绊惹春风 第188章

作者:红笺小笔 标签: 破镜重圆 天作之合 重生 甜文 轻松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长公主续道:“不料安嬷嬷那一帮老的,心疼了我大半辈子,生怕我有个好?歹,一听相?国寺给的批语这么说?,成天?到?晚,开始唆使我叫子彦那小子赶紧生一个孙辈出?来,给我冲喜。”

  “你说?好?笑不好?笑,我儿子能不能生孙子孙女,又?不是?我能决定的。”长公主微微勾着唇角,目光定定落在了兰殊的脸上。

  兰殊敛首道:“听闻娘娘当年嫁给老王爷时,就是?生了场大病,冲喜嫁的。”

  她这话茬转得十分顺畅,长公主眸光一顿,回忆一下冲灌了脑海,吃吃笑了起来:“那次倒不是?真的为了冲喜。”

  “是?我想?嫁他想?的不行,才故作大病一场的。不然怎么一嫁过去,就活奔乱跳了呢。”长公主坦然一番自?嘲,笑靥生花,惯来肃谨的面容,变得生动活泼起来,仿若回归了少女时代?一般,“当时母后知晓了我的心意,还帮着我掩饰呢。”

  少年的长公主,在父皇母后的呵护下,何尝不是?拥着一段美好?单纯的少女时光。

  但凡天?地有人撑着,谁都喜欢在其?中做个闲散快乐的人儿。

  可?惜世道,总是?要人长大。

  长公主叹笑道:“所以你们这些小辈,得趁我们这些老的还健在,还能撑,好?好?过日子,不然等我们撂了,可?不知还有谁能给你撑腰了。”

  兰殊总觉得她话里有话,垂眸没有吱声。

  小姑娘装傻充愣,长公主也不强求她回应,轻叹一息,回忆中诉说?自?己生平最?后悔的事,就是?在秦葑最?后一次上战场前,仍然还在和他赌气。

  正所谓,一入宫门深似海。秦葑在遇到?章肃之前,对此理深以为然,曾对外公开言论绝不娶皇家女,宁愿寻个普通女子过简单的日子,也不入皇室受那气。

  那时的他,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表妹。

  若非那一个雨天?,皇城树下偶遇,秦葑大抵会顺从家族的意愿,同表妹结亲。

  可?有的人,在出?现的那一瞬间,便将你的人生轨迹彻底改变。

  直到?遇到?了章肃,秦葑才明白了什么是?心动,以及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并不可?控。

  可?章肃后来知晓了他年少时“誓死?不娶皇家女”的轻狂言论后,这件事就成了她捻酸掐醋的刺。

  加之这门婚事本就是?她先主动要求,圣旨赐婚,心中更是?不平起来。

  是?以,时不时闹点别扭,她便要拿来说?事,觉得秦葑只是?畏惧皇权娶的她。

  那一日,他们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矛盾,往事重提,她又?翻了旧账,却再没等到?秦葑回来哄她。

  爱人为国捐躯,章肃长公主一人独个撑到?了现在,蓦然回首,两人阴阳两隔,那隔了数千日夜的“小仇”,还是?没有解开。

  其?实这么多年的恩爱,长公主又?岂会不知秦葑的真心,可?憾女儿家一时使的小性子,竟成了他对她最?后的记忆。

  留在他眼里的,的确是?个刁蛮任性的皇家女。

  章肃长公主唏嘘不已?,起身朝帘后的书案前走?去。

  兰殊随在她身后,看见她伸手抚起案几上的画作,画上描了一个仪态颇为潇洒的男子背影,伫立在了一座白石桥头。

  桥下水光粼粼,却照映不出?任何倒影。

  兰殊长睫一挑,只见画卷的右上方?,附着即兴题的两行诗,“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章肃长公主说?这是?她偶然在梦中看见的画面,只觉得这副背影同她的亡夫十分相?似,便画了下来。

