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笺小笔
而?他厉声冷笑:“所以, 你到底收过几个千金?”
“我......”她?似是?有难言之隐,不知?如?何作答。
他也没给?她?机会回答,低头咬住了那双柔软的樱唇, 将她?所有准备脱口而?出的音节, 尽数化在了她?喉间,闷吞下咽。
轻拢, 碾压,唇齿相?缠,床褥上撒落了一地的棋子。
男人将她?抵在棋盘上,眼底的疯狂与占有,少年迄今不曾有过。
“以后,你只能和我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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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秦陌顶着昏沉的脑袋醒来,睁眼,恰好?又?是?兰殊将早膳端进屋门的身影。
秦陌眉间郁郁,有心再度发作,望着她?一脸不知?者无罪的懵懂无辜,蓦然又?觉得好?生没劲。
即使一个狠心料理了她?,他也没办法解决这些乱七八糟的梦境,心里憋屈的很。
鼻尖那阵围困了他一晚的清香似有若无,挥之不去,眼前人就像一个美丽的陷阱,好?似看久了,不自觉就会掉进去。
少年急忙撇开了目光,神色冷淡。
兰殊的眼底尽是?茫然。
怎得又?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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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少年忙着安排人手寻找辎重的藏匿处,倒也没空找她?的麻烦。
今日,秦陌刚走出门,不知?想到了什么,转身迈回门槛,朝着柜前的兰殊望了过去。
兰殊正在对账,听到脚步声,抬眸与他四目交汇,还以为他又?是?哪里看不过去,要来冷嘲热讽些什么。
少年沉吟了片刻,“近些日子城里不太平,我不在的时候,你别乱出门。”
兰殊愣怔了下。
那几件谋害少女的案子一直没破,秦陌难得冒出了一丝担忧,望着她?那张俏丽的面容,并不希望哪天回来,看见崔兰殊缺了胳膊少了腿。
毕竟她?哪儿都好?看,要是?被人带走一部分,可就不完美了。
兰殊颔首承应,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
她?已?享受了数日的太平,掐指一算,自个在南疆的那场劫数,即将来临。
兰殊默默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只盼着一切都能如?她?所料地运转。
这一日,兰殊与禄伯在后院支起了架子晒陈皮。
禄伯眼带笑意地说起今日来酒坊的路上,他听到街坊邻里都在议论胡杨巷里的酒坊酒好?,连县令吴大人都特地赶着新酒启封的时候来买。
葛二叔生辰那晚,禄伯刚好?休息不在。
他凝着兰殊一脸自豪的笑意,试探着问:“新开封的洛神花酒,您有没有得到吴大人的夸赞?”
兰殊噙笑道:“自然有,大人还留下来喝了好?几杯呢。”
禄伯见她?高兴,跟着笑了笑,笑完之后,老人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晦暗不明的担忧,直直投向了兰殊。
兰殊似有所感,眼波一旋,朝他看了过来。
禄伯躲避了她?的目光,心怀感慨道:“东家的洛神花酒确实酿的好?,想来上回老奴喝到这么好?的花果酒,还是?奴家小姐在世?的时候。”
兰殊薄露笑意问道:“您家小姐也会酿洛神花酒?”
禄伯仿若陷入了回忆,赞叹道:“小姐的洛神花酒,是?老奴喝过最好?的酒!”
评价如?此之高,令兰殊忍不住好?奇起来,急匆匆把新一篓的陈皮尽数倒在了架子上,抬首望了眼朗朗晴空,搬来两张矮凳,于阴凉处放置下来,询问道:“能得您这么高的评价,那位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话音一圃,兰殊坐下,拍了拍旁侧的凳子,一副聆听的姿态。
禄伯缓缓矮下身,先看了她?一眼,转而?望向万里无云的天际,“小姐她?,花容月貌,心灵手巧。很小就开始帮着家里打点?生意,街坊邻里都很喜欢她?。”
兰殊露出恍人的笑纹,半询问半玩笑道:“那肯定也很招儿郎喜欢吧?”
禄伯目露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差点?儿以为她?已?经知?晓了他想说什么。
兰殊投来的视线清澈单纯,禄伯沉吟了片刻,笑了笑,娓娓道来道:“当时四周邻里的同龄儿郎都很爱慕小姐。不过只有一个人,打动过她?的心。小姐十岁那年,曾遇到过一个少年......”
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榕树下,那是?一场非常美好?的邂逅。
两人青梅竹马,长大后,情?投意合,双方家长都很满意,商议着给?他们订了亲。
可惜小姐家里出了一些变故,她?忽而?跃上枝头,成了富贵人家的女儿。两人也就变得门不当户不对起来。
小姐新家的长辈不同意她?和那少年在一起,带着小姐离开了故乡。
小姐在新家里过得并不好?,处处受到排挤,最后还为了家族联姻,被迫嫁给?了不爱之人。
新郎官一开始看不起小姐以前是?个乡下丫头,并不善待小姐,可小姐性子温和,不吵不闹,将家里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日子久了,那郎君渐渐接纳了小姐,小姐也慢慢有了身孕。
“本以为守得云开见月明,谁知?老天爷如?此不公,偏叫小姐在分娩之日难产,将她?收了回去......”
