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笺小笔
真实的崔兰殊,并非清河崔氏族谱上所谓的嫡女,也不是自小在长安长大。
可她却脱颖而出,越过所有崔氏的嫡系闺女,成为了崔氏第一美人。
不言而喻,她以前的成长与家教,绝对不差。
只是一联想到家教,那些纨绔子弟编排崔氏女不仅学艺还学媚术的话,再度从少年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兰殊见秦陌的酒杯见了底,噙笑询问道:“二哥哥觉得我的酒可以拿出去卖了吗?”
秦陌掀起眼皮,视线与她交汇,直接撞上了兰殊略有狡黠的星眸。
崔兰殊是真的美,白玉做的人儿似的,一张芙蓉面无一处不精致,唇畔粉若樱桃,隐隐吐着芬香,一副待人采撷的娇嫩样。
秦陌飞快眨了下眼,梦境里她且娇且媚的嗔吟,竟再度在耳畔边回响起来。
少年忽然有了些不自在,掷下酒杯,提壶斟了一杯冷茶,一饮而尽,面无表情,将视线从她身上挪开。
好似生怕看多了,就会像梦境里一般,不由自主陷入她如画的眉眼中。
他脚尖还偏移了两步,与她隔出了画地不犯的距离。
这样突然冷淡的态度,叫兰殊差点儿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污秽,竟叫他避如蛇蝎。
兰殊有点儿纳闷地盖上了酒坛,悄无声息叹了口气。
看来,想要和他搞好关系,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他好像,比上辈子还讨厌她。
兰殊觉得自己,每天都在与虎谋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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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也,不敢轻言放弃。
夜里,入睡前,兰殊整理了一下床褥,转眸,望见少年仍坐在案几前看书。
秦陌皮肤生得冷白,一张脸素来没什么血色,瞧着冷冰冰凉飕飕的,仿若她在夏季专门用来盛放冰镇梅儿汁的白瓷杯。
他气恼不上脸,羞赧也不上脸,整个儿喜怒不形于色,只有在昏黄的灯火映照下,他下眼皮没睡好的浮肿发黑,才有了点明显起来。
兰殊鼓了鼓勇气,询问道:“二哥哥最近夜里睡得不安稳?”
秦陌眼色一凛,朝她直勾勾而来的目光里,充满了惊疑不定的审视。
那些对她肖想过头的梦境,胡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饶是少年再怎么正人君子,心口,也不由有些发虚。
秦陌戒备地将她望着,沉声道:“怎么了?”
兰殊娇憨一笑,微微朝他身边挪了几步,保持着令他舒适的距离,切切将他望着,“我有带一些助眠的药,二哥哥可有需要?”
她满脸好心好意,秦陌迟疑了会,想起她认床的毛病,会带助眠的药,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少年凛凛探了她一眼,左思右想,没想出她害他有什么好处,感觉就是崔兰殊普通的一番讨好,最终,在她殷切的注视下,递出了手。
兰殊煞有介事地往他手上放了个小药瓶,不忘交代此物的正经来历,“这是昌宁小公主研制出来的,保证能一觉睡到大天亮。”
说完,她还帮着他打开了瓶盖子,自个先吃了一枚自证。
昌宁那丫头自小痴迷于岐黄之术,也算有点儿天赋。
望着药瓶上惯刻的“宁”字标志,对于她研制的东西,秦陌还是适当给予信任的。
再加上崔兰殊已经试过了。
秦陌跟着吃了一枚,感觉味道除了有点怪,也没别的异常,他皱了皱眉,顺口问了句:“昌宁几时睡不好了?”
在他印象里,那丫头没心没肺的很。
兰殊见他接受了她的好意,看着并没有那么不信任她,喜出望外之余,脱口而出了大实话,“小公主说她最初调制这药,是嫌那后厨养的公鸡太吵,总叫她起床,于是就研究了个瞌睡方子,喂了它们吃,结果第二天,那些鸡儿当真睡到日上三竿才打鸣。”
她一直觉得此事十分有趣,掩嘴轻笑着分享给他。
转眼,少年紧抿薄唇,不发一词,愤怒地瞪向了她。
兰殊眨了眨眼,急急辩驳道:“这药人也能吃的!我刚刚也吃了呀,药效真的很好的。”
“看来,你很喜欢?”
秦陌二话不说,推开药瓶盖,又往她嘴里塞了好几枚。
兰殊抗拒不了他的威压,只能颤着嗓音提醒:“您要这么喂我的话,明天我要是没能按时起床,您不许骂人!”
少年狠狠瞪了她一眼,冷哼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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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秦陌沉着脸转醒,羞恼地望了眼被褥内,丧气垂首,捏向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那药确实管用,他的确沉睡了过去。
却因为太沉浸,失去了那一丝辨别现实与梦境的意识,他在梦里,肆无忌惮地同她孟浪了一夜。
以往一次,就能叫他惊醒。
这回两人交缠了好几次,他沉浸在温柔乡里,快活地找不着北!