  兰殊呆呆将那画看了片刻,蓦然回想?起自?己之前伏在床头照顾秦陌,与他闲话解闷,曾听他讲诉了昏迷时的一场梦境,他游荡了一圈地府,十分邪乎的,遇见过秦葑。

  这桥,在梦里是?奈何桥,这是?忘川水。

  兰殊同长公主转述着秦陌的梦境,幻梦中,秦葑一直在桥头等她,“他说?,他还有话没和你说?完。”

  长公主唇角的笑容僵了僵,默然良久,双眼忽而蒙上了泪光,苦笑道:“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她是?他心里的唯一。

  无论反复闹多少次别扭,他总会不厌其?烦把她哄好?的。

  长公主细细抚上画中那道颀长的身影,不由呢喃着,骂了句“傻瓜”。

  “我也想?早点去见他,可?恨我还有很多事没做,也还没有见到?秦家后继有人,没脸去见他。”长公主叹息着,将画卷放下,“看来我只有死?了以后,才能去同他和好?了。”

  兰殊听来不由有些伤感,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样的话安慰她。

  长公主看了她一眼,却又?笑了:“谁年轻的时候,没有犯过傻呢?人生无常,等真到?了生死?相?隔,才明白自?己的真心实意,悔之晚矣。”

  兰殊抬起眸,只见长公主正定定地看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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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城驰道,打马声呼啸而过。

  斜阳映柳,坤仪宫内,香炉轻烟袅袅,伴随着一道熟悉的脚步声,秦陌风风火火迈进了门。

  长公主明显该说?的都说?完了,一见他,转头便说?自?己到?了更衣的时辰,将他俩一并打发?了出?去,“来都来了,不如到?后花园里,听听司乐新派的戏曲。”

  再过五日便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将士难得归家,今年皇城满朝同庆的中秋宫宴,准备提早设下,为得就是?让文武百官,在佳节那日,不用特意入宫,可?以休沐在府,陪家人吃席赏月。

  眼下戏园正在彩排,长公主让兰殊去指点一二,选她喜欢的曲子听。

  通往后花园的青石小径上,兰殊一路都有些沉默。

  说?是?说?不想?强求,可?真到?了这会,秦陌又?很想?知道她的态度。

  转过假山石,秦陌见她还在出?神,轻弹了一下兰殊的额头,一本正经询问长公主同她说?了什么。

  兰殊如实相?告:“公主娘娘觉得你老大不小了,成天?到?晚在外头瞎折腾,不叫人省心。希望你早日成婚,延绵子嗣,赶紧给秦家留个后。”

  “留个后?”

  “嗯。”

  秦陌双手交叠,嗤笑一声,“她倒是?想?的美,有说?怎么解决吗?”

  兰殊撇过了头,“没有......”

  “没有,没有她找你去做什么?”

  连留后的话都出?来了,到?这个份上,除了叫她知恩图报,以身相?许,长公主还能以什么原由找她。

  秦陌要是?还听不出?这话外意,才是?奇了怪了。

  兰殊遭到?他不留余地的视线拆穿,噎了会声,扭头,干咳了咳道:“虽然你为了我挡箭,可?我也为你挡过,他们不清楚,你是?最?清楚的。”

  “我们俩之间,顶多算扯平。”兰殊扬起了下巴,“所以......”不存在谁要报答谁的说?法。

  “所以,按恩情,理当我先以身相?许,你再接着?”秦陌接住她话尾的空白道。

  “......”

  兰殊不知道他的脑回路是?什么构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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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异国他乡漂泊数载,昌宁许久不曾看戏,一早便端着瓜子花生,来到?了戏台前。

  远远只见御花园内,兰殊分花拂柳,疾步而来,一张白生生的芙蓉面上,莫名透出?了一些不自?然的红晕。

  昌宁抬头一看,临近黄昏,夕阳毫不刺眼,也不晒人,那红晕,定是?被人招惹的。

  而那羞恼大美人的身后,恰恰跟着一道颀长熟悉的可?恶身影。

  眼下这一个追一个逃,匆匆走?过她面前,昌宁忍不住讥笑了两句,说?他俩不像是?分手多年的夫妻,倒像是?刚认识不久,彼此娇羞的小情人。

  秦陌不甘示弱,唇角轻勾,反嘴便回了句:“总比有人还没过门,已?经是?一副老夫老妻的模样好?。”

  就昌宁与傅廉的状态,可?不就是?相?伴十年的老夫老妻样。

  昌宁再度强调:“我与他合法合规,合法合规!”

