?是个金龟婿,在?她?的社交姐妹圈里,他算什?么啊?
她?自己的丈夫庾言是中山侯世子、金吾卫中郎将?,胞弟是大公主的驸马!
嘉平娘子的丈夫是靖海侯世子,母亲是唐红之女,叔叔还是京兆尹!
珊珊的丈夫同样出身相府,甚至于人家还是柳相公的正经嫡孙呢!
越国公夫人的丈夫就?更加不必说了?。
就?算是包家的真宁娘子,从前的夫婿也是出身英国公府!
这不都比柳希贤强吗?!
先前一场小聚,散场的时候毛丛丛问嘉平娘子,觉得包家的真宁娘子不错吧?
嘉平娘子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是的,可交。
当时就?只有她?们俩在?,无需考虑别的,大可以?畅所欲言,是以?并不存在?为了?情面而作伪的可能。
为什?么毛丛丛和嘉平娘子都觉得包真宁不错?
因为她?不卖弄!
毛丛丛也好?,嘉平娘子也好?,都知道包真宁是今年国子监的入学头名,但是她?们都没开口提,而包真宁自己也没当回事,一声都不提!
如果真的提了?,二人反倒要轻看她?几分。
嘉平娘子能叫大公主做媒,许给靖海侯世子,凭借的可不仅仅是出身,她?曾经是神都被选入宫廷的朝天女!
当着她?的面炫耀才气,岂不是班门弄斧?
可是这样简单的道理?,庾娘子不懂,她?是真的觉得柳希贤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所有人都想听一听他的日常,所有人都想知道她?的儿子一天吃几次奶,拉撒几回,还有头顶上的两重婆婆。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每次都是这样……
毛丛丛不仅不想听,还觉得很烦,她?果断把庾娘子踢出了?姐妹群,换了?乔翎和包真宁来。
果然,上一次聚会就?很轻松愉快~
现下因为柳希贤的事儿,姑嫂俩也算是彻底闹崩了?,毛丛丛在?叹气之余,居然也有种诡异的轻松感。
就?这么断了?,其实也挺好?的。
中山侯夫人还在?生?气:“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谁还没点?烦心事呢,你还不许人家说了??自家人面前都不能讲,叫她?去跟谁讲?”
毛丛丛盯着自己婆婆,若有所思?。
中山侯夫人被她?看得浑身都不自在?:“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毛丛丛就?说:“母亲,你是真的想帮叔母和妹妹的忙,还是觉得这会儿不说我一通,以?后在?她?们面前情面上过不去啊?”
中山侯夫人:“……”
毛丛丛:“直视我,母亲!”
中山侯夫人心想,怪不得你能跟越国公夫人玩到一起去呢!
……
庾言下值回家,就?见?管事脸色不对,正纳闷儿呢,进屋之后没见?到妻子和孩子们,就?有点?反应过来了?。
他问院子里的侍从:“太太呢?”
侍从怯怯道:“太太……带着小郎君和小娘子,一道回娘家去了?。”
庾言:“啊?”
他心想:“今早晨出门的时候没听丛丛说啊。”
庾言就?问:“为什?么?”
侍从没敢说,只请他去问中山侯夫人。
庾言去了?,就?听他娘没好?气地把今天的事儿说了?一遍,最后说:“她?说刚好?想回娘家了?,顺带着也给我个不再管这事儿的由头,一举两得。”
为了?二房的事儿,当婆婆的跟儿媳妇大吵一架,吵到儿媳妇都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你们还要再纠缠下去的话,那?可就?太不识抬举了?!
庾言:“……”
庾言回想一下今天上午承天门街上发生?的事,心想:“怪不得丛丛能跟乔太太做朋友呢!”
……
乔翎办起事来,是很认真的。
上午在?承天门街和御史台消磨的太久,午后吃了?饭她?特意多加了?半个下午的班,就?是为了?把上午欠缺的时间补上。
等下值回家之后,刚进院门,就?见?金子晃着尾巴迎了?出来。
她?伸手摸了?摸这小狗的头,进院子一瞧,便见?徐妈妈坐在?廊下,眯着眼睛,给她?织绒线帽子。
乔翎先前有点?爱偷懒,晚上洗完澡之后,头发没有干透就?会睡觉。
徐妈妈强力帮她?把这个坏习惯改了?过来,又觉得现在?天气渐渐冷了?,该做点?防护,得了?空,就?着手给她?织一顶柔软又保暖的睡帽。
张玉映同侍女们围坐在?一起,面前是满满的两筐山楂。
乔翎给惊了?一下:“哪儿来的?”
张玉映笑着说:“太夫人使人送过来的。”
乔翎楞了?一下,很快会意过来,笑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婆婆这是笑我小气呢!”
她?先前从韩王府里边带了?山楂回来,只给了?梁氏夫人两颗,这会儿梁氏夫人满满的给了?她?两筐。
乔翎失笑,回房去换完衣服,张玉映已经端了?一盘洗过的山楂过去,同时提醒她?说:“虽然熟了?,可也有一点?酸,娘子别一次吃太多了?呀。”
乔翎乖乖地应了?。
然后吃完了?一整盘。
代价就?是到晚上吃饭的时候,牙齿酸的要命,什?么都吃不下。
徐妈妈又是气恼,又是好?笑,叫人去熬了?一锅稀饭,烂到几乎要化在?锅里的程度,叫张玉映给她?送过去。
张玉映端着碗进了?门,就?见?乔翎这会儿正趴在?床边上,见?她?过来,委屈兮兮地叫了?声:“玉映!”
一张嘴,口水就?哗啦啦不受控制地开始往外掉。
她?于是赶忙将?嘴巴给合上了?。
张玉映忍着笑,说:“起来吃一点?吧,不用咀嚼,已经很软和了?。”
乔翎这才勉强填饱了?肚子。
洗漱,睡下,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