第020章 第20章
秦陌闷头走入了耳房。
将一身的粘腻彻底清洗完毕,他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卧房,天空已经泛出了鱼肚白。
以往这个时辰,兰殊已经起床备起了早膳。
这会,屏风外,长椅上,没有丝毫的动静。
秦陌走前两步,迎上她老老实实靠在椅上的纤细背影,裹在被褥内,腰窝一处,深深凹陷。
少年干咳了声,“崔兰殊,我饿了。”
没人回应。
秦陌走了过去,只见她脸朝里,背对着他,阖着蝶翼般的长睫,睡得无比香甜。
在他梦里折磨了他一晚上,自个倒是睡得舒坦。
少年左思右想,横竖咽不下这口气,一把将她的被褥掀起。
一道凉风灌入襟口,兰殊迷迷瞪瞪翻了个身,眼睛睁出一条缝,眯了他一眼,胆大妄为地将被褥抓了回去,又留给他一个背影。
他气得抬腿半跪到椅子前,伸手将她掰了过来,抓着她一只手臂,非得把她从床褥上拖出来。
崔兰殊的身子骨软绵绵的,昏睡着,也不反抗,一半被他拽着悬在半空,一半渴望着往被褥里滚。
就这么一来一回,兰殊身上的素纱单衣被他扯松了领口,露出了小半截雪白的肩头,和一根胭脂色的肚兜吊带。
那若隐若现的带子不及少年半个指甲宽,却将兰殊衬成了一条吐着信子的美人蛇,叫他避之若浼,一把甩开了她。
兰殊如愿滚回到了被褥内,一脚搭上了被单,夹着被子,继续安睡。
秦陌彻底拿她没了办法,怒不可遏地想,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对药物的抗性还那么差!
叫她这种人给他做接应,敌人一道蒙汗药下来,他被人大卸八块了,她估计都还在梦里香着呢。
秦陌无可奈何地给了她一记眼刀子,甩袖而去。视线飘离前,无意间掠过床尾,看到了她搭在被子上,那双似若无骨的玉足。
纤细,如雪,和梦境里他握着的,一模一样。
屋中,檀香余烟缭绕,兰殊袖口泄漏的清香,只微微露出了一点端倪。
少年的鼻尖,尽数扑捉了去。
秦陌心头猛地一紧,一捂鼻头,推开房门,飞快逃离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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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殊知晓秦陌向来喜爱干净,只是未料这一世更甚。
她惊诧地发现,现在的他不仅在忙碌了一天后会沐浴,近日,清晨沐浴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她盯着耳房里用了近半的香皂怔怔出神,也不知,他是想把自己洗下几层皮。
兰殊不解,也不敢多问。
她睡到了几近中午才醒,默默为他备下午膳后,往酒窖里探勘了会新酿的酒,继而便逃出了门。
兰殊自知自己睡过了头,清晨少年横眉厉色喊她起床的画面,也愈发在她脑海中清晰起来。
以她对秦陌的了解,他若心情好也罢,倘若一不小心触到他霉头上,必然就要因她胆敢对他不理不睬,储着法子罚她的。
事实证明,兰殊完全料准了自己的命运。
这日下午,她刚从外头采买回来,一入大堂门,便先在心里啐了一声,眉心紧皱。
少年安坐在桌前,旁边,站了两名衣袍朴旧的僧人。
兰殊不喜丑物,也不喜僧人。
并非以为他们丑,这世上恍若天人的秃驴多了去了,她不是没见过。
可恨的是他们长着一副慈悲为怀的嘴脸,却不积口德,非说她是个消夫家气运的祸水克夫命,兼红颜薄命。
联想到自己的凄惨下场,兰殊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被克死的无辜小可怜。
却因为这帮秃驴丧心病狂的指责与预言,让她度过了一整个憋屈的童年。
最后还是落了个英年早逝。
这真的很难不迁怒。
而那两和尚似是对后背这道愤恨的目光若有所感,纷纷回过头来,迎接上兰殊的视线,甚至双手合十,遥遥给她稽首行礼,说不出的和颜悦色。
兰殊眼底对他们藏匿的厌恶,就这么落到了秦陌眼中。
秦陌眼里一抹讥诮之色闪过,就像一汪深邃无澜的夜湖,倒映了一道扫把星。
这段日子,秦陌渐渐同赵桓晋在陇川安插的暗桩取得了联系。
赵桓晋为了协助他,在陇川放置了两条暗线,一条在勾栏,一条在寺庙。
这两僧人,正是城东观音庙里的线人。
开酒坊的益处,就在于不论是勾栏瓦舍的人来买酒,还是寺庙里的和尚来化缘,都不会让人觉得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