  话音一坠儿地,昌宁气鼓了腮帮子,拉着兰殊便想?离开。

  御花园另一头,李乾正好?召集了一群新科进士在给新修葺的水榭题诗,昌宁口口声声要带兰殊去看俊俏儿郎,顺便结交一下,方?便以后相?个亲什么的。

  她这话成功刺激了活该千刀万剐的秦某人,他眉眼一沉,当即拽住兰殊另一只手臂,劫人不许她离开。

  “做什么做什么,人跟你有关系吗,光天?化日动手动脚,成何体统?”昌宁伸手就要过来拍他的咸猪蹄子。

  秦陌一眼都没多给她,诚恳地望向兰殊,“你之前答应过我,回京陪我去逛夜市的。”

  她确实在他伤口未愈却企图起身的某一刻,为了哄他乖乖躺着,随口应下了他那么个好?似随口一提的要求。

  兰殊回忆了番,似有若无地唔了声,一个“但是?”还没坠地,秦陌便道:“我今天?就想?去。”

  话音甫落,昌宁手掌猝然一空,还没回过神,秦陌已?经拉着兰殊朝着宫外去了。

  昌宁只得对着他的背影跺了跺脚,冷哼了声。

  转首,只见她守在药理室的小药童,满头大汗地疾步从长廊转来,似惊似惧道:“公主,那灯罩上的香,验出?来了!”

  昌宁神色一凛,忙将瓜子花生一抛,紧随他身后离去。

  时近中秋佳节,东西市的街边廊下,早早挂上了排排的彩灯。

  走?过长桥,街上人潮如织。

  没过多久,兰殊手上就多了一包糖炒栗子。

  秦陌素知她的脾性,逛街手上不拿点小食,绝对谈不上舒适。

  以前只是?碍于闺秀的风范,如今他俩已?知根知底,她的那些小习惯,他统统都想?给她惯回来。

  兰殊跟在秦陌身后半个身型的位置,同他缓步走?入了人潮之中。

  一路闲聊瞎逛,他们逐渐走?到?了最?拥挤的道路上。

  周围越发?摩肩接踵,兰殊侧身堪堪避过了几个手握糖人的小孩冲撞,心中悄无声息地舒了口气,秦陌的手,从前往后探来,一壁接过她手上的油纸袋,一壁试探性地握住了她的手心。

  兰殊的手纤细小巧,秦陌不过一拢,便可?完全控在掌中。

  兰殊抬起头,秦陌一本正经道:“怕你走?丢。”

  “我又?不是?小孩子。”兰殊忿忿轻喃,挣了两下。

  秦陌手劲缩紧,不许她逃离,眼底漾起了温润的笑意,“我是?,我怕丢,你牵紧我。”

  兰殊被他紧紧握住,两人一高一低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而过。

  四周,华灯初上,绚烂斑驳的灯晕收在秦陌深邃的眸眼里,将他周身所有的威严冷厉,化入了夜色的柔和之中。

  重归故里,长安城的一切好?似都没什么变化。只眼前这样温柔的一副姿容背影,与她以前认识的那个冷面少年郎,简直不似一个人。

  兰殊盯着他唇角的笑痕不由恍了一会神,忽而想?起他们成婚后的回门那天?,他一路上冷冰冰透人心骨的模样。

  连看都不愿多看她一眼,便是?牵她下车的手,都是?布满了不情不愿。

  哪是?如今这般捧着蜜罐等她往里栽的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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