禄伯说着说着,两行眼泪便落了下来。
兰殊从袖中?掏出了手帕,递给?他,轻叹了声息,“您家小姐命运多舛,最后没能嫁得如?意郎君,也不自怨自艾,如?此乐观向上,确是?老天不公平。”
禄伯接过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听到兰殊这么一说,喉咙滚了滚,直直将她?望着,张了张嘴,有什么隐忍已?久的话,正要脱口而?出。
前堂,忽而?传来了摇铃之声。
兰殊打帘一看,吴甫仁冲她?轻轻微笑了下,“今日休沐,想再买一壶洛神花酒。”
兰殊和颜为他取酒,回眸,却不见禄伯跟来的身影。
以往来了客人,禄伯从不躲懒,都会紧随在她?身后而?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
偏偏吴甫仁来时,他有意无意的,总会躲在后院,避免与他接触。
这会兰殊站在柜前收账,禄伯悄然掀开门帘,视线一触及柜台前的吴甫仁,他的瞳仁便蓦地一缩,脸色惨白起来。
兰殊悄无声息地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待吴甫仁提着酒坛离开,兰殊噙着笑意,款款转身回了后院,全然没注意到身后,吴甫仁注视着她?的背影,目光落在她?随着莲步摇曳的双手上,眼底泛出了一丝晦暗不明的阴鸷。
禄伯躲在门后,将那道几乎闪着杀意的视线看在了眼底,心惊胆颤。
兰殊迈过门栏,步子不由快了两步,一不小心,趔趄了下。
“东家......”禄伯站在旁边,及时朝她?伸出了手。
兰殊眼疾手快,接过他的扶持,搭住了他的腕臂。
禄伯下意识抬头,眼底对她?的担忧一览无余。
少女的视线,却是?难得的沉稳沉静。
这个素来天真烂漫的少女,反抓住了他的手臂,神色微敛,忽而?变了个人似的,澄澈如?水的双眸,闪过一丝机敏的睿智,“禄伯,您刚刚说的那位树下的少年,是?吴大人吗?”
“您说的小姐,是?不是?我娘?”
禄伯心里一咯噔。
原来,她?早就看出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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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便是?今晚,兰殊与其他无故失踪的少女一样?,遭人打昏掳走。
当时城里并不太平,秦陌要探查囤兵的藏匿点?,一时间腾不开身,特意叮嘱过她?,乖乖在店里待着,夜里不要出门,等他回来。
她?一直很听话,可就这日,店里来了个迷路的小孩。
兰殊看不得小孩哭闹的可怜样?,听那孩子说出的住址相?隔不过一条街,来回也不耽误多少时间,就一个人提着灯笼,把那个小孩送回了家。
不想回来的时候,就出了意外。
那时她?整个人被人用麻袋套走了,并不知?晓世?子爷回来发现她?不见后是?个什么状态,只在后来听他说是?禄伯给?了他线索,他才?找到了她?。
回想起上一世?秦陌犹如?神兵天降的画面,于千钧一发之际将她?救下,兰殊至今,都是?感激涕零,连带着今晚看向他的目光,都要温柔亲切了不少。
这一回,她?在昏迷后苏醒的第?一眼,终于不再是?惊恐不堪了。
世?子爷那可靠又?伟岸的身影,就躬在她?身旁,透过井口斜斜而?入的月光,映入她?的眼帘。
“嘘——”秦陌一将她?从石床上唤醒,便朝唇边竖起了食指。
兰殊抿紧了双唇点?头,小心翼翼挪动着身下的衣料,尽量将摩擦声降至最低,缓缓撑腰起身,询问:“他还在这?”
“在上面。”秦陌目光瞬向了上边的洞口。
“我们现在在哪?”
“城南榕树边的枯井下面。”
兰殊美眸瞪圆,环视四周凹凸不平的岩石,诧异那不过尺寸的枯井之下,竟是?这么大一片空旷崎岖的溶洞。
秦陌朝她?伸出了手,她?拽着他的臂膀,轻手轻脚地下了地,手腕无意间触到了他腰间的剑柄,玄铁冰凉,却让她?说不出的安心。
兰殊乖觉跟在了他身后。
上一世?,兰殊年纪小,在这儿受得惊吓过度,手上又?受了重伤,接下来的时日,一直窝在屋里养伤。
秦陌见她?后怕的紧,很多事情?也没同她?细说,省得勾起她?不好?的回忆。
是?以,后来发生的很多事情?,兰殊并不知?情?。
这也是?兰殊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依照前世?的发展,再度接受被掳走的命运。
她?怕擅自更改局势,会让秦陌错过破局的时机。
只是?这一世?,她?再不是?被迫掉入陷阱,而?是?主动请君入瓮了。
黑暗潮湿的空间,总是?容易引起小姑娘的恐惧。
兰殊躲在他身后挪步,虽然没敢贴着他,但通过她?紧紧攥住他衣袖的手,秦陌仍能感觉得出,她?在微微发抖。
少年的方向感极好?,在这样?弯弯绕绕的溶洞之中?,竟也搜出了他们寻找的目标。
穿过另一处洞穴,眼前的伟岸少年忽而?停了下来,意味不明地朝兰殊看了一眼,蓦然抬起指尖。
兰殊下意识顺着他指尖指向的方向,扭过头,一瞬间,吓得三魂七魄在都纤绳上来回荡,扑在他身后,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
她?身后的一辟溶洞内,安置了一副冰棺。
冰玉棺中?的女子,静静躺在里面,皮肤惨白,睁大着双眸,却一动不动。